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撩得他呀(35)

她不害怕,皆因她为她的‘喜欢’毫无保留的付出、努力和坚持。

“够了吧?”重霄给了女人一记眼色,拉起时舟转身便走。

他已经听到楼上如雷般的掌声,而楼下这场无意义的闹剧也可以结束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女人追了上来,“为什么不选我儿子?你说过的,我们也听到了,你说你很喜欢他的画!”

评委有一票选择权,她对这点倒是了解得很清楚。

时舟回过头,先是一眼望到站在女人身后,不安又局促的少年。

他快哭出来了,为母亲唐突的指责,为他在赛事上的落选,为眼前发生的一切……

时舟犹豫了一瞬,开口安慰他道:“不选你,不是因为你不够好,你很好,但不适合。”

没想到这话让刚平息几分的女人彻底爆发,红着眼嘶吼起来——

“哪里不适合?哪里不适合?!!你知道这个机会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吗?!像你这种早早成名的天才懂什么?你们不用费力就能画出传世名作,随便挥舞几笔就能卖出高价,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你连一个对你来说根本微不足道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儿子,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时舟微窒,不禁往后缩了下。

发凉的背脊抵上男人坚实的手臂,她仓皇失措的回过头,与他对了一眼。

就,忽然有点儿想哭……

但很坚强的憋住了。

重霄被她委屈巴巴的眼神看得心脏先揪成一团,然后以各种怪异的形状不停的抽抽。

从来没那么烦躁过!

那句‘能动手解决问题千万别动口’真他妈传世金句啊?

女人还想说话,被少年拉住,“我们能回去吗?别丢人了行不行!”

“你才丢人!”女人突然反过来对儿子发难,“学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拿过第一名!你学来有什么用?你比得过谁?我看你也别画了,还有这个——”

她泄愤一般把那副名为《太闹》的作品摔到地上,抬起脚便要狠狠的踩!

就在这一刹,时舟蓦地冲过去,几乎用飞扑的姿态挡到画上,用身体将那副画护住。

而重霄的反映也足够快,箭似的踱上前,一把将女人往后拽开。

这种情况也顾不上暴力不暴力的了。

女人的尖叫、少年卑微的祈求,还有周围各异的惊呼……混杂在一起。

彻底打破美术馆应有的安静。

顷刻过后,女人被迟迟赶来的安保拉开,少年蹲在自己的画前崩溃的啜泣。

时舟被重霄扶起来,自动后退数步,想再动弹,男人堪比机械臂的双手把她摁得牢牢的,哪儿也不许去。

“闹什么闹?”重明钰杵着拐杖挤开人群走进来,身后呼啦啦跟着一串儿知名画家,还有黔城市的领导。

最后面是要命的记者朋友,举着□□短炮一顿猛拍。

被迫入镜的重霄脑仁儿发疼,为这个事情上娱乐八卦新闻未免也太扯了?

老头子迅速把情况审度完毕,沉了一口气,对那位母亲呵斥道:“这次选上的25个孩子,都是我们从专业角度判定的、适合送到美院接受系统学习的苗子。不代表落选的就是不好。你儿子这幅画,我映像很深刻,超出成年人的成熟、压抑,但他在抗争!如果你能看得懂,就会明白他觉得很吵,生活很吵,这个世界很吵,还有你——你最吵!非要我来告诉你,你儿子很有天赋!他和小时舟一样不需要去美院学习就能成材,但如果你再闹下去会毁了他、逼疯他,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女人愣住,竟是与之前时舟道出职业履历时,一样的无知表情。

重明钰活了一把年纪,自然知道自己是在对牛弹琴。

身为这次大赛的荣誉主.席,他环顾着周围,对在场的所有人道:“艺术这个东西,没有明确的好坏界限,在座的家长选择让孩子参与本次比赛,就请给与我们评委和主办方同等的信任……”

场面话进行时,镜头纷纷移到主要发言人身上。

赛事主办方的相关人员也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一下子把时舟他们和记者还有凑热闹的游客隔开。

少年很快收拾情绪,赶在时舟离开前,对她的背很小声地,“姐姐,对不起。”

时舟听到了,趁重霄不留神,从他手心里溜走,固执的折返回来,俯身到视线与少年相等的高度,冲他青涩地展了笑颜:“莫奈、梵高、拉斐尔,卢梭……很多很多的画家,他们一开始都靠自学。塞尚是现代绘画艺术之父,可是他考美院一直都考不进,但他也很了不起……还有我,我没有上过美院,请的老师都说不知道该怎么教我,我只好自己琢磨。你很好,不用去美院,那些老师一样教不了你什么,会把你教蠢的。”

“真的吗?”少年被这番话激励到了,心里有一团火烧了起来,烧得胸腔里满满的都是热情。

“真的。”时舟认真的直点头,纯澈的黑瞳一闪一闪的,溢出一个叫做‘明媚’的东西,比光更绚烂。

鼓励完毕,她余光瞄到站定在身边的黑面神,缩着脖子默了默,抓紧时间做结束语:“来自前辈的一点点忠告:好好画,画一个系列就开画展,成名要趁早!”

少年:“……”

重霄:“……”

还有其他听到这句话的路人:“……”

时画家你真的好会鼓励人啊!

*

风波过后,重老先生说,今天这个事情搞得有点悬啊,必须喝几杯压压惊。

聚餐的时候就开始各种颜色一起来了。

重霄坐在他和时舟中间,给这二位挡了整晚的酒。

左手边的老人家您年近八十,合适点儿差不多了,别随便谁端着杯子来敬酒你都干干干?

还有右边这个小姑娘,‘我是女的我不会喝酒我不能喝’这都不会?

一老一小把他坑惨!

不到十点,走出饭店的时候太子爷已经没办法直立行走,断片前记得的最后一个场景是:老头子拿白眼翻他,嫌弃地说:“真没用,还没有年轻时候半个我能喝,比你爸酒量还差……”

恨铁不成钢的究极表现。

重霄很想把这个白眼翻回去,结果眼皮一动,合上就再也睁不开了。

到了半夜,外面又开始下雨,滴滴答答,雨滴敲打在房顶,钻进醉得被脑袋疼醒的男人耳朵里,然后他还听见一个没什么感情起伏的声音在对自己发号施令,说:“重霄,我冷,起来给我拿被子。”

29、我撩得他呀 ...

凌晨两点, 雨势渐大。

时舟是被冻醒的。

她知道重霄喝多了, 擅自去闹他, 不但没有道德还毫无意义。

所以, 起初她只是很安静的在房里打转,直到发现备用的棉被在衣柜最上方,搬来凳子踮起脚,努力伸出手也只拽出来一点点……酒店的收纳方式明显有欺负小个子的嫌疑。

试过开空调。

客厅里找到两只遥控器,结果只打开了电视机和空气净化器……

至此,中二少女决定寻求场外帮助。

*

刚将男人卧房的门打开一半,夹杂着湿气的风便先从房内半开的窗外灌入, 穿过昏暗的房间,擦过时舟的身体……

那阵寒意,撩得她周身泛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

窗户是送重霄回来的人打开的,说是保持空气流通,他能舒服一些。

此一时,时舟不知道重霄是否舒适,反正她被黔城潮冷的雨夜弄得睡不着。

就很无奈, 弱小、可怜, 需要帮助……

没有过多犹豫,借着走廊上漫入房内那一点点散光, 她走了进去,来到床前,蹲下, 双手扶着膝盖,勾首凑近看似熟睡的男人,小声而试探地:“重霄,我冷,起来给我拿被子。”

瘫在床上那一大团,无动于衷。

时舟保持蹲成一小团的身姿,安静的等了会儿……忽然发现这是个观察的好机会。

这家酒店的装修风格统一偏森系日式,床都嵌在地板上,不高。

待她视线适应了房间的暗色调,便不费力的将男人纳入眼底——

醉版重霄依旧是很霸道的睡姿,斜躺在大床上,左手屈起搭在耳边,右手向外打直,手臂部分探出床沿,悬在外面,微微向内卷起的食指指尖,几乎要点在地板上。

平时他惯用这只手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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