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老公后想离婚(22)
“打了,没人接。”
顾川没再说话,去了窗边。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明姀喜欢这种感觉,坐在长椅里,耳边还有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他叫上顾渊,开车去了公园。
顾渊时不时瞥他,顾川知道,手里握着电话,无意识解锁再锁屏。眼睛是看着窗外的,叫的上来和叫不上来名的树影在倒退。
顾渊冷不丁来一句:“你不要紧张。”
顾川会紧张,没人会相信,但他确实会。许自得死后,断断续续的,他有在心理治疗。神经紧绷的时候,手脚出汗,不敢动,像个木头人。好在,他从来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就面上来看,还是那个精明能干的顾川。
不过明姀要是知道,一定会张嘴开怀大笑,她确定肯定不信,但无论怎样,最后总会一个拥抱裹挟。
顾川闭上眼,想象明姀柔软的馨香——你害怕吗?没事,我在的,一直在。
顾川睁眼,扯起一抹笑。
“她肯定心烦了,去公园走走坐坐,可能睡着了,电话调静音了。”
顾渊心内哑然,他相信顾川是这么确信,可有时候总有另外一种声音在不合时宜的呐喊。
不祥预感,眼皮直跳,心慌烦躁……人本质还是动物,不及狗急跳墙,兔子咬人,蚂蚁搬家,但天然的对未知领域有敏感。
顾川没有把电话拨过去,他说不要吵到明姀睡觉,她现在睡不好脾气大着呢,连他也要甩脸色。然后,从东走到西,从南越过北,假山、凉亭、河边、树林,一群野鸭嘎嘎聒噪,几只喜鹊扑扇翅膀,顾川站在路中间,有些落魄。
顾渊一直抱臂旁观,以前他就想问,娶明姀时真的放下许自得了吗?
他给裴善去了电话,小女友说调了监控,明姀和戴琳出去的。
“顾川!”顾渊拍了拍顾川,把人叫回神,“哥,人找到了,戴琳来过。”
顾川拧紧了眉,边往外走边给戴琳打电话。
其实戴琳跟许太太也不是特别亲近,不过从许自得身故后,每年都有来拜访。许家人知道她是顾川和许悠然的同学,每次来多少还有些代表顾川的意思,在许太太看来,对她的身份多少心照不宣。
话又说回来,顾川确实从出事后再也没出现在许家父母面前,也没有过电话,仿佛不存在一样。理智上清楚悲剧无可避免,他也是受害人,情感上还是有怨怼的,许太□□慰自己,顾川是没脸见许家人,至于怨气,或多或少拿许悠然代替了。
所以这次戴琳带了个陌生人来许家,许太太前后一琢磨,似乎摸清了门道,再等来顾川上门,许太太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很冷静。
顾川站在门口,喉结哽了又哽,开口说话间,已然冷淡客套疏离,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许太太,打扰了。”
“……你怎么来了?”
“抱歉,事出突然,请问我太太是不是在这里?”
许太太想到明姀那张苍白的脸,眼神硕硕的盯着顾川。
“我不认识你太太。”
顾川暗自深吸口气,收起情绪。
“戴琳在这里吗?”
“她在。”
许太太点头,但没有动作,明显不准备让顾川进门,而顾川也没打算进门。
他说,“麻烦许太太叫她出来我找。”
许太太说好,把戴琳叫出来关门一气呵成。
面对面时,互相没有话说,戴琳猜得到顾川会找上门,她等着呢,他不是不愿见她么?
顾川侧身让路。
“在这里说不合适,上车吧。”
戴琳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撇唇一笑,高跟鞋在地上钉出个声响。
“你用心良苦,许太太可不会领情。”
“那是她的事,跟我没关系。”
戴琳努嘴,走到顾川身边。她仔细看了顾川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冷淡淡,她抬手,把顾川压出褶子的西装顺了顺,然后挽住他的胳膊。
“一起走?”
许太太一直到听不到车轮声,才从沙发起来,把许自得的照片抱在怀里,颤颤巍巍上楼去了。
顾渊把车开到护城河边,然后打开车门,抽起烟来。
戴琳和顾川坐在后面,她看顾渊是不打算下车了,就跟他要了根烟。
“不介意吧?”
她话是问顾川的,顾川只是默默按下了车窗。外面是一片静静的护城河,岸边柳叶细摆,梧桐花渐开,生如灿烂,这是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
他闭上眼,松开领带,笔尖飘过烟草味。
“明姀呢?”
“她走了,早走了。”
“你带她去许家干什么?”
“不干什么,她早晚都得知道,不是么?”
“这件事跟她没关系,戴琳,你逾矩了。”
“怎么没关系?你们永远都不会见面?世界就这么大,早晚都得见一见。”
顾渊听不下去了,打断对话。
“人家两口子的事,你参合什么?”
戴琳承认。
“我是不安好心,可你俩要真如外人看来那么恩爱,我又怎么能见缝插针?”
顾川睁眼,看向戴琳。
“顾川,你没有你想的那么爱明姀,你心里有谁,你清楚明白。”
顾川哂笑,示意她下车。
“我不想再看见你,能做到吗?”
戴琳答非所问。
“我不知道明姀去哪了。”
顾川的感情实在匮乏,他一共就和许自得、明姀接触过,而且还是这两人主动的。
他是被爱的,不是有恃无恐,她们对于他的“为她着想”照单全收,只是许自得太理性,明姀又太感性,在别人看来,许自得更适合他那个,可惜没有如果。
但顾川真的不懂吗?他的心事没必要告诉别人。
顾渊熄灭烟,关上车门。
“我们家其实都不看好你和明姀,为了这事,还开过家庭会议你敢信?虽然也不是特意的了好吧这不重要,主要是,你不该拉一个无辜的人下水。”
“没有,”顾川摇头,他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我没有欺骗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我爱明姀,所以我要和她结婚,我想和她共度余生。”
“但你心里不还是有许自得么?你敢说你没有?”顾渊嗤道,“你怕是不知道,刚才看见许自得她妈那个脸有多难看。”
“我心里永远都会有许自得一个位置,那也是我过去生命的一部分,我不能舍弃。”
“所以明姀就必须要接受你这种爱……哥,你真自私。”
“是,而且非常卑鄙,我不能没有明姀,我不敢想,没有她我该怎么办。”
“算了,原不原谅你也是明姀的事,先把人找到再说吧。”
顾渊发动车子,顾川一头倒在靠背里,许久都起不来。
明姀是他死水一般的生命里的光,他半截身子都深陷泥泞,只有明姀救得了他。
明姀是紫霞的泪,滴到了心头涌向了四肢百骸。原来,他还活着,还有人在为他和许自得的悲剧难过。
一场大雨把他浇透,从此枯树又逢春。
明姀的踪迹是调看监控发现的。
从许家出来,明姀魂不守舍踉踉跄跄,她是被许悠然发现后并带走。顾川想到许悠然那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这一天心神不宁有了解释。
许悠然的声音发虚,他说顾川,你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
许悠然看了眼病床上的明姀,把声音放到最轻。
“明姀怀孕了,她流产了。”
顾川一口气没上来,倒退一步,差点把自己绊倒。
他想说点什么,可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他不知道,明姀会怀孕,他更想不到,明姀流产了。
这次,明姀真的要对他失望透顶了,他永远都让她自己一个人承受。
顾川勉强抓住理智,慢吞吞回问。
“现在在哪个医院?”
“急救中心。”
“……她,还好吗?”
“手术做完了,现在在休息。”
“好,我马上过去。”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顾川挂断电话。他看着握紧双手,再松开,这样反复无数次,他按住酸涩的眼,极力让自己冷凝下来。
顾渊一直在旁边注意着,见状问他需不需要吃药,他拒绝了,让顾渊送他去医院,还再三嘱咐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顾父顾母。
“我就说突然有事,你俩回家了,你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随传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