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川带我去了一家他经常吃的火锅店,我们这一片的火锅店估计都被他试吃了一遍,刚一进门站在柜台的人就给他打招呼:“一川,今天又和谁一起吃火锅呀?”
我郁闷的站在莫一川身后,莫一川最近一年长得太快了,直接把我这个还没开始发育的小豆苗挡住了,以至于前台根本就没有看见我。
我从莫一川的身后站到他的旁边,对着柜台的人甜甜的笑了一下,莫一川则指着我说:“带我妹妹一起来的。”
等到莫一川坐到位置上,我好奇的问他:“你之前是不是带过其他女生来吃过,坦白从宽,不然我要告诉阿姨。”
莫一川装模作样的数了数手指,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真的数。
然后他趁我不注意,轻轻地敲了一下我的头:“就你想的多。”
莫一川点好了饭菜,吃饭的时候我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没想到还碰到了熟人,就是那个托我送礼物的女生。
他们一堆人走了进来,那个女生惊喜的叫了一声莫一川的名字。
莫一川抬头,客气的对女生笑了笑,女生看了看我,带了一丝埋怨的语气说:“我邀请你来参加我生日你说你有约,原来就是陪你妹妹吃饭呀。”
我假装吃东西,躲在一边看戏,竟然能够亲眼目睹莫一川被桃花债追上门的情况,难得一遇,满足了我小小的八卦之魂。
莫一川解释说:“很早之前就约好的,”然后问女生:“你怎么想起来到这里过生日,我记得你不喜欢吃辣的,这家店可没有太清汤的底料。”
女生为莫一川记得她的口味而高兴,面色都红润了不少,我在心里暗暗的给莫一川画了个小圈圈,真的是好会哄女孩子高兴。
站在女生身后的一个人说:“一川,不瞒你说,我们是特地是一放学就跟着你过来了。”
我低着头,憋着笑,这女生为了追莫一川也是蛮拼的,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我对着莫一川暗戳戳的使了个眼色。
他回了个我无奈的眼神,人家都追到跟前来了,莫一川总不好再推辞,最后,我们两个人的饭桌就换成了一堆人包间。
我坐在莫一川旁边,低声对他说:“莫一川,你这桃花性格挺强势呀,挺主动的!”
莫一川往我碟子里夹了一堆东西,让我多吃东西少说话。
莫一川作为寿星喜欢的人自然是不能逃过一堆人的起哄,一群小孩子竟然喝起了酒,莫一川特地把饮料拿到了我旁边,让我别碰酒。
有人起哄让莫一川喝酒的时候,我在旁边小声的说:“他不能喝酒,他酒精过敏。”
我为什么会知道莫一川会酒精过敏,这又牵扯到之前的一件事情,之前有一个春节,我们家和莫叔叔家一起过节。
饭桌上,我爸妈和他爸妈都在聊天,莫一川就一直在低头吃东西,从未见过比他吃东西更专注的人,仿佛面前是什么山珍海味,让他无暇顾及,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把他杯子里的水换成了白酒。
果不其然,他没注意咽下去一大口,被呛到不行,我笑他,大人们也没有在意,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他就开始起红疹,好好的一个新年,大家就都陪着他去医院了。
因为这件事情,我非常的内疚,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他出门都需要带着口罩,我则负责狗腿般的嘘寒问暖。
那个女生一听莫一川酒精过敏,立马让人把酒撤了下去,我在心里暗暗咂舌,多替人着想体贴的一个好女孩。
结束完聚餐,我和莫一川一起坐车回家,路上莫一川对我无奈的说:“没想到会碰到他们。”
我和他开玩笑说:“没关系,还有人帮我付账了呢。”
初一的第一个学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事情,莫一川和那个女生也没有在一起,我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对于寒假的到来,我还是很开心的。
能够拥有短暂的休息时间,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看见窗外下起了雪,就赶忙穿起衣服去院子里踩雪,抬头就能看见隔壁的莫一川和莫叔叔,两个人穿着短袖背心在院子里站着。
我趴在栅栏旁向他们问好,莫叔叔笑着回我:“丫头,起床了呀,一会来叔叔家,叔叔给你留了好吃的。”
而莫一川似乎因为快要被冻僵了而没有回我的话,看着快要被冻僵的莫一川,我紧了紧身上厚厚的羽绒服,心里想着绝对不能和莫一川一样傻帽。
坐在莫一川的房间,抱着莫叔叔给我带的进口零食,我问莫一川:“你今天站在大雪里,悟出来什么没有?”
“没有,就是凝神静气,锻炼体魄,你是不会懂得,这个你可千万不要学,对女孩子身体不好的。”莫一川手里拿着热水杯,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说。
我哦了一声,心想着,本小姐这金尊玉贵的身体自然是不能和你一样站在雪地里挨冻的。
虽然我是这样想着,但是不得不说莫一川这个人,外表看上去温润阳光,不知道欺骗了多少小姑娘,然而其实他骨子里是个意志很坚定的人,和我的倔强,性质完全不同。
生活看上去总是这样平静,我一如既往的坐稳年级第一的座位,莫一川的成绩则是忽上忽下,非常的不稳定,莫一川经常和我在窗口前抱怨:“今天我妈又拿你和我比,我看我妈那样子真的是恨不得你是她女儿。”
我毫不谦虚的笑了笑:“那是,毕竟我那么聪明,惹人喜欢。”
莫一川笑我:“又不是你难过的时候了。
人总是习惯于活在自己的谎言中,但是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撕碎,或早或晚。
很多年后,我依然记得那个夜晚,于很多人而言,那只是一个平静的夜晚,但于我而言,那晚的一切超出了我一直以来能承受的范围。
那一年,我13岁,刚刚初中毕业,如我妈所愿拿到了国外顶尖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而这个时候的莫一川已经是一名高一的学生。
虽然每每回想起来我都觉得莫名的讽刺,但不可否认那一晚,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在一片争吵之中,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我想着如果我的爸妈不要我了,还有谁可以帮我,李阿姨还是莫一川还是张老师,最后我绝望的发现,我好像成为了所有人的累赘。
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是我爸妈的掌上明珠,也许他们那时说的话只是无谓的争执,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但却像一根刺一样刻在了我的心里,尽管我一点都不想记住。
彼时,李阿姨因为工作的原因已经基本在北京定居,莫叔叔也跟着过去了,莫一川则跟着李阿姨和莫叔叔的好朋友继续留在这里完成学业。
我在那个争吵不休的夜晚带着恐惧给莫一川打了电话,眼泪早就已经流尽:“莫一川,我爸妈不要我了。”我拿着电话的手不住的颤抖,身体也跟着本能的恐惧。
我不知道莫一川能给我带来什么帮助,我当时并没有想太多,我只想要这一切都停止下来。
那天夜晚我抱着我的猫孤独的坐在沙发上,妈妈没有丝毫留恋的甩开了我的手,离开了家,爸爸回了卧室,我不敢找他,因为他刚刚争吵的时候打了我,那是他第一次对我动手,而且他还说了不要我,让我跟着我妈妈一起走。
第二天一大早,莫一川就到了我家,与之同来的还有莫叔叔和李阿姨。
莫一川坐到我旁边,这个时候我已经哭不出来了,我只是害怕,害怕一个人,没有人要我和我怀里的猫。
“别怕,我爸妈来了,总会没事的,你还有我们呢。”莫一川用手轻轻地搂着我的肩膀,安慰着我。
我抱着猫,用着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如果我要是走了,你能不能帮我照顾我的猫,它吃的很少的,我可以把我的零花钱都留给你,你别让它饿着,也别让它冻着,你别让它变成流浪猫。”说着说着我又哭了,我想着我的猫要没有人照顾了。
莫一川轻轻地拍了拍我,尝试着让我放松些,然后说:“好。”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我爸妈商量离婚的事情,而我则经常一个人蹲在院子里,看着花园角落里的一片蒲公英,那是我之前央求我爸爸给我找到蒲公英的种子,因为我告诉他我想看蒲公英,他满脸笑容的答应了我,并且很快找来了种子,和我一起种上,明明我们曾经那样快乐过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