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在心上的月光+番外(66)
伊糖把合同推给旁边的伊威。
伊威还没开始看, 程皓就问:“你今天去租车,公司这边的这辆用车,二手的奥迪就行。你自己用的那辆你看着挑。”
伊威辗转一晚上, 不知道伊糖会是什么决定。
今天早上,他发现自己有了黑眼圈, 抬手使劲在脸上揉了阵子:“车放一放, 你和鼎盛的事情弄完再去看。”
“说了那事交给我。你办你该办的。”
程皓抽了张A4白纸, 拉椅子坐下:“车, 昨天说的几件事情,都去办了,给伊糖把驾照问问也换了, 看你们几个谁有时间,带一带她。”
王矫推门进来,抱着个哈密瓜走到伊糖旁边:“给你吃。”
伊糖轻轻一推,哈密瓜滚到对面的程皓面前。
程皓正在写字, 白纸前面多了个瓜,他抬头,对王矫说:“你想求她办事,直说就行。要送东西,也送个合适的,抱个哈密瓜你是怎么想的。”
“这不是她答应了,顺便咱们就可以一起吃掉,不会造成浪费。”王矫用笔戳了戳伊糖小外套的袖子:“糖,你眼光好,周末陪我出去买点女孩的东西。”
伊糖把他的笔挪到一边去,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不去,你去的地方不会有我看上的东西。”
王矫拿着铅笔往自己心口“扎”
“真伤。”
他铅笔一收,正色说:“这次保证不是批发市场。”
伊糖摇头。
他又说:“也不是小商品市场。”
伊糖还是摇头。
他赌咒发誓:“真的,也不是贴牌服装的那条街。”
程皓,伊威都看向他。用眼神询问,在不知道的时候,王矫到底忽悠过伊糖去过多少地方。
王矫只做不见他们的眼神,有点焦急,晃着伊糖的袖子:“真的,去商场,咱们市最大的商场,我要买一套名牌化妆品,那种批发市场也没有。”
“你的名牌,还是我的名牌?”伊糖喝着水问。
“大家的。大家公认的,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行了吧。”
伊糖看向他,静了一会,说:“等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我陪你去。”
“公司什么事?”王矫茫然地周围看,他昨天早上去了银行,大家也忘了告诉他岑总律师来过。
“没什么事。”程皓站起来:“我现在就去。”
“昨晚……昨晚我给岑予微打了电话,她说会和她父亲说。”肖扬忽然说。
程皓站在那儿,看到肖扬担忧的神色,还有他手里一大摞公司文件,忍下责备的话:“这事回头再说。”
***
办公室门打开,袁曦笉的秘书快步走到她身边:“鼎盛派了律师去葆皓。”
袁曦笉翻着定制服装图录,微微沉思:“什么时候?”
“昨天。”
“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派律师去,肯定是告他们。”
袁曦笉若有所思。
说道:“上次的事情,没这么便宜……”
“那咱们要做点什么吗?”
她摇头,翻了会杂志,不紧不慢地:“人家找他的麻烦,和他得罪我是两回事。先看着吧。”
“您觉得程皓会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吐出来,他有钱和人家打官司吗?”袁曦笉嗤笑摇头:“不像他和我,我是玉器他是瓦缸,他和人家碰,碰的是资本,人家随随便便找几个律师,一年不停地找借口告他,自己不用出面,只是出一点点钱,就能让他疲于奔命。这就是没有权势的悲哀。”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口。惊觉自己说多了。
要说没有权势,她自己也要掂量一下和谁比较。
翻了一页杂志说道:“——挣了几百万,捂都捂不热,这样能挫挫他的戾气也好。”
***
鼎盛集团
刘绍辉推开门进去:“岑总,程皓来了。”
“让他进来!”
岑遇安对着电话说:“爸爸有分寸,你好好和朋友玩吧,这些事情不用管。”他说完挂了电话,那打电话时的笑意立时也都没了。
程皓走进来,穿着黑色的西装,连里面的衬衫都是黑色。
岑遇安冷哼一声,从外形上,他的确还能看到自己女儿当年喜欢这个人的原因。可是交手之后他才发现,还是轻敌了,这男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心计也是加倍在长。
程皓坐在每次来所坐的位置。
他走到程皓面前,狠盯着他看了会:“没想到,这样都能被你得手。”
“我介绍的那专家怎么样?”程皓对着他反问道。“你的东西,别人不敢给你说真话,他一定敢说的。”
岑遇安阴沉下脸:“沽名钓誉。”
程皓笑了笑,没说话。这是件可笑的事情,岑遇安请他来看东西,那东西不看不要紧,显然收藏圈乱象把这个搞地产的老板也圈了,藏品里真货竟然没有几件。
他掏出烟来,自己点上说道:“只有那么有名才藏家,才会估计身份,说假话少,真话多。你自己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敢问。”
“今天叫你来,不是追究我去外地,而是你趁机搞场外交易的事情。”
程皓夹烟的手抬着,另一只手靠在这只手边,洗耳恭听的姿态望着他。
“那你说。”
岑遇安对刘绍辉指了指酒柜。
刘绍辉走过去倒酒,玻璃柜反射出另一面墙上的时间,才下午三点,他挑了合适的酒倒了一小杯。
酒杯递到岑遇安手中,他喝了两口,翘起二郎腿,看着程皓,忽然多了点笑意:“那停工的烂工地,都能让你玩出花样,我也不算看错人。”
程皓吸了口烟,弹了弹烟灰,眼神放在烟灰缸上。
这种直接的无视令岑遇安变了脸色:“你凭什么?你凭什么你问过自己没有?”
他眯眼打量程皓:“你以为你家还和以前一样,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家里的藏品早都没了,我就算买到赝品,那也证明我花得起钱,你想花有吗?”
程皓又弹了弹烟灰,等着他说的样子。
“问我,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敢问真假。”岑遇安讽刺地瞥着程皓:“我倒要问问你,你家当年的事情,你想过问过吗?”
他抬手,示意刘绍辉上雪茄,刘绍辉连忙拿出剪好的雪茄递给他。
雪茄的味道很快盖过了香烟的味道。
岑遇安吸了几口,吐出烟,雪茄点着程皓说:“……你当年小不记事,我帮你想,帮你算过:谁能那么快,从你外公家运走那么多东西?你问过自己没有?——说你忘记锁门,是你真的忘记锁那道门 !还是有钥匙的人开了门 ,然后推给一个七岁的小孩子。你又想过没有?”
“我没有兴趣讨论我们家的事情。”程皓皱眉,狠劲磕了磕手上烟灰:“说回正事。——我当初帮你找画的时候,没有收佣金。你就当个彩头这件事就算了吧。”
岑遇安眼睛直了:“真不敢相信,你怎么有胆量敢跟我说彩头。你做梦没睡醒。”
程皓摇头:“如果不说彩头,后面的话你不会喜欢听的。”
他夹着烟,看着岑遇安,一个字一个字,慢声慢语地说:“你之前让我看你的藏品,我告诉你多数存疑,你玩了这么多年还是自欺欺人。明知道有些东西有问题,你一个专家一个专家去问,不知道该相信谁。我今天告诉你,唯一不会骗你的只有你自己。”
“你这话什么意思?”岑遇安毕竟做生意多年,对语气中隐藏的危险比较敏感。
程皓摇头,不冷不热道:“那画到你手上,你就敢送人。那么多印章里,有个省书画院的你知道吗?那是省书画院的藏品。你行贿都用脏物,全市也是独一份了。”
岑遇安神色巨变,压着惊怒说:“你胡说。”他看向刘绍辉。
刘绍辉表情也是惊怒犹疑,低声说:“咱们找人验过的,画是真的。”
岑遇安死盯着程皓:“你听清了,我们也找人验过。”
程皓笑了:“只验了真伪,验得出谁手上都藏过那东西吗?”
岑遇安胸口起伏,强压着火气看着他。
程皓站了起来:“你找的人,能比得上我对这行的了解。别的市不敢说,但咱们这么小块地方。你要硬和我在古玩圈里过不去,这事情咱们也可以试试,看谁损失大。你要再找我的麻烦,我也就大不了不干了,反正我现在挣得钱也用不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