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南也不管,只顾完成自己的任务,“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三位便是市场部的实习生,唐静菲、毕然和卞志勇。”
然后,丁南回过头来,“你们各自介绍下自己吧。”
唐静菲微微有些脸红,“大家好,我……我叫唐静菲,大家叫我小……小唐就可以。我毕业于A大,市场营销专业。”
有个活络的男同事带头道:“学妹好啊,我叫俞小超,也是A大的,欢迎你加入市场部,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旁边立马有人起哄,“是什么事都可以找哦。”
唐静菲脸就更红了。
俞小超扯开话题,“中间这位妹妹怎么称呼?”
“哦,我叫毕然。大家可千万不要叫我小毕,听起来像是在骂我。”
“哈哈哈。”
“这妹妹有点意思。”
卞志勇挠了挠头,“我叫卞志勇,希望大家也不要叫我……咳咳……小卞,谢谢了。”
“噗,哈哈哈。”
大概是名字乌龙,气氛竟一下子活络起来,倒好像真有那么点好相处的意思。
和市场部的同事都认识了一下,丁南例行寻问道:“薛总在吗?”
“在的。”毕然前面站着的女孩子答复了她。
丁南便回头道:“走吧,带你们见下薛总。”
薛榅。
这是毕然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她特意问了丁南,是哪个wen。
榅桲的榅。
*
薛榅的办公室在市场部的隔壁。
整层楼,再往东,就都是会议室了。
活动中心和办公室之间,有一条长长的东西向通道。
白墙上刷着宣传语,贴着各种团队合照。
脚步声在白得发亮的地砖上,踩出清脆的音节。毕然竟在此刻感受到了集体荣誉感。
以及归属感。
市场总监办公室门开着,薛榅背对着门,驻足在落地窗前。
一只手扣在腰间,一只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发丝蓬松,简单随性。
白衬衫、黑西裤,勾勒出肩宽腰窄。
夕阳斜碎的光,漫漫铺洒,他将柔光掩去一道,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冷漠气息。
这种气息,似曾相识。
但不足以让她警惕。
直到——
丁南敲了敲门,“薛总。”
薛榅慢慢转了身,白皙的皮肤只将他的淡漠高冷描绘得愈加浓烈。
毕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下了头。
启明星,不,晦星!竟然就是市场总监??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浅显而直白!
意思就是:你别来市场部,来了,也得走。
终究……是她付错了!
不过,薛榅目光随意一瞥,并未在其中一人身上多做停留。好似,并没有将她认出来。
丁南:“薛总,市场部的三位实习生。”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薛榅说,“带给余曼。”
意思很简单,实习生这么无足轻重的角色,就不要来烦他了。
丁南也干脆,“好的。”
离开市场总监办公室的时候,毕然仍感到心有余悸。
余曼是市场总监助理,实习生的工作由她直接分配。但是,余曼今天出差了,所以,丁南又把他们带出了A2。
在1楼的时候,她道,“早点回去休息吧。”
毕然比其他两位实习生磨蹭了一会儿。
丁南问:“你怎么还不走?”
“那个……,我想问一下,我还能换部门吗?”
丁南笑了笑,“不行哦。”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吗?”
第3章 我们不一样。
这……
“还有第三种选项吗?”
在丁南微妙的笑容中,毕然选择了留在市场部。她侥幸地想,时间线拉锯的越长,事情就越有可能出现转机。
就像,她本来不也没有通过今源生物的面试吗?
毕然知趣,丁南的笑容便更甚了些。
*
残阳拉开夜的帷幕,晚霞映衬,微风吹拂落叶,扫过毕然的细高跟。
她身后是涌动的下班潮,人流熙熙攘攘。
“呲——”
一段拉长的喷气声,2路公交车临着站牌停稳,毕然从前门刷了卡,径直走到了后排坐下。
她一手扶着靠窗的横杆,一手掏出手机给赵梓月打了个电话,“梓月,你书读得多,你告诉我,怎么缓和和上司的关系?”
赵梓月隔着听筒,都替她担忧,“不是吧,你第一天上班就把领导给得罪了?”
谁说不是呢?
毕然干咳两声道,“也不算得罪吧。就……有一点小小的过节。”
“多小啊?”
毕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听筒那头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公交车行驶的噪音充斥耳膜,这无疑让毕然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烦躁起来。
“你倒是说话啊?”毕然忍不住催促。
半晌,赵梓月建议,“不如你换个部门。”
毕然:“……”
“行不通。”
“那不如你换个领导?”
“赵梓月!”
强烈的求生欲,让赵梓月小心翼翼地提出了最后一个建议,“不如你主动示好?”
毕然望向车窗外候车的人群,来了点兴致,“怎么个示好法?”
“实习生么,凡事主动一点,多在领导面前表现表现,领导对你的印象自然就改变了。再说你综合表现好,他也没必要故意难为你不是?”
毕然听在心里,仍有些不确定,“那如果他就故意为难我呢?”
“你还是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毕然了?故意为难你,你就举报啊!保留证据向人事部门、公司工会举报。”赵梓月的声音一个字节一个字节的传到毕然耳朵里,“今源生物内部不管,你就向当地劳动所举报,再借势媒体制造舆论。看他怕不怕?”
毕然一拍脑袋,“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
大概是她太在乎正向结果了吧,才忘了,劳动者其实有各种渠道可以保护自己的权益不受到侵害。
公交车驶过一站又一站。
高楼和桥梁在她身后,渐渐远去。
公交车按时播报,下一站:东青。提醒着毕然,该挂电话了。毕然最后道:“我今天不回宿舍住。”
赵梓月唏嘘道:“是跟你的闻哥住吗?”
“回家,找妈!”
刚挂电话,公交便稳稳地停在了东青站。时间,她掐得刚刚好。
东青花园,是十四五年前的老小区了。因为还是楼梯房,这里的邻居换了一波又一波。
毕然却始终住在这里。
穿过深巷,红砖路硌得她脚疼,细高跟嵌在砖缝里。她干脆脱了鞋子提在手上,光着脚往单元楼里走。
她想,做个光鲜亮丽的白领不容易,光是这高跟鞋就不是她能承受之“痛”。
*
11栋二单元,403室。
毕然一回到家,在玄关处换鞋。母亲俞淑芬听到动静便连忙召唤她过来,“然然,快过来。你林芳阿姨来了。”
林芳,是许闻的母亲。三年前,许闻一家搬离东青以后,毕然就再没有见过她了。所以,林芳出现在家里,她不免有些意外。
但,来者皆是客。
她换好拖鞋,虽然心有疑虑,却还是含笑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林芳阿姨。”
二十平米的客厅,正对着旧沙发的,是一台四十寸的挂墙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十年前的宫斗剧。
茶几上摆着杯冒着烟的热茶,客厅里已经不见多余的空间了。因着紧挨着而坐的人,而显得愈加狭小|逼仄。
听到毕然的声音,林芳抬起凤眼打量着她,目光直白,带了些窥探心事的意味儿。这样的打量让毕然微微有些不适,她只得提醒道,“阿姨,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林芳微胖的身体坐在沙发上,布艺沙发陷进去一块深涡。她挪了挪屁|股,笑了笑,“然然,比以前更漂亮了啊。”
虽然她陈述的是事实,但语气里却多了三两分揶揄。让人不禁怀疑,她并非无缘无故地夸赞她,不过是话里有话罢了。
母亲俞淑芬起身道:“然然,你陪林芳阿姨聊聊天,妈妈去做饭。”
毕然拦住了她,“妈,还是我去吧。”
母亲则把她按在沙发上,“坐下。”
毕然只得硬着头皮同林芳尬聊。
母亲刚一进厨房,林芳便拉过毕然的手,往她身边坐近了些,套近乎道:“然然啊,今年大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