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
挺直腰背,正襟危坐。
许嘉实冷嗤了一声,这才把脸转向身边怂成一团的蒋一铭。
男生的目光凌厉得像是要把他当场割出一道血口子似的,语气冰冷而又缓慢——
“什么时候轮到你安排我了?”
蒋一铭害怕地吞了吞口水,立即反应迅速地伸出双手,硬生生把他的头扭了回去,求生欲前所未有的强,彩虹屁张嘴就来。
“那不得等到海枯石烂,等到地老天荒,等到沧海月明珠有泪,等到蓝田玉暖日生烟,等他个百八十好几个年……”
念得还挺有节奏感。
最后两句甚至压了个韵。
坐在两人旁边的另一个副会长俞佳音此时刚好上完厕所回来。
她拍了拍蒋一铭的肩,调侃道:“哟!深藏不露啊,铭铭子!咱们认识都两年多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还会唱Rap啊!”
“那可不,”蒋一铭顺势接过话茬儿,还不忘拍拍冰冰的马屁,“这是我为大佬free的style!”
“行,”俞佳音笑容更甚,“那我什么时候也请你给我free一个。”
“诶~!”蒋一铭先冲她摆了摆手,又冲她地摇了摇头,“你没这么大面子。”
……
蒋一铭也确实是个神人。
他不仅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格。
而且还很天真且无畏。
说白了就是——
还很不怕死。
当听到广播里传来“女子3000米现在开始检录”的消息时,他那一颗天生热情而又八卦的心,就抑制不住地蠢蠢欲动起来。
蒋一铭伸出和许嘉实挨着的那条左腿,膝盖往外侧一拐,不轻不重地碰了他一下。
许嘉实的反应很快,几乎是在感受到这轻微力量的一瞬间,他就伸出右脚,准确无误地踩在了蒋一铭穿着的那双宝贝AJ的鞋面上。
力道又狠又重,偏偏脸上还是冷冷淡淡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半点端倪。
桌面之下,鞋底与鞋面摩擦的地方,发出闷闷的一声沙响。
是钞票被撕碎的声音。
以及肉/体在抗议的声音。
蒋一铭疼得龇牙咧嘴了好一番,脚趾头都麻了。
忍不住响亮地爆了句粗口。
“草!”
引来一旁几个老师的侧目。
蒋一铭抱歉地给老师们陪了笑,又把脸转向作案凶手。
而作案凶手早就云淡风轻地收了腿,功成身退,没有一丝留恋。
“……”
蒋一铭动了动仍在疼痛中的左脚大脚趾,表情委屈的像是要哭。
“大佬,两年了,你还真就一分钟都没有爱过我呗?”
“我就碰你一下,你把我往死里践踏……你至不至于啊?”
许嘉实:“?”
“大佬,你以前不会是学过跆拳道吧?”蒋一铭又不由自主地往他这边凑了凑,竖起一根大拇指,“腿劲儿贼大!”
许嘉实甩给他一个锋利的眼刃,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警告意味。
“少给我Gay里Gay气的。”
“……”
闻者难以置信地尬在了原地。
“Gay”这个词,与蒋一铭可谓是阴魂不散的冤家。
就因为他上大学之前,无意间听到的一个传言。
传言说,生日那天,和相爱的人一起去打耳洞,两个人下辈子也会在一起。
所以,他十八岁生日那年,拉着女朋友一起去打了个耳洞,又把一对耳环拆开,他戴右耳、女朋友戴左耳。
蒋一铭戴得很嚣张,一年有多少天就带多少天,既不换款式、也从不会摘下。
因此,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猜测颇多。
有好心人提醒,是因为江湖上还有一个“右耳单边戴耳环的男生是Gay”的传言。
但他这样一个高精高纯的钢铁直男,生平最不能忍的就是被怀疑性取向!
开玩笑的怀疑也不行。
可是,亲亲女朋友亲手给他戴上、说要“锁住他的心”的耳环,他又舍不得摘。
只得暂且忍气吞声。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数人都认识到了“副会长不仅有家室,还是个妻管严”这一事实。
不切实际的谣言也就自然而然地随风消散了。
“Gay”这个词,已经好久没人在他面前提过了。
今天再次出现,气得蒋一铭差点拍案而起。
“我,我他妈……我这就Gay里Gay气了?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不像你!性冷淡的孤家寡人一个!”
“我还没说你Gay我,你倒先反咬一口了嘿!这不是贼喊捉贼呢么!”
许嘉实:“?”
睨着他的眼神,将“嫌恶”二字诠释地淋漓尽致。
还十分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我碰过你?”
啊!
这糟糕的台词!
蒋一铭一噎,深吸了一口气。
“行,我碰你一下,你就说我Gay里Gay气,那他们叫你‘冰冰’,你就是娘了吧唧!”
一不小心又压了个韵。
而且还非常艺高人胆大的,把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地重复了一遍。
“娘、了、吧、唧——!”
神情傲娇得要命。
像个跟男朋友赌气的小娘们儿。
别说,两个人现在这幅画面,还真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
许嘉实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愿意再与他有哪怕半点牵扯。
他单手撑着主席台的桌子,把凳子往后推出去一段距离,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迈着长腿走开了。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俞佳音在一旁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她目光在大佬落寞的背影和蒋一铭不甘的脸上来回游移了几下,走到了后者面前,语气试探。
“……你俩,感情出现裂隙了?”
作者有话要说:许嘉实:?
蒋一铭:?
-
嗷呜,今天是沙雕的主场!
蒋一铭你可真是个人才。
第17章 第十七遇
听听。
这话说得。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和冰冰有一腿呢。
蒋一铭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俞佳音一眼。
“你别用词这么暧昧!”
“……”
两人双双沉默了一会儿。
下一秒。
蒋一铭突然原地爆炸,气得头顶上那一撮毛都竖了起来。
“许嘉实刚刚说我Gay他!这你能信?!”蒋一铭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刚才那句话的精华部分,愤怒之情溢于言表,“我、Gay、他!”
俞佳音默了默,而后,非常公正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相比于冰冰Gay你,那还是你Gay冰冰的可能性来的更大一点。”
蒋一铭立刻绷着一张脸反驳她。
“我呸,我呸呸,我呸呸呸!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而且,众所周知,我蒋一铭的女朋友又温柔、又漂亮、又贤惠,还善解人意!”
“可是冰冰呢?他什么都没有!我怎么可能Gay他!”
“啧啧。”俞佳音用“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着他,“人家大佬,除了女朋友,什么都有。你呢?”
她十分感慨地摇了摇头,双手一拍,然后摊开。
“除了女朋友,什么都没有。”
蒋一铭闻言,瞬间气急败坏。
他觉得委屈上心头,冲着她大喊:“俞佳音!许嘉实他官儿比我大,欺负欺负我就算了,你跟我同一个等级,怎么你也欺负我!”
“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儿!”俞佳音十分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自己说,你现在这幅样子,Gay不Gay?”
“……”
蒋一铭完全说不出话。
憋了半晌,他才另辟蹊径地反击道:“你还想不想和我玩了?以后还想不想我帮你分摊工作了?毕业之前还想不想我给你介绍漂亮学弟了?”
“行了行了。”俞佳音摆摆手,懒得跟他计较,“我不说你了,行了吧。”
蒋一铭很好哄,满意地点点头:“那还差不多。”
俞佳音转这头,向左右看了看,问道:“所以,现在都快到饭点了,大佬去哪儿了?”
“对哦!”听到她这么问,蒋一铭猛的一拍桌子,如梦初醒一般地说,“他肯定是去操场上看3000米了!”
“呃?”俞佳音一愣,“志愿者那么多,会长怎么还亲自下场了?”
蒋一铭急匆匆地翻出桌上的秩序册,拿笔把页面上的“舒禾”两个字圈了起来,用手指点了点,示意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