诺森德(又名:与大神失之交臂的日子)+番外(52)
她眨了眨眼:“今天我在食堂碰到一个工物系的师姐,还去她宿舍玩了,不止五个。”
毛颖已经气不动她了。
当初一起玩游戏的那些人,阮静师姐是唯一还和她有联系的,她也经常去M楼的博士单身宿舍玩。师姐屋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狗,那只版聚PK赛的奖品趴在桌子上睡得正欢,她就也把下巴搁在桌面上,和它脸对脸,用手指刮它圆圆的鼻头玩。
“行了,想要就拿走吧,别眼巴巴地盯着了。”
她眉开眼笑地一把将趴趴狗搂到怀里:“谢谢师姐,回头我再送你三只你这儿没有的小狗。”
“不用了,你也帮我收集了不少了。”阮静笑了笑,“冬瓜,既然你还想着他,为什么不去找他呢?我听说他就在北边新建的科技园区上班,坐地铁两站就到了。”
缘分真是件很奇妙的东西。有缘分,天南海北相隔万里的人都能聚首;没缘分,每天在同一个城市里生活,不过两站地铁的距离,却只能在人群里擦肩而过。
就像万千,家乡那么小的小县城,从东到西穿过也不过三四公里,面积比T大校园大不了多少,每年寒暑假她没事就在街头乱逛,四年里却从来没有碰到过他。
曲惟恩也是一样。暑假实习、研三找工作时,她也好几次去北面的科技园区面试。下班时间,园区外的主干道上人潮滚滚,她站在路边漫无目的地在人群中搜寻,始终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也可能是,三年的时间太久了,记忆里的影子也模糊了,她已经没办法一眼从人海里把他认出来。也许某个一闪神的瞬间,他就从视野的盲区里匆匆过去了。
这大概就是没缘分的表现吧。
“冬瓜?”师姐叫她。
“啊……”她抱着趴趴狗,抬头望天花板,“上周六我好像在宿舍前面那条路上看见奈何来着。”
师姐立刻不说话了。每次师姐提起曲惟恩,安思冬就拿奈何情深堵她,一堵一个准。两人都是鸵鸟,谁也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奈何情深毕业后去了一家投行,混得风生水起,如今俨然已是一名年轻有为的金领才俊,回过头又来追求阮静。阮静都不知道拒绝他多少次了,他反而越挫越勇,脸皮也越磨越厚,周末不加班就来缠着她,缠得师姐这几年身边一个追求者都没有,全都被他吓跑了。
眼看师姐论文发够了博士即将毕业,安思冬琢磨着,奈何估计就快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吧。
她把那只趴趴狗带回宿舍,宝贝地放在枕头旁边。狗身子软绵绵的,平时都是趴着,她把它竖起来屁股着地背靠着墙,居然坐住了,闭着眼睛一副下巴朝天的跩样。
晚上毛颖回宿舍,被这只突然出现在她床上的大狗吓了一跳:“这狗在干吗呢?仰天长啸?”
于是她给它起了个拉风的名字叫啸天。曲啸天。
满脑子8CJ思想的毛颖当然免不了要嘲笑她:“哟,还‘曲’啸天,你们俩啥时候生的这儿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又做春梦了?——哎哟哎哟,看你这小脸蛋红的,被我说中了吧?肌肉猛男滋味如何呀?”
她恼羞成怒,举起啸天追着毛颖咬。
她是经常梦见他,有时候是去爬山,她爬累了腿疼走不动,他就背着她,一步一摇,梦里也好像要睡着了;有时候是坐公交车,车上挤得要命,他用双臂圈着她,这次终于收紧了,把她牢牢地抱在怀里;有时候,呃……是有一点限制级,就不说了……
更多的时候,只是很平淡的场景,比如本科同学聚会,他终于来参加了。两人的座位挨着,许久不见的同学们热热闹闹地举杯。她悄悄地说:曲惟恩,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他回答:我也是。
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醒来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宿舍床上,眼前是黑乎乎的床顶,耳中只听见毛颖均匀的呼吸声,而梦里的人正在这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酣然沉睡。那种失落的感觉,无法形容,只想闭上眼睛继续沉入梦乡,继续刚才的梦境。但是梦醒了就是醒了,不能像看电影一样,暂停了再点下播放,甜蜜的剧情就能继续演下去。
班长时常发起同学聚会,但来的人还是以留校读研的为主。曲惟恩只来过一次,是在过年前,唯一的一次她居然回家了,想起来就悔得直揪自己头发。
当然,也可能是他故意避开不想见她。
曲惟恩原本就不太外向,工作之后生活圈子和大家也不一样了,只有同宿舍的老毕和小胖跟他联系稍微多一些。同学聚会最让她耳朵竖起来的,大概就是听老毕提起他了。听说他工作很辛苦,创业公司刚起步的阶段总是很艰难的,周末加班是家常便饭,有一次聚会前他刚刚连熬了一周通宵,所以没来;听说他们公司开发的第一款游戏终于上市了,有知名的大IT公司想收购他们,前景未知;老毕对游戏行业了解不多,糊里糊涂的,也搞不清后来是被收购了还是他们公司自己业绩好,总之公司上市了,老员工都发达了;再后来又听说他出国工作,不知是外派还是跳槽了。
毕博士时常感慨:“当初曲惟恩放弃了硬件组的推研机会去公司,我还拼了命地拉他,幸好他没听我的,不然我就把人家大好前程给耽误了。你看看人家现在,拿了大把原始股,在国外赚美刀拿global pay,才刚工作三年,房子车子就都有了。等咱们念完出去,黄花菜都凉了,现在的房价那么高,十年八年也未必买得起……”
这几年大学生就业形势每况愈下,虽然多念了三年研究生,但找的工作起薪还不比当初本科就工作的同学高。有些同学表现出色,现在已经是个小主管,薪资地位都非应届毕业生可比。计算机系这种技术类的专业还好些,像证券、银行、会计师事务所、销售、市场之类的行业,出去找工作被同学甚至师弟面试的尴尬场面已经屡见不鲜了。
而那些都离单纯的校园生活很遥远。偶尔有已经工作的同学来聚会,听他们说起升职、加薪、工作压力、买房、结婚什么的,毫无共鸣,也难怪那些人越来越不愿意参加在校同学的聚会。
偶尔她碰到来学校找阮静师姐的奈何情深,据说他现在也是一名职场精英,但看他腆着脸纠缠师姐的无赖样,和三年前好像也没太大差别。技术类的工作环境比金融行业可要简单得多,那么曲惟恩,应该也不会变得太多吧?会不会哪天突然见到他,就像当年某些曾经很要好的中小学同学,因为后来所处环境不同,再见面时却倍感生疏,话都说不到一起去?
她无法想象,那个她心心念念想了三年的曲惟恩,也许已经变成一个她不了解的陌生人。
毕业后安思冬去了本市一家网络公司工作。这家公司总部在上海,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本市的分公司是前两年刚成立的。虽是老牌网络公司,其实近几年的利润大头已经转移到网络游戏上了,分公司就是做网游开发和运营的。能找到这份工作,当年和曲惟恩合作开发小游戏的经历功不可没。
安思冬去的是技术中心的数据安全部,这其实和她的研究方向没什么关系,她这三年一直做的模式识别,只研一上过一门网络安全的选修课。起初拿到这个offer,她也犹豫了很久。
毛颖劝她:“没人规定学什么专业就得做什么工作,要不然你让我们这些冷门专业的毕业生怎么活?你找的工作好歹还是你们IT行业的,你看看我,学了七年历史,最后还不是去卖洗发水?”
历史系是典型的毕业就失业,毛颖最后去了一家快速消费品公司做销售,第一年的主要任务就是跑全市各大超市看公司产品的铺货情况,整天和洗发水牙膏饼干巧克力什么的打交道。相比之下,安思冬的工作的确是和本专业相关多了。
面试她的主管也是一位T大的师兄,三十多岁,姓马,原先竟然是电子系微波通信实验室研究雷达的博士后。有了毛颖和马师兄的例子在先,她觉得专业不对口也没那么要紧。加上她对网游还有一份特殊的情愫,几个offer里又属这个公司最有名、待遇最优厚,最后还是选择了这家。
不过让她疑惑的是,明明她的专业和引擎部更匹配,应聘时报的也是这个部门,为什么要给她数据安全部的offer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