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面色不虞:“星儿,我们回去吧。”
迟星踩着小碎步站到她面前, “怎么啦?”
五年的时间让她们对彼此都非常了解,情绪稍微有点变化,都可以第一时间感应出来。
黎书不想把这么丢脸的事说给迟星听, 她欲言又止。
迟星催着她:“快说嘛。”
黎书不想迟星生气, 但迟星那‘威胁’的眼神,她非说不可了。因此她简单的把事情叙述一番。
迟星气得咬牙, “衣冠禽兽!下作的男人!”
把书书当作替身这件事就已经非常卑鄙了, 骗书书的同时竟然还找女人!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恶心的人!
黎书双眼望天花板:“你说我看男人的眼光是不是太差了?初恋挑了个什么膈应玩意儿。”
迟星拉着她坐到沙发上, 房间里就她们两个, 可以肆无忌惮地说悄悄话。
“这怎么能怪你呢?假设你被疯狗咬了一口, 难道你还要去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被咬吗?疯狗是不讲道理的。”
黎书‘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比喻绝妙啊!”
黎书时常在想,要是当初她能看透沈予礼温柔背后的真面目, 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了。可惜万事没有如果, 沈予礼太会伪装,而她又太过天真。
迟星怕黎书一再责怪自己,轻声说:“你不准再乱想了哦。”
黎书轻松点头。
她看得清, 这件事本质上她没有仍何错,只是有时候会有点感概而已。老天爷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不会有人一直在倒霉, 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
她还是相信未来会有个人满腔赤诚地爱她。
“张叔啊,您到了?好,我们马上下去。”
迟星摇摇手机:“走,回家去。”
晚上,黎书受到了迟家父母的热情招待。一桌好菜,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满汉全席。迟阿姨一直给她夹菜,碗里堆得跟小山一样,费了好大力气才全部吃光。
肚子饱饱的,心里暖暖的。
迟星兴奋地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
“快,打开看看!”
虽然她听办事的人说过里面的内容,但她还没打开看过。
一叠照片装在信封里,黎书跟迟星头挨着头,认真地看每一张照片。
看完,黎书唇角勾起,脸上闪过即将要报仇的快意。
管彤跟李扬雄在酒店春风一夜,晚上十点到第二天的九点,脖子上鲜红的痕迹,以及两人分别时难舍难分的热吻。每一点都可以化作一把利刃,深深地扎在沈予礼的心窝里。
她就让沈予礼看看,他心里那抹纯洁无暇的白月光是怎么踩着他的真心,在外面跟别人厮混的。
迟星知道自己的小姐妹肯定不是善罢甘休的人,她为黎书摇旗纳威。
“书书,这些照片怎么处理?”
黎书把照片放回信封里,葱削般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沿着信封边缘摩挲,“匿名邮递给他。”
她可是很想看到沈予礼的反应。接到未知的包裹,沈予礼会好奇,也许会期待,等他一点一点慢慢打开信封看到照片,他的表情会是怎么样呢?
啧,想想都精彩。
冬天早晨的被窝比其他三季的被窝拥有上百倍魅力,人们即使醒了,大脑还是发出指令:继续躺下睡。于是‘赖床’这个词就诞生了。
周末是更不能被辜负的,黎书卷着被子睡得香香甜甜。
她浑然不知,有个人已经在楼下站了许久。
晏斐数着时间过,期盼着跟黎书独处的日子。他们会一起去买菜,会一起做饭,一起吃饭……
所有微不起眼的事都会变得有意义。
他跟黎书约好了,在这天早上的八点去买菜。这会儿八点半了,仍不见黎书的身影。
他不介意黎书的迟到,无论什么时候,他总归会等着姐姐的。
黎书翻了个身,意图睡得更舒服。她蹭了蹭枕头,心里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一下就睁开,手臂伸到被窝外拿到手机。
八点半了?怎么就八点半了?不是说好只眯五分钟的吗!
一把掀开被子,穿上拖鞋急忙走到窗边。
凭借良好的视力,她看到对面那颗大树下站着一个俊秀的少年。
晏斐怎么这么傻,不会给她打电话吗?不知道又等了多久,这小孩真得好好教训教训。
视线里,楼下的人欢喜地把手机拿到耳边。
黎书想骂又不忍,最后化作一声叹息,无奈地说:“我才起床,你上来坐一会儿。”
黎书的语气让晏斐惊慌失措,他又是哪里做得不好吗?
假如姐姐跟上一次一样躲着他,那会要了他的命的。
他惴惴不安地乘上电梯。站在门口,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手微微发抖,轻轻敲门。
黎书一打开门,就看见晏斐乖乖站直,眼眶通红。她心里一紧,二话不说就把晏斐拉到屋里来,递给他一杯热水。
晏斐本来就白,又不知在凛冽的寒风里站了多久,脸上肤色说是惨白也不为过。
她没好气道:“你站在楼下不冷吗?”
晏斐红着眼,讨好般地摇头:“我不怕冷。”
黎书手背猛地探到晏斐的脸上,摸到一片冰凉,她脸色一黑,“这么好看的脸,你让它吹寒风?”
晏斐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姐姐的手正贴在他的脸上,好暖好香。
黎书看他呆愣的样子,瞳孔又黑又亮,唇微抿着,她又舍不得说狠话。
说到底,错误还在她身上,明明是她没守时,为什么还要责怪晏斐呢?
她软下脾气:“晏斐,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以后碰到这种情况,一定要打电话催我。不管我在做什么,我一定会回复你。”
她又嘀咕道:“你看你的脸都冻成什么样子了?”
晏斐歪头轻蹭黎书的手,忐忑地看着黎书,“以后一定。”
那动作很小,很轻微,却让黎书有触电般的感觉。电流从手背窜到胸膛,她一下就收回手。
咳嗽了一声,“我去刷牙,你稍微等一会儿。”
她的背影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晏斐眼神突变,具有侵略性的目光落在黎书身上。
终于等到姐姐的一点心动了。
黎书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嘴边沾点白沫,好像哪里在变,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两分钟到,电动牙刷停止工作。
黎书含口水冲净泡沫,挤点洗面奶在手心,搓揉起泡。
洗脸盆里接满水,她一下扎下去,水泡声‘咕噜咕噜’的。
想那么多干嘛,该来的总会来。
黎书动作快,就简单擦了个水乳就出门了。
菜场隔得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这会儿买菜的人有些多,菜场里有些喧闹。
黎书边挑菜边说:“点菜吧,想吃什么告诉我。”
晏斐不挑食,准确的来说是不喜欢吃东西。他净顾着黎书的脸看,随意道:“我都可以。”
“这个。”黎书选好两把生菜,给摊主奶奶称重。老人家用的还是以前那种带秤砣的小秤,十分有年代感。
“五块钱。”摊主奶奶比出个五。
黎书给钱拿菜,转头跟晏斐开玩笑道:“不行,随便就很难办。”
晏斐犯难,因为没有喜欢的,所以提到后,一时间连菜名也想不起来。
“哦,我要糖醋排骨和水煮肉片。”
黎书继续往前走,笑说:“行。”
这两样菜分明是她最爱点的。
不过能把自己认为好吃的东西成功安利给别人,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黎书负责买,晏斐负责提。
晏斐拎着两大袋食物,心里沉甸甸的。
这都是姐姐为了他一个人买的吗?姐姐要做这么多菜,会不会累着啊?
黎书觉得这男女生力量差异还真的蛮大的,那么重的东西晏斐拎着跟没重量一样,甚至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晏斐一路胡想着,到了家里还沉浸在冥想里。
做饭是一件麻烦又愉快的事,为了中午能按时吃到饭,黎书不得不从现在就开始准备。
择菜、洗菜、切菜……
晏斐看着黎书的水泡在水里,一直忙碌着,当下就后悔为什么要说‘想吃姐姐亲自做的饭’这种鬼话。
黎书给他安排了另外的任务,他很快就做完手里的活,抢着帮黎书。
“姐姐,女孩子少碰点冷水,对身体不好。”晏斐把黎书推到洗碗池外,他来洗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