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阿姨是几点的飞机?”
“早上十点的。”李睿总觉得话题被带跑偏了,他不是来给阿晓向这尊大佛赔罪的吗?
“嗯——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你就?”
“先挂了。”
“喂!”
“嘟—嘟—嘟—”这老变态!
“啦啦啦——啦啦啦——欧欧——”江昱还在哼着小歌儿刷牙呢,突然卫生间的门被“啪”地一下打开,“唔靠靠靠,侬刚嘛?”
邹云起面无表情地看着空气里四处飘散的绿色牙膏沫,“S市机场,你是不是有个姑妈在那里当主管。”
江昱鼓了鼓腮帮子,羞涩地揪着半条浴袍的边角到水池边上吐干净了嘴里的绿茶味儿牙膏,“是呀,你好端端地问这个做什么?”
第25章
“老板娘,加油!老板娘,加油!”
“我去,蕴光酒量也太好了吧,这都喝到第几杯了?”
“13。”韩行水揪掉了小草莓的绿叶子,往嘴里一扔。
李蔚伸出手指戳了戳面前的脑袋瓜,“这圆不溜丢的看起来也是普普通通,怎么记什么都记得这么清楚?”
吐掉嘴里的瓜子壳,李蔚凑上前来好奇地问道:“你不是也很喜欢喝酒,你能喝多少?”
韩行水嚼着嘴里的草莓,认真地看着长桌上那一摞的啤酒杯思索了一下,半晌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欸。”
李蔚嫌弃地鄙视了她一眼,又转脸看向台上的比拼。
舒蕴光已经又端起了新的一杯,暖黄色的射灯正好照在她的脖子上,那条串着小圣诞树的项链“啵儿啵儿”地闪着光,估计是酒意越发上头,她那条米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撸到了胳膊肘,脖颈处随意解开的两颗扣子更是让她平添了几分妩媚诱人。
“哇欧——”突然台下爆发出重重的叫好声,李蔚又听见了熟悉的地震式跺脚。
“老板娘威武!”
“哈哈哈哈哈——楚柯你就是个菜鸡!老板娘都喝不过!”
那个被叫做楚柯的青年倚在台柱上摇摇欲坠地摆了摆手,“老板娘,我不行了。”
舒蕴光咽下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哈哈大笑,“你要是再坚持一会儿,趴下的就是我了。”
“老板娘,他就是个菜鸡!”
“你能耐你上啊——”
……
闹闹腾腾的拼酒环节结束以后,舒大老板稳健地从台上一路走到南边的三人小桌,人才到跟前眉毛就拧起来了,“你俩整天除了吃还能干啥?”
李蔚不服气了,“少拿我和她这种浪费社会粮食的低等动物扯在一起。”
正在择草莓蒂子的韩行水……
她不就吃点儿水果吗?怎么就浪费了,怎么就低等了?
舒蕴光一屁股坐下来,“撑死我了。”
李蔚竖起大拇指,“你可真牛啊,这小细腰能灌进去这么老多酒。”
“No,我可不算牛的。”
还有更牛的?没来得及问出口,身后忽然安静下来,紧接着东面的舞台上就响起了一段陌生的吉他前奏。
“城市又蒙上夜色/
回家的人有几个/
我沿着长长的街/
从爱的身边走过/
……”
舒蕴光靠着床沿,摇头晃脑地沉浸其中,“看看,不错吧,老娘新挖来的驻唱。”
弹唱的小哥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蓝色T恤,依旧没能掩盖其卓越的风姿,把台下的小姑娘们一个个迷得晕头转向。
李蔚一拍身旁人的大腿,“这个是真帅!”
韩行水捂着腿……
“哈哈,就知道你会喜欢。”舒蕴光喜滋滋,“喂,吃货,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唔,还不错吧。”
望着台上少年清秀的眉眼,还有浑身遮掩不住的青春气息,韩行水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如此害怕变老。
“在校大学生,目前还单身哦——”
“噫,你不会想老牛吃嫩草吧。”
“你说谁老牛?”
“嗯?今天晚上月亮不错哈——”
“天气预报说晚上下雨。”
“哟,今天晚上雨不错哈——”
“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面不改色的厚脸皮。”舒蕴光懒得同她计较,“你俩今天圣诞联谊怎么样?”
“就那样,不好玩儿。”
“没看中的?”
“有一个倒是长得还不错,可是太矮了!欸,他要是高个五公分,我就勉勉强强忍了。”
“真是肤浅!”舒蕴光拣了颗花生嚼起来,“喂,你别一直吃啊,你呢?”
李蔚“呵”地冷笑了一声,“你还指望起她来了?”
“咋了?”
“她压根儿就没挪过屁股,一直坐在那儿,把那家当点心铺子了。”
舒蕴光抱着肚子,“诶哟,祖宗,你咋这能耐呢!哈哈哈哈哈——来,让姐姐摸摸肚子,看吃回本了没?”
韩行水被扯得让花生呛了一下,“咳咳咳——你,你让我喝口水——”
舒蕴光看她咳得满脸通红,总算松开了她的魔爪,“怎么样,台上走一个不?”
韩行水咽下杯子里的温开水,摇了摇头,“不了,我怕底下的姑娘们打我。”
李蔚摸了摸鼻子,从吃货手里硬生生抢走了一颗花生,“我还没听过这位唱过歌儿呢,你俩谁唱得棒?”
舒蕴光展颜一笑,那一瞬间的风情万种让李蔚心跳都漏了一拍,“你觉得呢?”
我觉得?看了看那个吃货一边剥着花生壳儿一边闪闪的期待眼神儿,再看了看手举酒杯,衣衫半敞的红唇诱惑,李蔚吸了吸鼻子,“我觉得还是蕴光你看着比较有台风。”
“哈哈——”舒蕴光笑得花枝乱颤,伸手将李蔚的下巴一挑,“妞儿挺有眼光啊。”
韩行水气哼哼地丢了手里的花生壳儿,抖了抖掌心里的残屑,起身又去长台上端晚上刚买的冬枣了。
舒蕴光凝视着她纤瘦的身影穿梭在魅惑低沉的灯光里,手掌撑着的下巴收起了笑意,朱唇轻启。好像是在对李蔚说,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李蔚惊诧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正在认真挑枣儿的姑娘,一个个青绿色的小枣儿活像是她的稀世珍宝般,拿得又轻又柔,仔仔细细地举起来,借着舞台那边的光线观察一番再搁进盘子里,嘴角边的酒窝在雾蒙蒙的暗夜里若隐若现。
“叮——”
“叮——”
韩行水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的某人,“你不看消息么?”
或许是后劲上来了,舒蕴光恹恹地趴在桌上,平日里白嫩的小脸此刻被酒意和暖气染得绯红,“不看。”
韩行水目光微动,“又是他?”
没有回答。
两个人不知道静静地坐了多久,韩行水听见舒蕴光低声地开口:“你说,我们——是不是再也遇不到那个对的人了?”
此刻石桌那边的李蔚刚刚力战群雄,拿了桌游的首胜,正朝着这个方向手舞足蹈,韩行水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拿起手机远远地给她拍了一张照片作为纪念,随意又敷衍地回答眼前人,“嗯,有可能吧。”
舒蕴光侧过身子,被压着的衬衫领子上一道道褶子即使在不明亮的光线里也清晰可见,“你不难过吗?”
韩行水一歪镜头,也给她抓拍了一张,只听“咔嚓——咔嚓——咔嚓”三声,那双映着灯光的眼睛从手机后面露出来,“那我要难过一辈子吗?”
“那如果——从前那个喜欢过的人又出现在你的生活中了,你——”
韩行水垂着脑袋筛选着刚刚连拍了好些张的照片,幽暗的灯光里让人看不太清她的神色。
“那毕竟是从前了。”韩行水抬起头,舒蕴光被她目光里的平静砰然一击,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又见她目光放到远处,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左侧的酒窝一闪一闪:“蕴光,你喜欢大象吗?”
“大象?一般吧。”怎么突然说到大象?
“在你心里,大象是什么样的动物?”
“这还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憨厚、温顺?”
韩行水笑得眼睛弯弯,“嗯——它们在日常生活中总是给人感性又顾家的印象,但是你知不知道,其实,大象是一种很记仇的动物。”
手边的酒杯里迷醉的红色在灯光中漾起不一样的光泽度,舒蕴光眯了眯眼睛,并没有接话。
韩行水好像也没有要她发表意见的意思,自顾自地继续讲道,“我从前看过一个小故事,说是泰国有一头小象,因为年轻时候不懂事,有一次把鼻子伸进了一个裁缝家的窗户里,被那个裁缝恶作剧地用针扎了一下,立刻就痛得逃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