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一次觉得星天这么小。
深吸一口气,她决定视而不见,大步从他身边走过。
“花夏。”
李谨言拉住她的手,一脸恳求,“我们好好谈谈。”
花夏垂下眼,心中下定决心,复又抬眼,“我们已经分手了,没什么可谈的。”
“我没有同意。”
花夏咬了咬唇,“怎么样你才会同意?”
“给我一个理由。”
“还要什么理由。”花夏背过身,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你了。”
“这是借口还是真心话?”
花夏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真心话。”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
花夏闭了闭眼睛,对自己说,你可以的,可以骗过他。她转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她看了这么多次,只有这一次,她不敢直视。
“我不喜欢你了。”她硬着头皮说。
李谨言怔了一瞬,嘴上却仍说:“我不相信。你喜欢了两年零五个月的人,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我已经说了两遍了,要怎么样你才相信?”
“除非你证明给我看。”李谨言今天似乎格外固执。
花夏愣了愣,从包里拿出他们在海洋馆的合照,缓缓说:“你说过,这是我们在一起的证据,现在我把它撕掉,你就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花夏,你必须这样做,才能不拖累他。她告诉自己。
她伸出手,极其缓慢地,一点点吧照片撕成碎片。一扬手,碎片随风洒落在地上。
一滴雨落下来,紧接着是无数滴雨。洋洋洒洒地下下来,拍打着地面。
李谨言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照片被撕成一小片一小片地躺在地上,眼中满是不敢相信。雨水顺着头发流到脸上,淋湿了整个身体,他的心就好像被雨水淋了一样,寒意浸浸。
只是这一次,没有人为他撑伞。
“现在你总该相信了。”
花夏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他不想抬眼去看她是什么表情,也无心再探究她的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只知道,他和她完了。
完了的意思就是,不可能了,没有未来了。
“谢谢你告诉我。再见,花夏。”
他开口,声音轻飘飘的,没有一丝温度。
说罢,李谨言头也不回地离开。
天空中,电闪雷鸣。花夏看着李谨言渐行渐远的背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蹲下身,抱着膝盖痛苦出声。
“对不起,李谨言。”
脸上夹杂着雨水和泪水,她一边哭一边捡起地上的碎片,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李谨言浑身湿嗒嗒地走进咖啡馆,简一坐在座位上,看见他吓了一跳,“你没带伞?怎么成落汤鸡了?”
他一言不发地坐到位子上,雨水顺着身体流了下来,浸湿了座位。
“你怎么了?”简一探身拍了拍他,“怎么不说话?”
像是雨水带来的寒意般,李谨言整个人微微颤抖着,不知不觉间,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他低下头,强忍着内心的汹涌,简一还在一旁哇哇说着什么,只是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什么也听不到。
什么也听不到。
他好想,想念……
恍惚间,他想起花夏的笑脸,不由得轻轻扯了扯嘴角。
“李谨言,李谨言!”
他微睁着眼,侧头看见简一一脸焦急的神色,口型仿佛在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他微微摇了摇头,想告诉他,他很好,不用担心。
咖啡馆里,“砰”地一声,男生晕倒在座位上。
一张四分五裂,拼了一半的照片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花夏擦了擦眼泪,边抽泣着边继续拼。
可再怎么拼,照片依旧是四分五裂。经过大雨的冲刷,上面的两个人早已面容模糊。
花夏不管,仿佛拼完了就能还原什么似的。
拼好了,她找出透明胶带把它粘好。
胸口又闷又难受。花夏尽力呼吸,可还是喘不过气来。
要怎么样,才能好过一点?她怔怔地坐着,眼泪又克制不住地流下。
不能再哭了。她擦掉眼泪,可怎么擦也擦不完。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段旋律,从没有听过的,陌生的灵感。
她抽了抽鼻子,任由眼泪挂在脸上,找出纸和笔,忍受着胸闷写下一个个音符。
那是一串美丽的音符。
简一抬头,“时间到了,给我看看吧。”
宿舍中,李谨言裹着被子坐在上铺,脸有些红,任由简一将嘴里叼的温度计拿下来。
简一看了眼温度计,“38度。我出去给你买点药,你就好好睡一觉吧。”
李谨言低垂着眼,说了声,“谢谢。”
简一看了眼他,“所以呢?你和花夏是怎么回事?”
李谨言不回答,只是咳嗽。
“不说我也猜得到。”简一无奈地摇了摇头,“为情所伤的男人都是这样。”
李谨言不由得抬眼,“你很了解啊。”
花夏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眼。徐文静问:“你想清楚了吗?”
她抬头,勉强说:“拜托你了,文文姐。”
“分手声明一旦发出,就不能撤回。你不用再考虑一下?”徐文静说,“你们真的分手了?”
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事实,能更真切地意识到。她有些恍惚,缓缓说,“是啊,我们分手了。”
“可是你们上个月才公开了,这么快又宣称分手,不利于你们两个人的形象。不如再等等,万一你们复合了呢。”
“我不想再等了,这个声明对他很重要。”花夏顿了顿,“只有这样,我才算真正放开他的手。”
徐文静不明白,“你的喜欢对他来说代表着什么呢?”
花夏静默半晌,说,“只有离开我,他才能不受到任何伤害。”
徐文静叹气道:“我知道了。”
花夏缓缓点了下头。
她觉得无比地累。
回到学校,走进星天大门,花夏沿着校园的道路慢慢地走,都能想起有关于他的回忆。
这是他们一起发生过回忆的地方。
虽然故事的结局不是那么美好。
以后不会再见了吧?这么想着,她不禁红了眼圈。
下午第一节是公共英语课。英语老师一如既往地滚动PPT,讲着语法。花夏费了很大劲才勉强听进去。
这节课无比漫长。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纷纷走出教室。花夏收拾好书本,临出门前却被人叫住。
“花夏。”简一喊她,“你不去看看他吗?”
“什么?”花夏愣了一下。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李谨言分手,但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如果不喜欢他,大可以委婉点提分手,而不是做得这么直接绝情。”
花夏垂下眼,没有说话。
“可能你有不得已的理由吧。无论怎么说,李谨言都信以为真了。那天回来后,他大病了一场,现在病好了,却整天呆在图书馆写歌,也不去食堂吃饭,回到宿舍倒头就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颓废。”简一顿了顿,说,“你不去看看他吗?”
她想,她当然想。
可她更想看到李谨言能追逐自己的梦想。所以,她只能克制着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冲动。
大约是感性最终战胜了理性。回过神时,她已经在图书馆里了。
花夏偷偷藏在书架后,探头看去,李谨言正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
几天不见,他怎么瘦了些?
她看着李谨言,仿佛能看到天荒地老。
李谨言正在纸上漫无目的地写着什么,仿佛感觉到了某种视线,笔一顿,抬起头,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看来是他想多了。
事已至此,你究竟在期盼着什么呢?
他有些失落,目光落在纸上,愣了神。
纸张上,写满了花夏大大小小的名字。
花夏快步走出图书馆。还好还好,没被他发现。
走回宿舍,打开门,意外地看见乔子宁坐在她的桌子前。
乔子宁转头看见她,笑道:“等你好久了,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
花夏:“好。”
越莓和小玲一个在上铺玩手机,一个在桌子前看书。乔子宁和她们俩聊起天来,半晌才发现不对劲,“花夏,你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可能是累了吧。”花夏找了个借口,“你们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