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他悔不当初(25)
“小昭,”夏苡打断了她的话,轻声道,“能不能麻烦你先去外面一下,我有事要和他谈一谈。”
萧昭昭迟疑了一下,不放心地叮嘱:“那你可千万别生气,什么天大的事都没你眼睛来得重要。”
夏苡点了点头:“我知道。”
萧昭昭只好往外走去,经过顾之珩身旁时,用力地瞪了他一眼:“喂,别欺负女人哈,要不然……哼!”
萧昭昭把门带上了,隔壁床的病人还没来,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气氛有点沉闷。
边上的闹铃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房间里的静默,敷药的时间到了。
夏苡摩挲去取敷在眼睛上的纱布,顾之珩赶紧上前帮忙。
两个人的手碰触了一下,夏苡像被被烫到了似的,快速地缩回了手,努力克服心理的不适,安静地坐着任由他摆弄。
取下纱布的皮肤上有一道浅浅的印子,顾之珩担心地问:“你睁开眼睛看看。”
眼睫颤了颤,夏苡睁开了眼。
她的视线有点茫然,轻眯了一下适应了片刻。
这是一双漂亮的眼睛,双眼皮很深,漆黑浓密的眼睫画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在眼下留了一排阴影,它的眼尾是微微上挑着的,专注看向顾之珩的时候,会有一种情意绵绵的诱人感觉。
在过去的这几年,顾之珩喜欢这眼神,却又不愿意多看,到了后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面对这双眼睛时是什么心情。
此时此刻,这双漆黑的墨瞳迷蒙,又多了几分最容易让人动心的楚楚可怜。
顾之珩的心,不自觉地抽疼了一下,忍不住放软了声调:“看得见吗?”
夏苡的目光在他的脸上聚焦,半晌才低声问:“小昭告诉我,我是二十八床,对吗?”
这答非所问让人莫名其妙,顾之珩只好瞟了一眼床头的号牌:“对,是二十八床。”
夏苡的眼神再度茫然了起来:“真巧,四年前我是住在二十七床,这是同一个房间。”
顾之珩愣了一下,这才重新打量起这间病房来。
的确,病房很熟悉,因为位于拐角处,这里的卫生间不太规则,有一个类似于l的凹陷,那时候夏苡住在靠里的二十七床,在恢复视力的漫长等待中,她总爱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听顾之珩给她念一些散文和。
“对,”顾之珩有点不太自然地道,“别想这些了,现在把眼睛养好最重要。”
夏苡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弧度:“这么担心我的眼睛,是怕罗月棠的□□出了问题,你再也看不到了,对吗?”
已经过去了四年、原本想要烂在心里的秘密,忽然被拎出来摆在了顾之珩的面前,他猝不及防,狼狈不已:“你……你怎么知道是她……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你的眼睛,你别胡思乱想。”
“为什么要骗我?”夏苡直勾勾地看着他,脸色惨然,“为什么要假装义工来接近我?为什么要在一开始给我温柔的假象?顾之珩,你知道吗,我……”
她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发出了急促的呼吸声;闭上眼,她的手指颤抖着,无意识地按在了自己的右眼上,胸脯急剧地起伏。
“我……我想把□□还给你……还给你的罗月棠……我想求求你,一开始就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顾之珩,我好恨你!”
顾之珩心慌意乱,连忙把她的手拉开:“你别激动,好了,是我的错,我不该隐瞒你这件事,你先好好养病,别的我们以后再说……”
夏苡的手被按在了身体两边,顾之珩的脸近在咫尺。
她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模糊的视线中,顾之珩深邃清隽的轮廓依旧,曾经像烟花般炸开、犹如小鹿乱撞的爱恋,却再也没了踪迹。
所有炙烈的感情,在这一刻沉入了海底,归于平静。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努力让自己从那种被欺骗的负面情绪中平静下来。
用不着这样,一切都过去了。
用伤害自己来惩罚别人,是最愚蠢的行为。
她会好好的、努力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下去,重新拥有属于自己的快乐和骄傲,而不是被冠以别人的名字。
所有的一切,是在这个病房中开始的,那么,今天就让它在这里结束吧。
用力地把手从顾之珩的手里抽了出来,她一字一顿地道:“顾之珩,离婚吧,现在就去,放我自由,我们的过往,就此一笔勾销。”
第20章
顾之珩最后是被狼狈地被轰出病房的。
里面的动静太大,萧昭昭和护士都跑进来了,萧昭昭把他推搡着往外赶,护士还把他疾言厉色地训斥了一顿,说没见过他这样的老公,让他赶紧走,别在刺激病人了。
站在病房门口,路过的病人、护士都好奇地看着他,不时地交头接耳,想必正在议论他和夏苡的这场争吵。
这让他有种颜面扫地的感觉。
除了当年投资商撤资,为了《鲶鱼的一天》低声下气过几天之外,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原本因为隐瞒□□被揭穿的愧疚,顿时被恼火取代了大半。
是,他的确是因为罗月棠的□□故意接近夏苡,可这也不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他都道了歉了,至于这样不依不饶吗?
两个人都已经结婚了两年,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夏苡怎么就一下子这么绝情了呢?
一直以来,他知道夏苡爱他,但他从来都对爱情没有什么幻想。
年少的时候,他的爸爸妈妈也曾恩爱过,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但自从妈妈生病卧床后,顾习凌的工作繁忙,很少有时间能在病床边细心呵护,两人的感情也在日复一日的怨念中渐渐变淡。
十六岁那一年,他经历了妈妈去世、爸爸再婚的痛苦,前后间隔仅仅十一个月。
近二十年的相爱,生育一儿一女,最终败给了顾习凌认识贺敏仅一年的感情,爱情的变质何其之快。
正值青春期的他,为此染上了很多恶习,翘课、赌博、通宵在网吧玩电子游戏,怎么能给顾习凌添堵怎么来;而顾习凌则是典型的中式大家长作风,独断专行,父子俩的关系一度紧张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是罗月棠把他从堕落的深渊边上拽了回来。
罗、顾两家是世交,罗月棠比他大了三岁,打从小就很照顾他。那一年罗月棠应邀在他家住了两个月,耐心劝导他、鼓励他,让他渐渐戒除了那些恶习,重新走回了生活的正规。
罗月棠于他,像姐姐、像母亲、像朋友,如果不是那年病情突然恶化而去世,说不定两个人也能进一步发展成为恋人。
然而,没有如果。
得知罗月棠捐献了自己的器官之后,他暗中托人找到了被捐赠者的名单,以义工的名义接近夏苡,只希望能够看到罗月棠的□□在另一个人的眼睛里重生,好像这样,就代表着罗月棠没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
他照顾了夏苡一个月,等手术成功、眼睛恢复后,就打算不再接触,只是远远地看着夏苡好好生活就好了。
只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夏苡爱上了他,他又为了报复顾习凌向夏苡求了婚,两个人有了这个世界上最深的羁绊。
这两年,他对这样的生活状态很满意,夏苡鲜少干涉他,他也没有家庭的后顾之忧,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喜爱的电影拍摄中去。
怎么就走到了要离婚的这一步呢?就因为罗月棠,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胸口憋了一股子气,顾之珩转头下了楼。
离婚就离婚,这世界上,谁少了谁会活不下去?
开车回到了剧组定的酒店,刚进大堂,一个娇软的声音响了起来:“顾导。”
顾之珩一看,是俞艺湘。
他的心情很差,没什么应酬的心情,只是微微颔首就往电梯走去。
俞艺湘快步走了过来,一脸的歉然:“顾导,下午我以为没有什么事,就请假出去了一下,听说你找我改戏了,对不起,耽误剧组的进度了。”
“下不为例。”顾之珩回了四个字,按了电梯。
俞艺湘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顾之珩进了电梯,门徐徐合拢,俞艺湘的脸眼看着就要消失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迅速地按了开门键,从电梯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