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夏对李谨言笑道,“它好可爱。”
李谨言看着花夏的笑脸,耳根有些红,“是很可爱。”
“先生,女士。”一旁的训练师笑眯眯地道,“我给你们拍张照把,二十块钱一张。”她伸出五个手指。
这么贵,听上去像在讹钱。花夏开口,“不用……”没成想李谨言立马答应下来,“好,我们拍两张。”
“三二一,茄子。”
照片很快从拍立得里印出来。李谨言和花夏都比了个“耶”,笑容灿烂,右下角的海豚探出脑袋。
李谨言边走边把照片放好,笑了笑,“一人一张,这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证据,丢一赔十。”
“赔十张照片?”
“当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毕竟我才是付钱的那一方。”李谨言抬了抬下巴。
“什么嘛,不就是四十块钱,给你就是了。”
“怎么说得好像你一定会丢?”
“说不准啊。”
“花夏。”李谨言停下脚步,“你今天开心吗?”
花夏只是看着他笑,“你呢?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李谨言想了想说,“从我记事起,就有很多开心的时候,唯独今天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他说,“有了你,很多事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第 25 章
晚上,花夏哼着歌回到家,想起白天和李谨言在一起的情景,嘴角忍不住上扬。
“我回来了。”
她打开房门,看见爸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回来啦。去哪儿玩了?”
“海洋馆,超好玩。下次我们一起去吧爸爸。”
花夏手扶在鞋柜上,边换鞋边说,“对了爸爸,鞋柜上的八音盒是谁的?我从来没看见过。”
“这是……”
花易明正打算回答,花夏却一个趔趄碰倒了,“咕咚”一声,八音盒一下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花易明和花夏俱是一怔。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水杯跑过去,蹲下,小心翼翼地拾起八音盒的碎片,满是心疼。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花夏脸上满是愧疚,俯下身想查看八音盒的情况。
“别过来!”花易明大声呵斥,“你离它远点!”
花夏一怔,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发这么大脾气,只能说,“对不起,但是一个八音盒而已,坏了也可以修好……”
“什么叫‘而已’?!”花易明几乎要怒吼,“只是你妈妈唯一的遗物!你从前害她害得还不够,现在连唯一的念想都不留给我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你?”
父亲的话几乎要刺痛她的神经。她凭着本能,嘴巴一张一合,“我害妈妈,是什么意思?”
花易明极力克制着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妻子是他心中的珍宝,谁都不可以触碰,就算是女儿也不行。他闭了闭眼,脑海中全是妻子的欢笑声,不禁红了眼眶。“如果没有你,小柔不会难产而死,她会好好地活在世上,幸福地活着,有了你,她才会离开人世,连我也要承受痛苦,都是你害的。”
花夏的脑袋轰得一声,仿佛有几千几万字蚊子嗡嗡作响。“妈妈的死,是因为我?”
花易明深呼吸一口气,“没错。当年你妈妈躺在手术台上,难产引发大出血……”
不能再听下去了。
花夏四肢发软,几乎站不稳。她用力摇头,想甩开这些画面,“不,不会的。”
她想了这么久,梦到这么久的妈妈,却是因为她才死的?怎么可能。
“我可以拿医院的诊断书给你看。这么多年,我还一直保存着小柔在医院的点点滴滴。”爸爸说着,打开鞋柜的最底层,拿出一张纸,“你自己看吧。”
花夏手指几乎颤抖着接过。诊断书上的字黑白分明,一字一句都在说明一个事实。
夏柔,女,二十六岁,因生产大出血而死。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并且溃不成军。眼泪一滴滴地掉在诊断书上,浸湿了纸张。花夏失去了理智,哭着大喊:“我没有,我不会害妈妈的!”
“那是谁,你说,除了你,还能有谁?”
花夏的眼神变得迷茫,喃喃道:“除了我,除了我……”
她找不到答案。
月亮挂在天空中,夜变得那么静,只听见“哐当”一声,仿佛是关门的声音。
她只想逃离,逃离这个家。
时间的沙漏缓缓滴下。房子里,只剩下花易明一个人坐着。
花易明垂下眼,看见茶几上摆着他和夏柔年轻时的合照,不禁弯了弯嘴角。
往事浮上心头。
“易明,你说,我们会有一个男孩还是女孩?”夏柔躺在病床上,温柔地抚摸着隆起的肚子。
“男孩女孩都好。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女孩,像你。”花易明泡完牛奶,小心地吹了吹,递到妻子面前,“小心烫。”
“怎么就知道是像我呢?一定更像你。”夏柔喝了口牛奶,有些担忧地说,“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真担心……”
“不许胡说。”花易明连忙打断,握紧她的手。
夏柔安心些许,看向满是阳光的窗外,“如果是女儿,就叫她花夏吧。夏天的阳光,最炽热,最热烈,也最不畏惧寒冷。”
“只要你高兴,都听你的。”
画面渐渐模糊。
他拿起相框,凝视着妻子的脸,轻声说,“如果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我宁愿你不生。”
可是……
脑海中响起妻子的声音。
“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好好抚养她长大。”
“等有一天我们老去,不在了,他会代替我们活在世上。”
他突然醒悟过来,看向墙上的时钟。
指针指向十点。
李谨言坐在椅子上弹着吉他,又往纸上记了几个音符。妈妈敲门进来,“这么晚了还不睡?”
“马上睡了。”
“早点休息,别熬太晚,饿了的话厨房有夜宵。”
“知道了妈。”
妈妈关门出去。突然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是简一。他接起:“大晚上的什么事啊?”
“刚才花夏爸爸打电话给我,说花夏离家出走了到处找不到人,我给她手机打电话没人接。”简一简短地说明情况,问,“这个点她能在哪儿啊?”
李谨言一愣,说了句“知道了。”挂断电话,拿上外套就要出门。
客厅沙发上的妈妈看着急匆匆穿鞋的儿子,有些疑惑,“干什么去这么着急?”
“一个很重要的人不见了,我必须去找。”他穿完鞋,扔下一句,“马上回来。”
妈妈更加疑惑,转头问爸爸,“什么重要的人?”
李谨言跑了很多街道,找了很多角落。没有方向地继续寻找着,城市的霓虹灯下,人都变得很渺小。李谨言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脸上满是着急,花夏她会在哪儿?
他没办法,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再一次奔跑起来。最后,竟然在星天对面的街道看见了她。
临近新年,行道树上挂着一个个红彤彤的小灯笼,路旁的LED装饰灯五彩斑斓,和灯笼互相辉映,一派欢天喜地的模样。花夏一个人走在街上,身影有些落寞。
他微微松了口气,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花夏抽抽噎噎地哭着,脑海中全是爸爸指责她的话,还有素未谋面的妈妈。妈妈……如果她没有出生,妈妈就不会死。
一想到这里,她更加难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抬眼,不由得止住了哭泣。
泪眼朦胧间,她和李谨言对视了很久,仿佛有一个世纪。
李谨言走上前,花夏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他说:“你是小孩子吗?为什么离家出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万一你被坏人拐跑了怎么办?”
花夏怔怔地说:“对不起……”下一秒——
就被人一把拉入怀中。
李谨言轻抚着她的秀发,心仿佛安定下来,“还好,还好你没事。”
花夏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一只手拎着小蛋糕盒放在她的面前。
李谨言坐下,“没有草莓蛋糕了,试试芒果慕斯吧,说是新品。”
花夏看也不看,“芒果慕斯也很好吃。”
“我也觉得。”李谨言打开蛋糕盒,拿出叉子递给花夏。花夏摇了摇头,“我跑了很远的路买来的,你就吃一口吧,不是说吃甜品心情就能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