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54)
一直以来他都是很贴心的那种。
除了上次是真的生气让苏暮头一回感受了他另一种样子,其他时候基本都是迁就,更不会直接说出来他生气。
虽然这一次也还好。
“是有点生气。”
苏暮说:“其实我还没完全做好准备。”
谢朝言问:“那我就当地下的吗,悄悄牵手, 见面也只能在这种地方,人前一句话也不能说。”
偷偷搞什么地下行动。
他像是她的情人,见不了光。
“我不想。”他说。
“那我下次就和他们说。”她悄悄捏住他衣袖,说:“先跟谢吟阿姨说,慢慢再跟谢叔叔和谢阿姨说,主要是我觉得其实都一样,应该没有多大关系。”
“好不好?”
有些撒娇的意味,有些哄的意思。
要不怎么说到底是小姑娘,撒娇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谢朝言没想过自己有天还会被人哄,她比他小,倒像他在无理取闹,其实谢朝言也没有那么强求她能立马摊开那些事,没那么快,关系总要一步步来。
只是说当时确实心里不大舒服。
谢朝言觉得自己私心挺重的,才刚开始,就想着完全让她属于自己。
太贪心了。
“那你喜欢我吗。”谢朝言问:“对我,是个什么感觉。”
苏暮一时无法回答。
喜欢吗,她还不知道怎么去定义,总觉得喜欢这种字眼不能随便说说。
她反问:“你呢,你喜欢我吗?”
他说:“喜欢。”
“有多喜欢?”
“很喜欢。”
谢朝言不怎么会说那种表达的情话,那种非常漂亮的一套言辞他说不来,最多只能说说自己的感受。
“会很想你。”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早了,不好,听着像什么蓄谋已久的坏人。
太晚,好像也没那么深刻。
其实要让谢朝言准确来说,他也说不出具体的一个时刻,感情这种事太复杂了,时而会变化,什么时候喜欢上一个人的,谁知道呢。
“可能一直就扎根了,你信吗。”
“……很久以前?”
“是戏堂的那个晚上。”谢朝言说:“可能刚开始确实是不熟,也只是会注意你,但是你知道后来真正让我想开始去实施,想把你抢过来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你喝醉了,因为谢予在我怀里哭的时候。”
谢朝言不怎么喜欢别人哭,之前也说过这一点,他不会哄,甚至会觉得烦。
可苏暮哭就不一样,看到她在她车上流泪,谢朝言觉得自己的心都开始跟着疼了,也是那一天,他第一次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这个答案苏暮还真没有想到。
而且,她没什么印象。
她那时候真挺醉的,是记得有次把他当成谢予了,但那时候谢朝言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看着很正常。
“有没有觉得我挺坏的,看着很好,实际上处心积虑那么久。”
“嗯。”苏暮抬眼看着他,说:“真的,你是真的坏,曾经我还真的很信你,非常信你。”
“那现在呢?”
现在印象早改观了。
苏暮忽然笑了笑,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双眼清亮得勾人,有一瞬晃了人的眼。
她很少对他有这样灿烂的笑。
“谢朝言。”她叫他名字,微踮起脚,凑近了他。
身高差距太大了,即使踮起脚,也不能完全跟他平视。
苏暮抓住他衣领。
两人的唇差点擦过,呼吸有片刻的勾缠。
谢朝言稍微扶着点她的腰,两人距离更近,她站着也能没那么累。
“怎么了?”
“我想送你个礼物。”
“什么礼物。”
“其实我那会也喝酒了,梅子酒,甜的。”
“嗯。”
谢朝言刚应了声,苏暮忽然凑近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他明显愣了。
再看她,小姑娘问:“甜吗?”
“甜。”他说。
她要跑,被谢朝言把人拉了回去,捏着她下巴重重亲了上去。
她也学坏了,现在都会撩拨他了。
苏暮很喜欢跟谢朝言接吻的感觉,不说过去那些,只单说感觉。
她确实沉沦到里面了。
有时候甚至有个大胆的想法,其实就算没有感情交涉,单是跟他做身体上的交涉都可以,也怪不得之前那些女人都舍不得离开他,她忽然理解了之前那个女人的心理。
谁不爱这样的男人呢。
他可以是个温雅的医生,有着体面的职业,也是个薄情的坏男人,眉眼里谁都没有,他很有经验也有情商,在他们这样的人群里是个非常优秀的可选者。
即使他对自己没有感情,他看自己的眼里没有情意,可他有资本,单是和他在一起就是种享受。
这样的男人要是爱一个人就很好。
要是不爱一个人,随时是致命一击。
院子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不知道哪户老人家拿着收音机在外边听戏,大概是坐在走廊上的躺椅上,拿着蒲扇,静心听着戏曲声。
唱的是哪一出苏暮也听不明白,院子门口的灯明明灭灭。
里边传来说话声,问线路是不是有点问题。
光影打在墙边两道身影上。
隔着一堵墙,两人吻了很久才放开。
苏暮脸烧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披了件他的衣服热出来的。
周围本来就暗,她披了件他的外套又在他怀里,其实这会儿就算出来个人也瞧不见她的脸。
可她还是心虚。
几乎就在这堵墙后,还有谢吟的说话声。
谢朝言知道她怕,说:“不会有人看见。”
“你现在这样说,要是突然有人出来,咱们谁都别想躲。”
“那不是正好。”谢朝言笑了:“让他们都知道。”
“不行。”
“那你刚刚还主动撩我,就不怕我么。”
苏暮没说话,谢朝言就抓着她的手,慢慢放掌心里把玩。
轻捏。
他很喜欢她的手,柔柔软软的。
“谢朝言。”她忽然喊他。
“嗯?”
“咱们走吧。”
“去哪。”
“不知道,就是找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这里太暗了,我都看不清你的脸。”
谢朝言静默片刻,笑着应她:“好。”
两个人走得很快,随意找了个理由跟里边的人说,也没人注意他们,就这样走了。
牵着手,穿行在这样的胡同巷弄中。
偶尔还会经过一些坐在门口聊天的老人家,对方都会看着眼前这对人过去,可能在别人眼里他们是情侣,出来约会的。
苏暮脸皮薄,全程低着头不怎么敢看人。
他掌心很热,触感也跟他的手看上去那么好。
苏暮感觉自己手心都有些紧张出汗,沾染到他的手上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嫌弃,听说他这样的医生最是容易有洁癖。
她想抽出,却被他握紧了。
谢朝言不肯放。
他们守着只有双方心知肚明的关系,在外人的眼里甜得就像一对恋人。
即使那是表面的。
他们选择暂时忘记这些。
两人去了谢朝言的住处那儿,一路上没人说什么,反正就是心照不宣,都觉得那儿最合适。
谢朝言独居了很多年,房子里简约又干净,是那种女孩过去都会喜欢上并且想久住的那种,苏暮记得第一次去其实最大的感觉就是屋里收拾得很好。
其次,他卧室的床其实挺软的。
上边还有男人的气息。
只不过这些她当时没说而已。
到了以后苏暮才发现其实还有个问题,她经常会听认识的女性朋友们说,包括林央,她们比苏暮更早有过经验,以前聊天的时候经常会说到。
苏暮栽倒进他床上时想到的就是这个,她伸手,撑住了倾身上来要吻她的男人。
谢朝言动作止住,也不急,就看小姑娘脸红得不行。
“你、你。”苏暮说话又磕巴了:“你有那个吗?”
“什么。”他没忍住笑。
“就是那个。”
“没有。”
谢朝言懂她意思,他说:“不过之前你掉过一盒在我车上,应该也算有。”
苏暮压根没想到这茬,脸一下更红了。
这事她以为早就默认着当过了,谁能想这时候了还能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