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陆老爷子幺女,她比兄长陆淳小了二十五岁,从小骑着他脖子长大。借钱这事儿,找他其实完全没问题,可陆淳虽财大气粗,对上她却特别唠叨,比爹妈有过之而无不及。
陆渺不耐烦听人唠叨,一开始就没想找他借钱,而是盯上了陆川。
侄子有钱,当姑姑的,也只好折一折小腰。
九点多,陆川一般在训练室。
他出生那会儿,安城这边刚兴起跆拳道,等到他六岁,便闹着要去。去世的嫂子性子温软,对儿子百依百顺,自然立马答应,将人给带去训练。
她那会儿上小学,放学后见到两个人的时候,嫂子眼睛通红。一问才知道,小陆川在教练帮助下拉韧带,倔得没哭,人家在边上看,眼见儿子汗如豆大,哭得梨花带雨。这事儿经了她嘴,后来在陆家传遍了。每每家庭聚会,总有人拿这个打趣嫂子,她又羞又窘,脸蛋通红,还是小陆川蹦出来,气吼吼喊:“不许笑我妈妈!”
往事如风,一晃近十年。
陆渺站在训练室门口,怅惘地想,原来大嫂都过世快十年了。
“你怎么来了?”
陆川不经意间看见她,摘下拳套,迈步出来。
练跆拳道十二年,天天早晚训练已成习惯。陆家老宅和这边都有专门的训练室供他用,这一点,陆渺自然晓得。熟门熟路地摸过来,也是因为清楚他生物钟。
眼见他走出,她下意识站直了身子。
悲催诶,侄子太高了,逼近一米九,比她高了近三十公分,以至于每每看见他,压迫感都油然而生。尤其眼下这个,还是训练中的侄子。他一开始要学这个,可能是出于小屁孩的虚荣心和好奇心。可后来他被绑架九死一生,大嫂又因为那件事惊惧过度撒手而去,他的态度,前所未有地认真了。
日常生活里,他也许有桀骜散漫的一面,训练场上,永远保持着英气勃发的姿态。
“……到底什么事儿?”
拳套扔在一边置物柜上,陆川又问,嗓音有点沙。
上楼后跟陆淳说了家访的事儿,他便进了训练室,热身拉伸后开始沙袋训练,眼下好一会儿过去,汗水流了几层,浸湿了雪白的训练服,想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一边问话,一边扯开黑色腰带。
陆渺看着他被汗水洗过的脸,呼出一口气,笑得眼眸闪亮,“也没什么事儿,看看你不行啊。”
“陆渺……”
“叫姑!”
一张笑脸立时拉了下来。
起先,陆川是叫这个姑姑的,可后来他到了青春期,再看这个越来越矮的姑姑,怎么都叫不出口了。陆渺却不依,她觉得这是陆川对她身高的变相歧视。
陆川拿起柜子上一杯水喝了,“既然没什么事,我跑步去了。”
天气不好的时候他在跑步机上跑,天气不错的话他就出门跑,陆渺也晓得他这个习惯,连忙抬起一脚将人拦住,仰着脸伸着脖子说:“那啥,借点钱给我。”
“……”
这么晚跑来借钱?
陆川狐疑的目光在她脸上扫了扫,“多少?”
“不多不多。”
陆渺伸出两指朝他晃,“两万。”
陆川眉梢一挑,偏头笑了声,“我说小姑,你以为我银行啊?”
话是这么说,几分钟后,他还是回房拿了张卡给人,眼见陆渺一脸笑意的样子,还没忍住屈起手指敲了敲她头顶,警告了句:“省着点儿花。”
“知道啦知道啦。”
陆渺白他一眼,拿了卡就走,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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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川哥你轻点儿,瞧把人姑娘吓的
翌日,上午。
第一节 课上到三分之一,教室里静悄悄的,江沅正站在黑板前解题,教室门口突然传来响亮的一声,“报告!”
“噗——”
一股子低低的喷笑声随之而来。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教数学的王老师脸带愠怒地斥责了两声,扭头看向站在教室门口的始作俑者,脸色一沉,“开学第一天就这样,你们俩还有没有一点时间观念了,听不见铃声?干什么去了!”
“报告老师,上厕所。”
褚向东身子往里探,大言不惭。
“行了行了行了,进来。”
“谢谢老师。”
大喇喇地扬起一个笑,褚向东进了教室。
陆川跟在他后面,懒懒散散的。
数学老师蹙眉看着两人,心里直叹气,抬眸间看着姜源拿着粉笔半天没写出一个字,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不会写就下去,杵台上磨洋工。”
今天讲暑假作业,她讲到这个典型题,点了姜源上台做,哪曾想名字一出口站起来两个人,正好这题也不止一种解法,她便索性把两个人都叫上台,也好测测新同学的水平。这会儿看来,那一个数学应该还行,也就姜源,一假期过去毫无长进!
姜源本来成绩就不好,被念叨也习惯了,闻言撂下粉笔,转身就往台下走。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数学老师气得脸拉老长,目光追随他背影而去,声音拔高又喊:“陆川,你来。”
陆川:“……”
正准备坐下的他抬起脸,看见女老师说:“写一下解题思路。”
黑板左上方,写着一道求值域的函数题:y=cos2+sinx。
他抬步走上前的时候,黑板左前方的江沅,还没写完解题步骤。从讲桌上拿了根粉笔,他站在右边,略略沉吟了一下,手下便传来“哒哒哒”连续不断的声响。
他爷爷陆瀚文一手好字享誉一方,父亲陆淳虽在商界,这方面也颇有造诣,从小耳濡目染,又被要求练了几年,他写字也不错,龙飞凤舞,自有一股子洒脱风骨蕴含其中。
眼见他很快写完,数学老师脸上露出了尚算欣慰的笑容。
江沅随后下台,老师已经又开始在台上讲:“我们看看陆川同学的解法,通过换元,将求三角函数的最值问题转化为求二次函数在闭区间上的最值问题,从而达到解决问题的目的,转换的很不错。善于从不同角度去观察问题,沟通数学各学科之间的内在联系,这是转换的关键。我们学习就应该这样,将知识点都融会贯通了,才能举一反三……”
“咋这么能叨叨?”
不耐烦听,姜源低头咒了声。
边上,江沅坐得笔直,眼见数学老师的目光落在自己同桌身上,继续苦口婆心,“我们有的同学,成绩不好还不虚心,以为家里有钱就了不起。的确,家境好能在生活中给你们提供诸多便利,可如果我们只知混吃等死,那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学习这件事,只要你钻进去,就会获得无穷的乐趣……”
颇长一番话听到最后,教室里隐隐有了些嘈杂声。
这个年龄的学生,多多少少有些逆反心理,最不耐烦听这些长篇大论。好在,数学老师有所察觉,很快止了话茬,又开始讲下一道习题。
江沅握着笔,听见身后的褚向东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川哥,你做暑假作业了?”
“……有意见?”
两秒钟后,反问的男声听着不太爽。
褚向东趴在桌上一个劲儿闷笑,“没没没,哈哈,高三了嘛,没毛病,哈哈……”
“褚向东!”
迎接他的是数学老师又一声厉喝,“还笑!来迟了还这幅德行,你以为我刚才在说谁?起来!自己不学也不要影响别人,站过道里去!”
褚向东耸耸肩起身,小腿将凳子勾出一声闷响。
“还有你!姜源!”
“站另一边!”
“靠!”
伴随右边一道低咒,被点名的另一个人也起身了,站到后面过道去。
等数学老师这一次再训完,几分钟又过去了,江沅刚松了一口气,被身侧“砰”一声响吓了一跳。
教室里桌凳放了六行八排,走道比较窄,姜源站去过道之后,陆川不得已将一双长腿伸到了桌子下面,也不晓得是无意还是故意,将前面的空凳子给踢倒了。
好巧不巧的,江沅被吓得手一松,中性笔滚下桌,落在他脚边。
“川哥你轻点儿,瞧把人姑娘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