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撩得他呀(64)
是么?
重霄不能忍。
现在他是时舟的丈夫,名正言顺给小仙女出头。
*
与新海市闹中取静的老城区不同,A市的老城区是名副其实的大学城。
这里总共有十多所类行不同的大学,其中包括首屈一指的音乐学院和南筠电影学院。
新老城区的中间是堪比帝都798的艺术园,场地丰富,艺术类型多样化,且具有绝对的包容性,是年轻艺术家们的逐梦圣地。
重霄把‘见家长’的重要晚饭安排在这里。
晚六点,北园区新开的中餐厅。
服务员将重霄和时舟领到‘花好月圆’包厢门外,礼貌的告诉他们,时先生在一刻钟前入内。
两人站定门前,各自酝酿三秒钟——
时舟转脸看向她的丈夫,轻飘飘的开解的语调:“我爸是巨蟹男,耳根子软,说几句好话就能混过去,不用紧张。”
重霄没把早上在电话里怼岳父的事儿告诉她,没有告诉的必要。
紧张也是不存在的。
就是这会儿看时舟的态度,不是很想跟她老子计较的样子……
“待会儿我要是跟你爸起争执——”重霄话说一半,意思到就行了。
“我中立,你们随意。”时舟一碗水端平。
重霄愉快的笑出声,不禁多问一句:“那要是你爸刁难我,或者让你跟他回去呢?”
时舟看出男人内心那点儿要不得的争宠意味,淡定的面庞露出少许勉强:“帮你,不跟他回。”
在老婆面前智商几乎为零的男人,心满意足的笑着,推开面前的大门——
包厢是一室一厅的格局,以中国红作为装修的主色调,随处可见刺绣屏风、京剧脸谱等传统元素作为装饰。
外间的休息区比较像茶室,穿过垂着流苏的雕花拱门,时屿樊就坐在十分有排场的圆形餐桌前。
他有一张标准的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偏黑,精瘦,正常人的普通穿着。
虽然坐着,却难掩身材矮小的事实。
重霄只是在走进里间的时候顺势望了一眼,脑海里匆匆掠过‘最多170’的数据。
若不是今天约在这里,他绝对不会把坐在那儿的那个男人,和‘时舟的父亲’联系在一起。
坦白说,有些失望。
这种失望并非来自时屿樊不起眼的外表和身高,而是气势。
他没有气势。
重霄不指望时屿樊是标准款的中年霸总,但私心里期待过,他能在他们四目相触的那一刻,拿出父亲应有的气势,为他的女儿向自己兴师问罪。
结果时屿樊只是先到了15分钟,然后仅仅等在这里,而已。
既然期待落空,而且还是最糟的情况,接下来别怪他不客气。
*
简单到发指的寒暄过后,落座,隔着一次能容下十五人就餐的大圆桌,距离轻易拉开来。
时舟挨着重霄,两人正对面是时屿樊。
服务员上完茶退出去后,重霄先道:“我妈刚散会,最快二十分钟到,劳您再等一会儿。”
他相信时屿樊在上飞机前已经把自己彻底调查了一遍,家底什么的,也就懒得自报了。
时屿樊闻言低低的应了一声,点了下头,没有接话,看起来颇有些手足无措。
重霄眼色不由变得锋利,心里自嘲说:大约一辈子也不会有那种女婿上前给岳父端茶递水的拍马屁的机会。
可惜了。
时舟坐在他身旁,安宁的视线在两个男人之间往来了几趟,最终还是给了时屿樊面子,主动汇报道:“爸爸,我结婚了。”
“啊?喔,我知道!”时屿樊正伸手去抓果盘里的瓜子儿,听到女儿出声,把抓了个空的手收回来,局促的拍了两下,笑着,抬眼望向女儿身旁年轻而陌生的男人。
重霄并没有给他客气的眼神。
就在这一瞬间,时屿樊意识到什么,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化作云烟,转而,早上被冒犯的情绪缓缓上涌,让他蹙起眉,感到不快。
“结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时屿樊沉下语色,用目光轻斥着正对面的两个年轻人。
好了,这个人总算想起父亲的身份,开始在女儿和女婿面前摆谱。
重霄身体后仰,微弓的背靠住椅子,双手环在胸前,抬起下巴:“您是舟舟的亲生父亲,有些情况我不想隐瞒——如果不是尊夫人设计舟舟,打算把她强嫁给祁安河,我们不会那么快结婚。不能提前告诉您,是我考虑不周。”
时屿樊脸色青一阵,再白一阵。
他理亏在先,跟重霄辩个‘我对你错’是不可能的,只好转对女儿解释道:“我已经狠狠把你妈说了一顿,祁安河是个什么东西!简直胡闹!”
“我妈?”时舟呆呆的愣住,反应真实。
时屿樊顿时尴尬。
重霄摇着头笑了两声,收起来时准备为老婆好好出头的想法,换了副随和脸孔,温言细语地——
“别硬扯关系了,陶琳对时嘉雯和对时舟能一样么。”
“岳父大人,您要怎么治家是你的事,今天我安排这顿饭,两个原因:其一是想让您知道,祁家的事情由我料理了,您不用再操心,毕竟跟祁安河牵扯不清的是我们公司的艺人。”
“而说到底,您也不会真的愿意把女儿往虎口里推,对吧?”
“其二呢,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让您跟我家长辈见一面。”
“中国人讲究礼数。我妈早先说过了,她的儿媳妇,她要给足体面。”
“聘礼、婚礼,结婚照包括蜜月地点,您要是有想法或者要求,尽管提,别跟我客气。”
让我们平心静气的把事情谈妥,温和善良的划清界限。
从今天开始,时舟归他管。
太子爷表完态,在桌下牵起小妻子的手,十指紧扣,新婚燕尔,不能再恩爱了。
时屿樊坐在对面,直觉自己成了不相干的外人,方方面面的话都给不熟悉的女婿说周全了,他实在挑不出错。
而在来时,他也把人里外查了个遍。
坦白说,对方的家世满意程度高出祁安河一大截。
不管攀上重家往医疗实业方面发展,还是搭上潘家的大船投资娱乐圈,在时屿樊眼里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非要说点儿不好,大约是重霄对自己的态度。
“既然是这样,那就等你妈妈来了之后详谈吧。”时屿樊权衡了轻重,决定等一个和平辈的对话机会。
重霄喜闻乐见:“完全可以,应该的。”
他可不保证潘女士跟自己一样好说话啊……
*
潘简霓出现的时间比重霄预计的提早了五分钟。
保持距离的寒暄结束,她坐在儿媳妇的左手边。
对比了解女婿家世背景后决定欢天喜地卖女儿的时屿樊,更像时舟的家长。
服务员开始上菜。
潘简霓保持开会时的端正坐姿,十指交错放在桌面上,下巴微微扬起,比起儿子做出这个习惯性的动作要多两分矜持,少一分过于外露的嚣张。
即便如此,周身气场已然不容人忽视。
“谈到哪儿了?”潘简霓忽略了一脸有话要说的时屿樊,先问重霄。
重霄露出个勉勉强强的表情,余光斜向对面的男人,“岳父说,等您来了详谈。”
潘简霓闻言,轻轻扬了下眉梢,“嗯,好,我知道了。”
潜台词: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重霄也扬眉,眼神表示:您看着办就好,不用太给我留面子。
母子两不需要提前沟通,对待时家的态度是一样的。
今天这顿饭就是走个流程,避免将来无端的麻烦和诟病。
那么——
潘简霓抬起交错的十指置于下巴前,试探性地说道:“虽然我家孩子多,但只有重霄是我亲生的,我对他有多严格就有多疼爱,所以他的婚事我很期待,生怕哪里委屈了他。您呢,有什么想法大可说出来,我们可以慢慢商量讨论。”
时屿樊的想法可多了。
但这女人话里都没提到自己的女儿,什么叫‘他的婚事’?
说得好像结个婚,时舟只是重霄身上的挂饰、陪衬!
那时家成什么了?
他不远千里从新海市飞过来坐在这里是面圣啊还是听训?
时屿樊心里不舒服,沉着脸色道:“没有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亲家母期待这桩婚事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我女儿是画家,身份体面,享誉国际,一幅画在拍卖行八位数起拍……提这些不是想显摆什么,我本意是觉得,既然之前重霄说到的婚礼、聘礼还有结婚照等等,那么至少要配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