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蝴蝶(98)
岑矜将这段不长不短的文字看了两遍,心情复杂,但也随之释然:不要紧,他也没真的让我单独请吃饭。
柴思明这才放心。
眼看着上午已来不及去公司,岑矜就慢慢逛到光华楼下,想等李雾一起吃饭。
临近下课,她在微信里将自己的定位发送给李雾。
少年异常惊喜:你在几楼?
岑矜回:怎么回这么快?不好好上课吗你?
李雾:因为是你的消息。
岑矜笑,回答他刚开始的问题:就在一楼。今天一起吃午饭好吗?
李雾:好。
下课铃响,岑矜在人潮中迎来了她的小男朋友。
尽管室友骂骂咧咧,他还是头也不回地小跑到她身边。这种萧条时节,少年也如春树一般蓬勃清逸。
岑矜情不自禁地揽了下他腰,李雾旋即回抱。
阶梯上的学生侧目纷纷,或挤眉弄眼地嫌弃,或姨母笑看戏脸,有人认出了这对前段时间的BBS红人,忙拉身边人一通围观。
……
沾男友的光,毕业已久的岑矜能够重温母校食堂的风味。
他们坐在一起,周身气质迥异,有显而易见的年纪差。
但可能由于外形相称,或气场相和,看起来也奇异登对。
李雾跑遍每个窗口,打来不少种类的菜肴,一顿食堂饭搞得跟自助餐一样,还反复问岑矜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岑矜猛摇头:“我都饱透了,你也不怕我把你饭卡刷爆。”
李雾笑:“再充好了。”
吃饱喝足,两人去车里腻歪了一阵,李雾才折返宿舍,岑矜则驱车赶回公司。
沿途她导航到一家烟草店,在外烟区域找到了周绥安抽的那款香烟。
岑矜买了两条,并让店家得当精细包好。
隔日李雾回家,她就将礼盒交给李雾,委托他送到周绥安手里。
李雾开始不解,等岑矜说清缘由后,他欣然应允,还好奇烟到底是什么味道。
岑矜拍着他小脸蛋,哼哼警告:“你敢抽烟我就抽你。”
李雾说:“我还挺喜欢你打我的。”“你是什么抖M吗,”岑矜一顿拳打脚踢,但也没真的使劲:“这样吗,还是这样?”
李雾躲,她就跟在后面追闹,两人在走廊里洒下一串碎笑。
当然,最后回报给她的是被反身欺压回墙面,更深入也更让人欲罢不能的惩治。
第二天,雨丝绵密,天地阴冷,李雾只在玄关看到一把伞,怕自己拿了岑矜没得用,便淋雨去了学校。
找到周绥安办公室时,少年已满头湿气,他用袖子搓了下黑亮的刘海,于门窗处踌躇。
有位女老师在场,见他探头探脑,便好奇问:“找谁?”
李雾礼貌道:“老师,您好,我想找周绥安周教授。”
女老师靠向椅背:“他现在不在。”
李雾问:“他大概什么时候到?”
女老师:“一会吧,他今早有课。”
李雾刚要掉头先回寝室,走廊尽头已远远走来一个男人,身穿大衣,握着把全黑的长雨伞,他步姿散慢,清癯苍白,气质很像他在英剧里见过的那类苦修的术师。
途经李雾时,他只快瞟他一眼,目光未多作停留,就掠了过去。
但擦肩而过的瞬间,李雾似有感应,不确定地叫了声:“周老师?”
男人停下身来,回过头,打量起年轻男生。
他显然淋得不轻,但不显狼狈,头发像湿漉的芒草,雨水只是他少年感的点缀。
周绥安确定他不是自己课上的学生,因为他学生里没有长相这样耀眼的。但男生眈眈相向,他又有些发憷了,担心会迎来一场自己也大意的社交事故。
好在男生很快收起这种情绪的注视,说明来由:“周老师,您好,我是岑矜的男朋友,这是她托我给你的谢礼,感谢你删除那条微博。”
说着便将手中礼盒递送出去。
他的身份介绍让周绥安略微一诧,没有接,只问:“里面是什么?”
李雾回:“香烟。”
周绥安微勾了下唇,声音雨幕般清冷:“这会走廊上要有别人经过,我就是受贿,你知道么。”
男生似早被授意,万事俱备:“所以她用礼盒装着了。”
周绥安一时无言。
两人僵持片刻,周绥安接了过去,也淡淡道了声谢。
李雾摇头说不用客气,道别要走。
周绥安叫住他,抬高雨伞角度:“拿着吧,还在下雨。”
李雾婉拒,快步离开走廊。
等他消失在楼道拐角,周绥安才掂着礼盒往办公室里走,动作随意。
女同事好奇问他刚刚是谁,猜不是院里学生。
周绥安想了下,无法精确给出定位:“就学校学生。”
回到办公桌前,周绥安站着拆掉包装,目及香烟品牌时,他眼光细微地颤了下,将两条烟一并揣回了第二层抽屉。
周绥安开机,查阅了下微博@,转出几条顺眼的出来答复,又去浏览挤挤攘攘的私信列表。
第四条是关于花种的疑问,“绥男神,求问这是什么花~为什么快冬天了还没有谢?在邻居院子里看到的。”
周绥安打开图片,先是一愣,随后盯着看了许久,才回过去四个字:深山含笑。
关掉电脑后,他抽出衣袋里的手机,点开其一,犹豫片刻,发过去一条消息:烟我收了,欠我的午饭什么时候补上?
第71章 第七十一次振翅(过敏源)
岑矜第一时间在公司看到了这条消息,不禁烦闷起来。
本想靠那两条烟一笔勾销恩怨两清,没想周绥安还惦记着这顿饭局。
她回复确认:我记得你上次说取消了。
周绥安道:只是暂时取消。
他很会钻空子,岑矜只能认栽:好吧。
周绥安问:故意让你男朋友来送的吧。
岑矜并不忌讳:是啊。
周绥安说:你们很相配。
岑矜道:谢谢。
那边不再有任何动静,岑矜关闭聊天窗口,继续催创意那边出开屏海报与slogan。
路琪琪控诉:可恶,你去了客户部后简直成了压榨劳苦百姓的资本家。
岑矜回:难道不是地主家傻儿子们过去的奶娘现在的管家?
路琪琪中枪:……艹,真有你的。
岑矜弯了下唇,正要再回两句,周绥安消息那栏又亮了,岑矜按开,是一张考究的照片,摄有白色的花,有些像玉兰,又有些像栀子,但都不尽然。术业有专攻,岑矜无法辨认。
想起了他上次说的话,女人冷起脸,装傻充愣:发错人了?
周绥安又一次沉默。
对他的故作玄虚已见怪不怪,岑矜端起咖啡抿了口,转而给李雾发消息:周和我说收到烟了,谢谢你跑一趟啦。
外加一个小女孩噘嘴亲吻表情包。
李雾回了一样的表情包。
岑矜嗤一声:敷衍。李雾:我的表情包全从你这边存的。
岑矜:你还是年纪轻轻大学生吗?这点库存都没有。
李雾:等我。
于是乎,李雾微信里的所有群聊,所有男性友人,都收到相同的一句话:“可以给我发点类似表情包吗?急用。”
还附上岑矜说他敷衍的那个以供参考。
当然,有人心地善良给予帮助,也有人对他的另类秀恩爱行径破口大骂。
二十分钟后,各式各样的亲亲蜂拥而至,岑矜被刷得眼花缭乱,最后笑着喊停,李雾才说:还敷衍吗?
岑矜回了个戴口罩小黄脸:不敢了,嘴都肿了。
李雾这才满意,乖乖去上课。
……
下午五点多,岑矜再一次收到周绥安的消息,说他刚好从植物园有事回来,途经奥星,可以顺便把这顿饭解决。
岑矜回:我还没下班。
周绥安回:我可以等你。
岑矜查了下日程表,今晚刚好没有安排。
不想再将这事儿日复一日地拖延下去,岑矜便同意了。
跟总监说明原委,得到提早下班的肯许后,岑矜将办公台收拾好,关机下楼赴约。
外面落了雨,岑矜一向丢三落四,不小心又把伞遗忘在办公室了,拿包挡雨又有失体面,便迎着雨丝一路向前。
等在附近数码店见上面时,周绥安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家跟伞犯冲?”
岑矜怔了下:“什么?”
周绥安笑而不语,从衣兜里取出张折叠整齐的灰色方格手帕,递过来,示意她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