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之卷+番外(7)
这条路还是那样的热闹,枫港的美,无谓四季,桃李路的夜,没有黎明。谌风觉得胸口发闷,正想离开,手机“铃铃”地响起来。他看一眼,按下通话钮,“喂?”
“头儿,”是小雷,“你在哪儿?”
“桃李路,怎么了?”
“我在组里,你快回来。”
“什么事?”谌风听小雷的声音似乎与平常不同。
“......”小雷迟疑,“很紧急,你,你先回来。”
“知道了,我马上就到。”谌风挂断电话,上头发火了,还是又发生了新案子?难道是失枪的事情?他有不好的预感――自己瞒得密不透风,连对小雷都没提过,上头该不会这么快发现的――自乱阵脚!谌风甩甩头,心里骂自己,还是先回组里再说。
爱车终于修理好,开起来十分顺手,不出半个钟头,谌风就到了组里,停好车子往办公室而来,刚进办公区,就见小雷站在桌边,身旁还有几个不认得的同行,艾警督竟也在场,谌风不禁有点惊讶,走过去立正敬礼,“警督,您找我?”
“......”艾警督阴着一张脸,并不理他,侧头道,“任警官,人已经在这里,请你接手。”
“多谢艾警督,”那个任警官颌首道谢,看向谌风,面色严肃起来,“谌风先生,我是重案组警官任飞星,现在怀疑你与一件谋杀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什么?!!!”谌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耳,“这怎么可能!这......”看到小雷站在一旁,一把抓住他胳膊,“小雷!到底怎么回事?”
“他们......”小雷装作没看见艾警督的脸色,狠下心嚷道,“在现场发现了你的枪!”
“!”谌风脑袋里嗡的一声,脚下一晃,手中车钥匙叮地坠地,小雷忙扶住他,“头儿!”
“谌风先生,”任飞星示意两个同事往前走,冲谌风做个手势,“请跟我们走。”
谌风咬紧嘴唇一言不发,推开小雷,大步走出去。
任飞星见状也跟了出去,小雷愣愣地看着谌风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颓然跌坐下来,艾警督拿眼角扫一扫小雷,见他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皱了眉头甩手走开。
“今天凌晨,也就是2005年5月16日早两点到四点间,你在哪里?”
“在家。”
“梧桐里5栋2单元12号?”
“是。”
“在做什么?”
“睡觉。”
“有没有人能证明?”
“没有,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几点睡?几点醒?”
“我大约12点回到家里,很快入睡,闹钟把我叫醒时是6点45分。”
“之前在哪里?”
“在桃李路。”
任飞星和旁边的同事交换一下眼色,继续追问,“在桃李路干什么?”
“喝酒,查案。”
“什么案件?”
“.......”谌风顿住,呼出一口气,终于抬起眼,平静地说,“找我丢了的佩枪。”
“你是说你的佩枪丢了?”任飞星紧紧盯住他。
“是。被人抢走了。”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怎么被抢走的?”
“四天前,2005年5月12日晚十一点半左右,就在桃李路堆放垃圾的小巷里,我当时正要穿小路步行回家,听到有女子呼救,跑过去后看见有两个人手持钢管威胁一名青年女子,随后那两个人意图袭击我,我与他们搏斗,突然颈后被人击中,昏迷到第二天早上五点钟左右,醒来发现佩枪失踪,身上的现金和信用卡也不见了。”
“当时你为什么不立刻向上司汇报?”
“......”谌风低下头,沉默一会才开口,“我以为自己能找回来。”
“从你救人、昏迷到苏醒离开整个过程中,有没有人看见你?”
“......”谌风眉心纠结起来,半晌放弃,“没有。”
“那你认不认识这个人?”任飞星取出一张照片,伸到他面前。
谌风仔细打量,那是一名中年男子,微秃,稍胖,五官极其普通,属于扔到大街上就会被人群湮没的那种类型,他合上眼苦苦思索,仍是徒劳,只得睁眼摇摇头,“不认识。”
“但是在案发几个小时前,有人看到你与他推搡。”
“我?”谌风惊讶地瞪大眼睛,“绝不可能!”
“就在 ‘夜子’ 酒吧,那里的酒保记得很清楚,他叫了三次啤酒,离开之前曾和人说过话,那个人就是你。”
“......”谌风双手按住额角,用力回忆,夜子――等等――他抬起头,疲劳地说,“我只在那里停留了一会,进门时有人撞到我,还问我要不要□□,我当时很烦,推开他说不要,叫他滚,这是唯一一个和我说过话的人,当时他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不能肯定就是照片上这个人。”
“你刚才说大概十二点回到家里,那你几点离开的桃李路?”
“应该是十一点二十到三十,因为从桃李路到我家,通常要步行半个多小时。”
“......”任飞星从同事手里拿过笔录,翻了一翻放下,“谌风,据我们了解,你五年前加入警队,八个月前调到刑侦一组,工作表现一直良好。”
“是。”
“最近你好像帮助缉毒组破了几件案子,而且经常会抓到毒贩转给缉毒组。”
“是。”
“谌警官,就工作范围而言,与毒品有关的案子,有缉毒组专门负责,不需要你这样费心跟进。”
“你想说什么?”谌风感觉出他话中的不善,咬紧牙,拳头攥得发白。
“他,”任飞星再次拿起照片,“也就是死者刘彪,是缉毒组一直追踪的毒贩,我们的卧底约定当晚和他交易,按约定时间到场时他已经中枪死亡,用来交易的200克□□也消失不见,我们在现场发现了这个,”他提起塑胶袋里的□□,“弹道鉴定证明,死者身上的子弹就是这把□□发射出来的,这是不是你的佩枪?”
“......”谌风盯着那柄□□,黑色左轮点三八,刺眼灯光下编号看得清楚:77893,他忽地泄了气,身子向后重重一跌,靠到椅背上,“是。”
任飞星与同事对视,胜利地一笑,脸庞逼近谌风,“东西在哪儿?”
“我不知道!”谌风愤怒地直起身,“我根本就不知道!”
“你知道,”任飞星步步紧逼,“说!”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谌风一拳捶在桌子上,震得台灯一颤。
“敢作不敢当,”任飞星看着他,忽然笑起来,“你不配当警察。”
“你说什么!?”谌风的眼睛里喷出火来。
“我说,” 任飞星压低身子,直看到他眼睛里去,一字一句,“你――不――配――当――警――察――”
话音未落,谌风已经扑了上去,将任飞星连人带椅打翻在地,一旁的警察见状不妙,连忙冲上去死死架住谌风的拳头,一面大声呼叫。
门外的两名警察听见呼声跑进来,三人合力,这才制服谌风,把任飞星扶起来。任飞星脸颊上青了很大一块,他瞪着半跪在地上的谌风,气喘吁吁,谌风双臂背剪,胸膛起伏不定,却毫不认输,只红着眼睛怒视他,任飞星又火又气,狠狠哼了一声,重重甩门离去。
自从那日谌风动手打了任飞星,重案组的人就开始采用疲劳战术,轮番追问他那批□□的下落,谌风开始还辩解,后来干脆闷声不响做哑巴,任飞星见人困马乏,嫌疑人又死不松口,只得暂缓讯问,留他一个人“好好反省”。
讯问室里狭窄无窗,台灯光线炽热灼人,谌风双手被铐,歪倚在椅子上,头昏口干,不禁扯一扯领口,伸出手去够住桌上的杯子,低头一看却空了,又不愿向他们要水,忍着咽一口唾沫,舔舔嘴唇。忽然听见外面有人讲话,努力凑过去贴近门,凝神细听。
“小朱,好久不见哪!”是小雷的声音!
“小雷?好小子!最近跑哪去了,叫你喝酒也不来!”这个叫小朱的看来和小雷很熟,“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哪有!”小雷笑嘻嘻,“最近忙死了,你也知道我们那个上司,难伺候的很!一天到晚使唤我到死,你看,这不是又要我来找谌警官,说车子是组里配的,要问他把钥匙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