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自己,我决定对你说放弃(37)
我倚在床头,拿起桌上的药版,分别按出不同药板上的药粒胶囊到手心里,将药片分两次吞下,又右臂吃力的撑起上半身,抬起左臂,伸手去够桌边的水杯,拿到贴上嘴边,一扬头送水下了肚。
服药后不会儿,控制不住得想自杀,脑子昏昏沉沉,身子轻飘飘,浑身乏力疲倦,甚至想吐的反应,闭目沉思了好一阵。
身体像被灌了铅,不想动一丝一毫,挣扎着起身坐起来,支起上身,费力的倒杯水,伸手去拿水杯,送到嘴边喝水解渴。不过是伸手拿起桌边的小物,常人眼中小到不能再小的琐事,不可想像,也不能理解,这对一个抑郁症病人来说是多么地费力艰难。
不知怎么有意识的精神萎靡,睡意来袭,是药物起了作用,意识渐渐不清醒,合上眼,半梦半醒之间昏昏欲睡,如同梦游一样。欲将睡前,去了趟卫生间,回到床上躺下来,被药物强迫性的入睡,把被子抻到腰际围好,朦胧间似是我爸伸手向上扯被子,为我掖好被角。
这一睡,晚饭都没吃,便嗜睡到次日清晨,被迫步入梦境,我梦见自己独自一人进入静谧楼里的电梯中,电梯门在上升的过程中骤然停下打开,莫名出现了很多蛇,我拼了命的逃脱密闭电梯,却无助的怎么也逃不出来……
我生生被陡然吓醒了,醒得很早,梦久久难以平复,却再不敢睡了,把枕头立起来,头靠在床头,习惯性的抬手摸到桌角的手机,在被窝里玩手机,滑开手机屏幕的页面,打开一看原才四点半,回身瞥了眼身旁的母亲,尚在熟睡中,呼吸一起一伏,伴着轻微的鼾声,屋外听到扫马路的声音,孤躺至天明,睁眼遥望远方的天空,眼不交睫等破晓。
吃了一段时间的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和氟哌噻吨美利曲辛片,症状开始减轻,但会不自主的嗜睡乏力,丧失了活力,一动都不想动,甚至去卫生间,都能在床上赖上很久。感觉呆呆的,从呆木到感觉自身记忆下降,逐渐什么都感觉不到,对大脑造成伤害,期间有发胖,而且记忆力极具下降,刚做了什么,总是转瞬就忘记,例如吃没吃药都不记得了。
我凌晨刚刚睡下,此时被手机微信涌入声吵醒了,点开手机,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实在困得不能自已,看到屏幕上微信的发信人,立刻精神了起来,睡意全无。
程希尧:
睡了没?
姜姜:
没有……你还没睡,睡会吧。
程希尧:
睡不着,一夜没睡,连着六根烟了,我又喝酒了。
姜姜:
挺好的,喝酒挺好的,有时我也想喝醉一回,清醒着多累啊,还要面对现实。
程希尧:
你怎么没睡?
姜姜:
我是被吓醒了,暂时睡不着了。
程希尧:
做噩梦了?天还没亮呢……
姜姜:
我初期吃完药会做噩梦,被吓醒了。
程希尧:
很长时间没联系了,我不主动联系你,你就不会像上一次那样主动联系我嘛……你怎么样?去看病了?以为你失联了呢。
姜姜:
我去看病了,最近在吃药中……
程希尧:
确诊什么程度?吃药效果怎么样?
姜姜:
大夫说是重度抑郁症,我不吃药的话,今年都熬不过去。
程希尧:
吃完药,感觉怎么样?
姜姜:
想吐,身子轻飘飘,疲倦,想睡觉……
程希尧:
有好转吗?
姜姜:
说不上好转吧,我刚吃几天药,一昏睡,就不用胡思乱想了。
程希尧:
晚上也能睡?
姜姜:
是的,感觉有点镇静的作用,只是怕对脑子有伤害。
程希尧:
最近,我也想去医院开点药吃。你吃的药的药名是什么?
姜姜:
大夫给我开的不是百忧解,挺贵的,是草酸艾司西酞普兰片,氟哌噻吨美利曲辛片。
程希尧:
来士普,我也开了,但没吃。
姜姜:
她开的量是半个月的,下次复诊要看我的情况怎么样?一共三盒,三百块。
程希尧:
大夫都跟你说什么了?
姜姜:
没说什么,就是确诊,然后开药,大夫看的病人很多,没时间说太多,很匆忙基本上,直接说自己的症状,直接和医生沟通后,才开的药。
程希尧:
确诊很重要,要对症下药,如果药吃对了,好的也快点,不然还要换药,耽误病也浪费钱。
姜姜:
百忧解贵,还是这个药贵?
程希尧:
百忧解贵,百忧解可能不适合你。
姜姜:
量多吗?
程希尧:
一个月量。
姜姜:
不知道这种药能断吗?
程希尧:
估计要一年以上,还要慢慢减量,要遵医嘱,不要突然停药。
姜姜:
谢谢。
程希尧:
你最近心情感觉好点没?
姜姜:
自从吃了药,我感觉我想死的念头不那么强烈了,不胡思乱想了,症状有微微减轻,只是会变傻,反应迟钝了,对中枢神经有损害,初期有些副作用,后期基本没有了。
程希尧:
哦,那还是挺有效的啊!
姜姜:
其他倒没什么感觉,还要去复查呢。
程希尧:
心情好吗?
姜姜:
还可以。没吃药以前,自己跟自己较劲,几乎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时常有种不久于人世的感觉。至少比最坏的时候好太多了,最坏的时候,人已经僵了,像尊佛一样,目光呆滞,会控制不住想割腕自残,现在至少表面看着渐渐正常了
程希尧:
睡眠怎么样?
姜姜:
一开始服药后,就昏睡过去了,但最近到四五点钟,开始做噩梦吓醒了。
程希尧:
笑的出吗?
姜姜:
我已经麻木了,不会再笑了。
程希尧:
没关系,我们本来都笑不出。
姜姜:
但是感觉吃完药会变傻。
程希尧:
因为精神类的药物会有镇静成分,对大脑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感觉即便病好了,还是不可避免的留下抑郁症的很多后遗症。
……
聊着聊着,便昏睡着了。
☆、丧事,考公,媒婆,生日
01
晚照。
晚饭吃到一半,我妈手机的铃声突响起,撂下碗筷,接起电话来。
我清楚的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大舅,“咱妈不行了,你赶紧过来!”
闻言恍然一听,我惊悉脑子愕然一愣,心里咯噔一下,心惊不已。
我妈撂下手机,语气极具低沉,“大舅来电话,说姥姥不行了……”
周身顷刻间静了下来。
“这个大舅才接手一个多月,姥姥的身体是下降得厉害。我平时给买的那些药也不给姥姥吃,都是我周末去把药给姥姥塞嘴里,本来进食就困难,每次看他们哥俩给姥姥喂饭,我看着都提心吊胆的,都是着急往嘴里塞,心里巴不得姥姥赶紧死了,给他腾房子。”
我爸无奈劝慰,“已经这样了,着急也没用了,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我妈拿起包,换好衣服,和我爸推门闻讯赶去。我爸我妈这一走,留我独自在家。
自爸妈走后,我一直心悬着,餐后等着等着,低头看看手机,不知不觉间,竟已是傍晚十点多了,如果姥姥没事的话,应该早就回来了吧,心里想着想着,霎时翻江倒海。
这时,父亲打来了电话,“闺女,告诉你一声,姥姥没了啊……晚上不用等我们回来了,晚上睡觉前,检查家里门是不是关好了。你回来明天中午过来,得给姥姥送路。”
“哦……”我恍惚接受的应了声。
躺下睡觉。
隔日一早,我去参加丧礼,匆匆赶往姥姥家的途中,心慌得不成样子,焦急的两步并作一步。
我赶到时,楼外搭起了灵棚吊唁,姥姥家楼洞口的两侧摆满了花圈,惊见在楼栋口外聚集了浩浩荡荡的数人,一群人披麻戴孝,远远的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心慌得双腿微微瘫软,像踩在棉花垛上。
老舅站在楼洞口外,见我到了,招呼着,“来了,你妈在屋里呢。”
之前与两位舅舅的关系一直很疏离,我有时颜面上象征性的功夫都不肯做,自从闹翻以后,更甚。我装作没听到,态度冷若冰,自始至终没有理会,进了楼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