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淳难得回家一趟,也难得跟这儿子坐一起,心平气和地讲话。耳听他解释完,便开腔道:“那就改天……”
“我回房了。”
不等他说完,陆川站起身来。
话说一半被打断,陆淳的脸色顿时晴转阴,“坐下。”
他父亲陆瀚文年轻时,是享誉文坛的美男子。母亲叶邵清是红二代,话剧演员出身,模样俊俏英气,自不必说。承袭了这两人的优良基因,他十来岁那会儿,个头都窜到了一米八,清瘦颀长,白皙俊美,宴会上一出场,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倜傥洒脱的风姿,引得无数名媛美女尽折腰。
用陆老爷子的话说:“一天到晚招蜂引蝶,满身的脂粉气。”
少年的陆淳,是一个类似于贾宝玉的翩翩公子。
他实在太招女孩喜欢,引得父母都因此忧愁,生怕他走上歪路,家教很严,事无巨细过问,规定了晚上十点的门禁,过时不归,便是一顿板子。
少年阴影太严重,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自力更生,下海从商,时至今日,都成了富甲一方的成功人士,骨子里对父母的某些敬畏尊崇还在,就连儿子的教养上,也没多少话语权。
叹口气,眼看着陆川没走,陆淳的语气又和缓了些:“难得回家一趟,好歹也说说学习上的情况。你这都高三了,满了十八也算个成年人,怎么就不能懂事点?”
闻言,陆川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没说话。
陆淳俯身,从桌上拿了根烟在指尖捻着,没和他对视,又说:“爸爸希望你搬回来住。”
张雅沁坐在沙发另一边,闻言顿时忍不住了,柔声细语地说:“爸妈年纪大了,也需要人陪。小川这要突然搬回来,他们俩怕是会觉得空,不适应呢。”
陆淳猛地捏紧了烟,斜过去一眼,“我在跟他说话。”
“不用。”
陆川冷笑一声,抬步走了。
张雅沁刚才着急,说话都没过大脑,这会儿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都显得尴尬起来:“我也是为爸妈考虑,没别的意思。你……你要真想他回来,那我再帮你劝劝。”
“行了。”
陆淳夹着烟的手抬了下,止了她话茬,语调冷淡,“管好你自己吧。”
他年轻时家教严,张雅沁是他第一个女人,论爱情,其实没多少。主要好奇男女之事,她又特别知情识趣,床上放得很开,缠得紧,让他颇为沉迷了一段时间。
在父母的安排下见了宋婉瑜,他胸腔里那颗心,才火热了起来。
那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她怀孕那会儿,他怕伤着人,不敢碰她,被张雅沁几经撩拨,先前又无奈接受了两个人已经有个儿子的事实,一时不慎,又上了她的床。
多年来,他将这件事捂得很严实,生怕宋婉瑜察觉,可谁曾想,到最终,却酒后放荡,让她含恨而终,死不瞑目。他恨极了张雅沁,却也没办法,罪孽是两个人一起造下的,纠缠多年,早已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他不放心将这人放在外面,又没办法狠心将她给了解,衡量再三,索性娶进家门,将这条毒蛇圈在了眼皮子底下。
归根究底,不过是为了保住他的儿子。
以陆川对他母亲的爱,倘若得知了当年真相,怕是杀了他这个亲爹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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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啦,又要展开新一轮的奋斗了。
阿锦碎碎念:“我爱码字。我爱写小说。码字使我快乐。不码字的生活是不完整的。一切打扰我码字的因素都是纸老虎。我的人生因为码字才产生了意义。”
好,自我催眠完毕,码字去了,明早六点见。
第075章 刷好感的川哥(书名更改通知)
“嗡嗡嗡——”
手机震动声响起,将陷入回忆的陆淳,惊出了一身冷汗。
勉强定定神,他倾身过去,拿了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接通电话:“说。”
手机那头,是个柔软的女声。
张雅沁距离他不远,隐约听见,却没办法,搁在腿面的一只手紧紧攥起,因为用力,指节微微泛白。宋婉瑜死后,她如愿以偿嫁进了陆家,成了风光的陆夫人。
可这其中的心酸怨恨,有谁能知道呢?
陆淳再也没碰过她,说对她硬不起来。她也曾方法用尽,使出浑身解数在床上伺候他,最终,在他无动于衷的冷脸中渐渐绝望,守起了活寡。
几年前,陆淳就在外面有人了,还不止一个,当着她的面,也从来没避讳过接电话。可她太了解他,知道他是心里装着那件事,将宋婉瑜的死归咎在她头上。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稍作挑逗就会红脸的陆公子了,这一生所有的温柔宠爱、懊悔遗憾,也都给了那么一个人。
现如今,心硬如铁,无论是对她,还是其他女人。
外面那些个女人,她都暗地调查过,晓得那都是一路货色,说简单些,各个都是宋婉瑜的低配版,不是眼睛鼻子像她,就是脾气性格像她。陆淳跟集邮似的,搜索着肖似宋婉瑜的女人,组了个后宫。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活在自欺欺人的幻境里:他是无辜的,不仅没做错事,还对亡妻情深似海。
“感冒了就去医院看一下,打电话给我,我能治病?”
耳边,冷漠沉着的男声,打断了张雅沁的思绪。
她心中好笑,面上却不显,端起桌上的茶盏,自顾自抿了一口。
陆淳怕父母,年轻那会儿尤其严重,根本不敢违抗父命。后来娶了宋婉瑜,因为媳妇在父母那儿备受宠爱,日子和和美美稳当顺遂,他渐渐挣脱了父母的桎梏,下海做生意。
那些年生意好做,他还有着得天独厚的背景和人脉,本身又是大方温厚的性子,天时地利人和,借着经济发展的东风,很快赚了钱,一路顺水顺风,将事业越做越大。直到现在,海纳时代广场成了安城地标性的产业建筑,他这个大集团的老总,也终于有了三言两语就让人心惊胆寒的上位者气场。
隔着手机的一句话,立马就让那边的女人俯首帖耳了。
女人大抵在那边说了什么好话,他“嗯”了声,淡淡道:“去吧。”
挂了电话,却抬手整了整领口,转身往外走。
张雅沁顿时站起来,“这么晚还出去?”
“有事。”
他懒得多言,抬眸朝身侧站着的保姆说:“叫老张。”
老张是陆家的司机之一,平素就住在家里,保姆闻言,连忙“哎”了一声,快步走开。
陆淳一路到玄关,打开衣柜取了外套,一转身,和开门进来的陆远打了个照面。后者头发湿着,浑身衣服也是,就差往地毯上滴水了。
陆淳蹙眉打量了眼,沉声开口:“怎么弄成这样?让李嫂给你煮碗姜汤。”
“知道了。”
淡声应了句,陆远一手撑着鞋柜,沉默地换鞋。
两个儿子,那个他想亲近,不得章法,这个他压根就没有想亲近的欲望,每每看见他,还总会想起他当年出入张雅沁的房间时,他冷脸躲开的身影。
那瘦小身影每每浮现,都提醒着他多年来的荒唐和愚蠢。陆远,好像他偷情出轨的见证。
再没说话,陆淳开门出去了。
陆远换了鞋,抬步穿过客厅的时候,耳听张雅沁唤:“陆远。”
他站住,面色冷然。
张雅沁火气上头,怒道:“眼瞎了,没看见我?”
家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一个两个无视她,避她如瘟疫,她有什么错?千辛万苦生下孩子,想方设法嫁给陆淳,不过是想要讨一个公道,拿回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淋了雨,我回房了。”
看都没看她,陆远撂下一句话,直接走了。
“哗——”
一整套的洁白茶盏,被她一挥手,全部摔落在地,彼此磕碰,碎落成一片一片的。
垂眸看了眼,张雅沁抚着胸口站起来,朝边上保姆道:“收拾一下。”
“知道了,太太。”
点点头,保姆惊魂未定地说。
*
翌日,早读间。
教学楼楼道上,一群男生嘻嘻哈哈地往下走。
九中的早读没老师跟,学生们全靠自觉。这群人放假两天没见,碰一起就激动得要起化学反应。有人耳后夹着烟,手一伸,敞开的烟盒递到陆川跟前,笑嘻嘻道:“川哥,不来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