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川故事+番外(21)

作者:陆归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阴差阳错 主角:陈垣 ┃ 配角:盛夏,盛西原,张可莱,邓飞,谢嘉阳 ┃ 其它:丧偶 一个陌生人的来信 : 在丈夫意外去世两年后,陈垣收到了一封发到他邮箱里的邮件,说多年不见,问他好。 陈垣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也惊诧于这个年代还有人发邮件往来,一时鬼迷心窍,顶着亡夫的名字回了邮件。 自此,所有他曾经坦诚或隐瞒的往事,像冰山,在多年后才开始缓缓浮出水面。点击展开

盛西原突然觉得自己没办法再往里面走了。

告诉高中同学自己父母双亡,和用假名来请保姆,都是因为从内心深处他根本不想接受这样的母亲,只是他从来都不说。现在赵萍明白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看她的眼睛。

那个名叫盛夏的女孩出生在三月。赵萍对盛西原要把她当女儿养的离奇提议一点异议都没有,盛西原说什么,她都说我不懂,你安排就好。他说叫盛夏吧,她也笑笑,说好啊,夏天好。

赵萍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平和过,平和到盛西原都觉得惊悚和差异,但又觉得这样不是很好吗,她终于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第二个变数,发生在那一年的春天。赵萍死于心脏病,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盛夏,和她心如死灰的同母哥哥。

盛西原在两年内还清了张可莱的钱,把每个月的租金存起来当作盛夏的教育基金,日子就这样流水般过去。他一度觉得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吧,工作、赚钱、把盛夏好好抚养长大,周末和她一起去野外爬山,夏天一起去游泳,就这样吧。

但陈垣是他人生中的第三个变数。

她问:“盛西原,说实话吧,我是不是挺不错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在鸭川边吃了晚饭,沿着河流散步消食,夏天的晚风吹来,让他想起很久以前看的日剧,年轻的木村拓哉问:接吻吧?山口智子说好啊。

“你在笑什么?”陈垣问。

“悠长假期,我很喜欢那部剧。”他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来接吻吧?”

他转过头,陈垣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想说原来你也知道啊,失策了。话没说出口,一时鬼迷心窍,低下头去。

盛西原是很理智的人。

是理智支撑着他从小到大作出严密计划、说到做到,一步一个脚印地从赵萍那个幽暗肮脏的出租屋走出来。是理智让他仔细打算,用一份薪水把女儿养得健健康康,游刃有余。也是理智,让他不止一次地跟自己说:陈垣很好,但我不应该动心。

一定程度上来说他做得很好。所有人都觉得陈垣剃头挑子一头热,死不要脸地赖着他追。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颗心就像老房子着火,外面看着一点烟都没冒,里面已经烧得摧枯拉朽。

从日本回去之后,他有意地躲了陈垣足足三个月,埋头在公司的项目里。直到陈垣来问他:“小夏给我打电话说要我带她去玩啊,你怎么回事,最近都没陪女儿吗?”

他硬着头皮跟她去逛商场,去给盛夏买衣服。开司米的羊毛衫三千块一件,陈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往盛夏身上比,他刚掏出信用卡,陈垣伸手挡住:“什么意思啊,我挑的礼物,要你来买单?我不成借花献佛了吗?”

她低头在小票上签字,突然有人从背后上来拍肩,是大学同届的男生,素来因为嘴贱跟她不怎么合得来。对方寒暄了两句,眼睛在盛西原身上扫来扫去,嬉笑道:“陈垣,不行啊,约会就打扮成这样?”

盛西原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坏,耳朵尖因为窘迫和生气而变红。

就是一瞬间的事,他叫冲动控制了头脑。

“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微笑着,笃定地又重复一遍:“我觉得很好啊。”

陈垣就是变数。

她是洒脱理智的成熟女性,用一些这样那样的小手段不动声色地走近他的生活,对自己的决定抱持完全笃定的态度,又是让盛西原恍惚间觉得看到自己。

而她又有小女孩的天真,在接吻时主动闭上眼睛,约会时把手缩在袖子里牵住他的小手指头,说怕冷,仿佛迟来的青春期里一朵甜蜜的烟花,仿佛命运亏欠他的所有东西,都开始有所补偿。

盛西原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历史。他伴随着家暴和酗酒母亲的童年、少年时代,母亲乱七八糟的小男朋友,她留下的同母异父的妹妹,契约结婚的合伙人前妻,旗山后街用来供养盛夏的出租房……

或许是觉得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不想徒增烦恼?也或许是他内心,其实一直都对自己伤痕累累的过去感到自卑?

事到如今,斯人已去,陈垣永远也没法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十二月的一个傍晚,陈垣接了盛夏和邓凯下课,坐在培训班楼下的一家咖啡店里等邓飞。他们说好一起吃晚饭,小孩子耐不住肚饿,先一人点了一杯热可可,咖啡店里的空调开得暖融融的,空气中漂浮着咖啡豆和面包的香味。

两年前的一个清晨,盛西原在距离这里两条街的地方停下车过马路,然后遭遇了意外。陈垣和盛夏的人生,从此被彻底改写。

邓飞推门进来,被离婚的各种扯皮手续和协议折磨得多日不得安眠,脸色比前两个月更憔悴了。陈垣打发小朋友们去店里的图书角翻书玩,把一杯咖啡推给她。“谈得怎么样?”

“下礼拜一一起去办手续。”

“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用,你帮我接送一下小孩吧。”她饮下一口,露出苦笑,“陈垣,你怎么不问我想没想好?”

陈垣的语气和眼神一般平静,“你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有些错误可以用橡皮擦掉,有些不可以,点上涂改液勉强遮掩,凑近了却还有化学物质的刺鼻味道,白得异样。

邓飞叹一口气,答非所问:“你不相信吧,我有时候好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羡慕我当寡妇,羡慕我当单亲妈妈?”

“羡慕盛西原,到死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陈垣笑了笑没说话。

邓凯过来牵着邓飞的袖子撒娇:“妈妈我要吃芝士绵绵包。”邓飞拉着他去柜台旁边问,售货员不好意思地道歉:“芝士绵绵包现在不是每天都做的哦,不好意思。”

“那哪几天做?”邓飞有点不快,“以前来买都有的。”

“两年前开始就是不定期供应了哦,早上会在门口放牌子告诉大家今天做不做的,真的不好意思~”

邓飞坐回来,叹了一口气:“邓凯跟盛夏都超爱的……以前都是盛西原来接小孩,他那个人耳根多软啊,小孩要什么就买什么。”

陈垣听着,心里忽然一动。

2015年4月15日的清晨,盛西原准备好早餐,吻别了妻子,安然走出家门,并不是如他所说要去上班。

女儿勾着他的脖子娇声娇气地哼哼,说要吃芝士绵绵包。于是他赶在上班之前,开车穿过整座城市,来到她上钢琴课的培训班楼下的面包店,想要问一问,今天傍晚会做芝士绵绵包吗,可不可以给我留两只,傍晚来拿?

他走进那个四月清晨,一切都看起来非常日常,就像从前度过的每一天,就像他们会共同度过的未来的每一天。

在一室暖烘烘、甜蜜蜜的空气里,陈垣的眼泪突然涌出来,止也止不住。

第16章 尾声

时隔九年再次回到信川,张可莱从飞机舷窗往外望,冬季的天空还是如记忆里一般阴沉。

入海关取完行李,陈垣的电话立刻响起来,“Claire你到了吧?我在1A出口附近,穿灰色外套,围红色围巾……”

隔着人群,张可莱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没有看过彼此的照片,但陈垣把目光投过来的瞬间,张可莱就知道,她们精准地认出了彼此。

九年前站在这里的是盛西原。他开车送她和弟弟来机场,那时他心里记挂着盛夏的事,她和弟弟则着急回加拿大分家产,一路上三个人都心事重重,连道别也不过是到了安检口,盛西原撸了一把张可思的头发,笑了笑说:好好学习啊。

她总想着有机会回国的话,要好好请他吃饭,下一次道别的时候可不能再这样匆忙了。

可是再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那个在冬夜里劝她不要抽烟的男孩,作为一个很好的父亲、一个丈夫,长眠在了信川城外东南方向的半山上。

陈垣告诉她:“盛夏昨天睡在外婆家了,你航班落地这么早,我就没叫她。中午一起吃饭吧?”

“这样好吗?”张可莱犹豫着说,“我怎么介绍自己啊?”

陈垣笑了笑,“就说是爸爸的朋友好了。”

她们在一家粤菜馆里吃饭,张可莱颇为惊奇地观摩着这个小姑娘娇声娇气地给服务员报菜名,跟妈妈撒娇:“我们多点个桂花糖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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