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先知把卞志勇也要走了。
只剩唐静菲一个人还在大办公室,任各个部门临时调配。
后来,筹备新品直播要做的准备工作太多了,毕然便建议蔡倩倩把唐静菲也调过来帮忙。
起初,蔡倩倩不愿意,多一个人干活,人均量可不就少了么?她才不愿意便宜了毕然。
毕然就对她说,“小唐比我细心,你也不想直播的时候缺这个少那个吧?”
蔡倩倩:“你威胁我?”
毕然:“我建议你。”
反正,蔡倩倩还是妥协了。唐静菲和毕然又到一块儿了,忙归忙,但她人看起来快乐得多了。
毕然觉得,市场部的整体氛围是很好的,就连唐静菲也在大家的感染下变得开朗起来。
一定、一定都能留下来。
*
这周五,是【案例分析】的第六次课,也就是说,这周上完,再有两周,毕然就不用每周来学校上课了。
天气冷,又是九点才上课,毕然没有骑电动车,选择了乘2路公交。
但她今天运气不算好,错过了一班车。漫长冬日里,栗市的交通状况有些不尽人意,尤其是2路公交,几乎就没有准点过。
她缩着个脑袋,又在寒风里等了十来分钟,才等到2路公交缓慢停下。
前门上车,她发现一个男人盯着她看。男人下三白眼,嘴角下垂,面相不善。
有些眼熟。
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她便也没太在意,穿过拥挤的前厢挤到后门处,哈哈气、搓搓手,插上耳机,抓住后门扶手。
等待到达栗余大学站。
耳机里舒缓的英文歌响起,一下子将她与嘲杂喧嚣的车厢分隔开。
一首We'reGonnaBeOkay,上次薛榅在车里放的。问他歌名,他说了两遍,她也没听明白。毕竟,她的英语四级不是靠听力,而是靠背作文擦线过的。
他好心的帮她加入了歌单。
作为报答,她这周又帮他用A3纸打印了讲义。现在讲义还在她背包里呢!
不过,今天恐怕是不能提前发下去了。
已经八点四十了。
看时间的同时,她回复了赵梓月发来的微信。
赵梓月:怎么还没到?天子脚下的座位给你留着呢。
毕然:怎么感觉我是被薛榅踩在脚底下?
赵梓月:薛老师全名是叫薛榅吗?然然,你可以啊,路子挺广啊,连老师全名都打听到了?
可不是嘛,别说名字了,她还知道薛老师今年虚岁二十九,未婚没女友,还知道他的手机号、微信号以及车牌号。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驯得服贴贴的?叫去培训去培训,叫来上课来上课?
没有特权,上课时还总被他拿出来开涮。想到这,毕然嫌弃地摇了摇头。
正好,公交到站,她回复赵梓月:我下车了。
等她下在了站台,才注意到,刚刚车上那个男人也跟着她下了车。
这一站就他们两个人下车。
虽然,这个男人看上去不像学生,但也可能只是长得着急了些。
她走自己的路。
他却保持一定的距离跟着她。
跟到一教和二教之间的那条水泥路处,毕然忍不了了,不客气道:“同学,你是在尾随我吗?”
“你才看出来啊?”男人笑起来,脸上的肉都堆到了一起,猥琐到了极致。
毕然还是没能想起来是谁,“那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一教、二教这边主要是实验室,实验课一般十点才开始。所以,这会儿路上没什么人经过。
零零散散有几个学生经过,毕然没有把握他们会不会帮忙。毕竟像她这样仗义的人已经不多了,人人都想要个自保。她懂。
“小婊|子这么快就把老子忘了?老子找你可是一顿好找啊。上次你坏了老子的好事,可不就是想跟老子约炮?”
“今天也让老子过把瘾,尝尝大学生的滋味。”
这些下|流的话,毕然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就是那次去玜廷蔓,在公交车上碰到的猥琐男。
当时,她只是看那个姑娘胆子小,不敢反抗,仗义执言,没想到反倒被盯上了。
阴暗的人永远都躲在阴暗处,可哪怕他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拉别人一起下地狱。
毕然想起他来之后,故作冷静,警告道:“我告诉你啊,这可是在学校,你别乱来。”
猥琐男往她逼近,“老子乱来又怎么样?老子又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你们学校能管得了老子?何况,你也不想在学校被老子干吧?”
“识相的就跟老子走,老子还有几个兄弟,今天就能让你爽翻天。”
毕然要吐了。
“臭不要脸,”毕然忍不住骂了一句,开始往后退。
同时,她也怂了。
她转过头,拔腿就跑。不跑是傻子。背包里百来份案例太沉,她干脆脱下来,向后砸去。猥琐男躲了一下,顺利躲开。
双肩包掉在地上,沾了点泥,被遗落。
逃跑要紧。
猥琐男从裤袋里掏出一顶黑色鸭舌帽戴在头上,并往下压了压。然后步伐加快,但仍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且看上去并不是尾随,只是一个步履匆匆的行人。
除了毕然,没有人知道现在正在上演一场什么惊心动魄。
猥琐男下垂的嘴角上翻,逃?她能往哪儿逃?她的学生证还在他裤兜里,专业、班级、姓名,她能逃到哪去?
而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多管闲事,是吗?那就给她来点难忘的回忆。
*
九点。
薛榅像往常一样,夹着保温杯来上课。进教室的第一眼,他只会在固定的座位寻找固定的人。
不在。
薛榅面色一冷。
百来位同学都正襟危坐着,目光投向他,好像在问:讲义呢?案例呢?
彼此手里都没有。
薛榅的眸色更沉了些。
他开口:“赵梓玥。”
“啊。”赵梓玥没想到薛老师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微微有些错愕,但还是站起身,“老师,你好。”
然后,她没想到,没点过一次学生姓名的薛老师,也记住了另一个学生的名字。
他问:“毕然没来?”
赵梓玥这才发现毕然迟到了,她看了看十分钟前毕然发给她的微信道:“不应该啊,她刚刚就说下车了啊。从站台走到教室,十分钟够了啊。”
“给她打电话”,薛榅顿了下,“问问她是不是要携我的讲义潜逃。”
他还只当她是被什么事耽搁了,顺便又拿她破了一次冰。
徐霜霜在课堂上发出猪般的笑声。
同学们也都毫无顾忌地笑了起来。经过前五次课堂相处,他们发现虽然仍摸不清楚这位薛老师的脾气秉性。但是,他们发现了,薛老师每节课在拿毕然开涮的时候,是一点也不手软。
“老师,打不通。”赵梓月连拨了三次号码,语气焦急。
薛榅垂着的手僵了僵,然后,才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当着全班百来名同学的面,亲自拨了她的号码。
没人接。
眉心骤然压紧,他沉声道:“你刚刚说十分钟前,她已经下了公交?”
“对。”赵梓月如实道。
“胡礼明。”
学委站起来,“老师,我在。”
“安排大家先自习。”
赵梓月这才发现,原来没点过一次名的薛老师也记住了学委的姓名。
“抱歉”,薛榅道,“欠大家的课时,我会补给大家,线上线下都可以。”
“赵梓玥,带我走一遍毕然的日常路线。”
“好的,老师。”赵梓月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外走。
徐霜霜和王若瑶也起身,“老师,我们也要去。”
学委亦站出来,打断了他们,“老师,我跟你们一起去找吧。我......我也很担心她。”
这是句表白的话,但没有同学起哄。
因为失联的是他们朝夕相处的同学。
“对,老师,我们分头找吧。谁先找到给您打电话。”同学们纷纷出列。
此时,他们是一个集体。一个个体也不能少。
薛榅几乎没有犹豫,报出了自己的号码:1333****777。
然后,他对学委道:“胡礼明,你拿着我的身份证和教职工证明去监控室,让保安把8点50分左右2路公交停靠站点的监控调出来,看看她是不是下车了?下车后走的哪条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