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撩得他呀(33)
沿途的路灯散发出小资情调的暖色调的光,温度比白天还要低一些。
重霄凭借体感判断,最多15、6度,若有风吹过,甚至会感到些许明显的冷意。
很典型的西南地区湿雨气候。
想起明天大早就要出发,他问身旁的姑娘:“于思洁给你收的那件外套保暖么?”
很正常的语气,往细里计较,最多能算是慈父对女儿的正常关怀。
然而‘女儿’并没有回应他。
重霄:“???”
侧首看去,时舟还和来的时候一样,只管拎着自己的裙摆,低头看路,一步一步走得小心,不能让鞋底带起水渍。
那垂上她耳朵上的两枚长穗子一晃一晃的,晃出倔强的弧度和摆度。
配合她莫名严肃的脸……就很可爱。
重霄心思一转,看出了那点儿她本就没掩饰的意味:“生气了?”
时舟身形稍顿,转首认真看了他一眼,再应一个认真的——
“嗯!”
应完了,继续走。
很气,不想理他。
重霄没脾气的笑笑,跟在她身后,没有立刻去哄她开心的打算。
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跟她过招,没想到效果那么显著……以至于她接不住了,开场即巅峰,后面的聚会一言不发,抱着麦子茶闷闷不乐喝了整晚。
不坦白说,太子爷也没有从中收获到多少乐趣。
是故还没得到她生气的反馈,他就决定以后对中二少女还是要张弛有度。
正不着边际的想着,走在前面的姑娘忽然发出‘啊’地一小声,脚后跟打滑,身体不受控的往后仰倒——
眼看就要屁股着地摔一记狠的了,重霄弯身上前,从后面将她揽腰截住,整个的捞起来。
“没事吧?”他单手把她圈得稳稳当当的。
时舟在他怀里缩了缩,黑色的瞳眸里惊魂未定,脸上露出个不太情愿的表情。
“还气?”重霄笑笑,绅士的撤回那只手,容她自己站好,他摆正立场:“是你先开始的。”
小姑娘那么记仇可不好。
他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换个通俗易懂的说法:开不起玩笑就不要跟我开,毕竟我疯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不是一回事。”时舟不开心的斜了他一眼,脸别开,耳根发了红,“告白不能随便说的,开玩笑也不行。”
“……”
原来计较的是这个?
生气是从出门前就开始的?
气的是,他说了‘对我告白还满意吗’这句根本不是真正的告白……的话?
重霄没来得及问出口,时舟抢先道:“算了,原谅你这次,不会当真的。”
语毕,她忙不迭转身,小碎步往木屋方向走。
全程不看他,不好意思看。
那身影说不出的透着局促,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早就遁了。
重霄还站在原地,心里丝丝绕绕的腾升起某个复杂的情绪,连同眸色也浓稠了。
不是她开不起玩笑,是他开错了玩笑。
“怎么还不过来?”时舟走出一定距离,发现他没跟上来,只好停下,回身来催促,完了还不忘告诫他,“下次再说那样的话,我就当真了。”
“好。”男人向她走进。
下次说出口,那就不是玩笑了。
27、我撩得他呀 ...
黔城的天气出乎意料的缠绵, 整日的阴雨绵绵, 惹人困倦不止。
阳光像个爱闹脾气的小媳妇儿, 偶尔下午会从浅灰色的乌云中探出少许身姿, 沐浴这座被山水环绕的小城,顷刻就不见踪影。
即便如此,‘白马杯’青少年美术大赛一直顺利进行着。
黔城美术馆距离酒店不远,步行十分钟就能到。
这几天时舟的行程几乎固定。
早7点起,吃完早餐,和其他评委以及央美的几位老师一起去往美术馆,对孩子们的作品进行鉴赏和评估。
共计一百幅作品, 基本上可以代表国内青少年大致的画作水平。
这当中有写意山水、有人物肖像,更多的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那些过于欢脱的色彩,精彩的表现力,能让时舟长久驻足画前,沉浸其中……
重明钰身为本次大赛的荣誉主.席兼评委,第一天准备开始前,给大家建议是:先一起看一遍,过掉那些太格式化的, 然后六位评委有单独的选择权, 在这几天中选出自己心目中的最佳、两位次选,到最后一天集中商讨。
其实美术作品, 或者该说艺术作品,它没有一个明确的界限。
不能以绝对的‘好’或‘坏’来评判。
每个人的审美都不一样,你认为普普通通的创作, 或许在鉴赏家的眼里就是臻品。
重明钰的意思很明确,六位评委有各自擅长的领域,以自身眼光和喜好挑选最喜欢,虽主观,但谁能保证真正客观呢?
“给真正有天赋的、有需要的孩子们创造去美院学习的机会,这是我们来到这里,必须做好的、唯一的一件事!”
重明钰说这话时,重霄注意到身旁的时舟认真得直点头……被老爷子张口就来的门面话忽悠得不能自拔的样子。
看着她那双平日有些呆滞的瞳眸,在那一刻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形成燎原之势。
重霄好像看到她独自在画室里的无数个日与夜。
天才也需要努力才能成就自己,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置身陈列了那么多那么多作品的美术馆,时舟收起在岛上无拘无束的散漫,收起她中二起来让人牙痒的天真与烂漫。
她很清楚来到这里是要做什么。
她明白肩上担负着怎样的责任。
她会很用心的完成。
关于此,重霄不再予以多余的担心,并为他‘曾经担心她做不好’的想法而道歉。
*
连续四天的评选很快就结束了。
按照大赛流程,评委们完成使命,选出‘十佳’和十五名有潜力特点的作品。
接下来的整个九月,这二十五名13至17岁的孩子将去往中央美术学院,接受系统化和启发式的美术教学。
颁奖典礼设在周二这天下午,于美术馆二楼大厅举行。
时舟对‘大家坐下来听领导讲话、颁奖、发表感言、鼓掌’的形式过程并不热衷,勉强坐到尾声已是极限,趁着青少年代表上台发言,坐在前排的她勾着腰提起裙摆,相当诚实的溜了。
……然后在楼梯间和抽烟解闷的重霄相遇。
“结束了?”男人靠在光洁的墙面上,手里的那点橙色的火光才是他的本体。
“都还没到爷爷总结发言,我受不了了要去充电。”时舟语气低且无力,摇着头从他面前经过,径自往楼下去。
她口中的‘爷爷’是他爷爷没错,叫得比他顺口多了。
至于充电?
重霄侧首看了看茶色玻璃窗外没完没了的细雨,再望向朝着楼下去的时舟,语色严肃:“上哪儿去?”
在黔城的几天,太子爷身兼‘时画家的私人保镖’及‘重老先生的专属跑腿’,从最初黑着脸不开心到现在的习惯成自然,责任感简直不要太强。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时画家休想没交代就离开。
因此,时舟也完成了‘对于两个人一起出行表示开心’到‘他有点烦不想让他跟来跟去’的心路转变。
停在1、2楼中间的楼道转折,扶着扶手,冷冷看了重霄一眼,叛逆地:“有骨气你别跟上来。”
重霄脸色一变,把背从墙上拿起来,相当没骨气的——跟!
*
一楼,近万尺的宽敞空间,柔白的灯光从高顶上交错洒落,使这片构成简单的区域始终保持适合观赏的光度。
道路被无数白色的木板格挡拼接出曲折的迂回,板面上挂着一幅幅风格迥异的画作。
整个展期将持续到十月。
下午四点多的光景,大多数人都到二楼去看颁奖典礼,一楼只剩下寥寥可数的游客。
重霄找到时舟的时舟,她就站在一幅另类的油画前,安静的将之注视。
之所以让他这个门外汉感到另类,首先因为它的竖版。
目测大概35*80cm的尺寸,很长。
虽说大赛对于投稿作品没有尺寸方面的硬性要求,但眼前这幅真的很跳脱,尤其它左右两边的画还是中规中矩的大小。
绘画风格挺意识流的。
按照派别分,或许是跟时舟贴近的印象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