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是玫瑰(22)
可万一、万一司徒翎玩真的怎么办?她是全力相助?还是竭力阻止?好像这两样自己都立场不足。司徒翎以为她能帮她撮合,是缘于她以为她和苏沥华沾亲带故,但这不是真的。如果司徒翎真的得偿所愿和苏沥华在一起,那她的谎言一定会被揭穿,他们不可能陪她演一辈子的戏。但她也不能因为这点理由,自私地去破坏一段可能的姻缘。再说,她是谁?她凭什么去阻止司徒翎追求真爱,哪怕这份爱显得超级不现实。
她一个人垂头丧气地走在后头,不知不觉越走越慢。眼神空空、心事重重。
“司徒。”
有人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她蓦然醒转过来,抬头看到了苏沥华。
“你跟紧些,市场人那么多,一会走散了就糟了。”
“小翎呢?”她没见到司徒翎,不由问道。
“在前面的气球摊。”苏沥华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摊位,“走吧,我们一起过去。”他颔首一笑,让她先行一步,自己紧随其后。
那个气球摊卖的气球都分外可爱,有各种新奇的造型。例如棒棒糖、冰激凌、小动物和水果,司徒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大胡子老爷爷制作一只大大的棒棒糖气球。
“多少钱?”苏沥华问大胡子摊主。
“随你的意。”“大胡子”略抬头看了他一眼,厚厚的嘴唇在茂密的胡子间弯起一个弧度。
苏沥华从钱包里取出一张五百的T币,放入摊主身前的铁皮钱盒里。
“好了!”“大胡子”笑眯眯地把做好的“棒棒糖”气球交到司徒翎手中,转而对苏沥华双手合十说了声“谢谢”。
三个人正准备离开摊位,“大胡子”叫住了他们。
“我额外送一份礼物给另一位美丽的小姐。”
“大胡子”吹出一粗一细两根长条气球来,粉色粗一些的那根被扭了几个结,形成几个硬币大小的圆球,接着首尾相连扎成一个圈儿;黄色细一点的那根则在一端留出一点,捏出一个比粉色气球略大一圈的圆球打了个结,最后,“大胡子”把黄色的那个圆点穿过粉色的小圈,好像是扎了一朵粉瓣黄蕊的花。
“他这是要送我一朵花吗?”司徒觉得有点意思,好奇道。
“大胡子”虽然没听懂她的中文,但带着一脸“你们猜不到、等着看惊喜”的得意劲看了她一眼,继续将黄色气球剩余的细长部分折起打结。
最后的成品的确出乎意料——竟然是一枚小小的戒指!
“大胡子”站起来,带着煞有介事充满诙谐感的郑重表情,把戒指交给了苏沥华。
“这么漂亮的戒指,应该由先生你亲自送给这位小姐。”
苏沥华显然愣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
也不知是因为不想辜负摊主期待的目光还是为了尽快结束苏沥华举着戒指进退两难的尴尬,司徒葭澜尽管也觉得发窘,但还是把左手伸了出去。
她的手指纤细洁白,无名指处还留着浅浅的戒痕。
“年轻人,你要勇敢一点。”摊主摸着他的络腮胡,给了苏沥华一个鼓励的笑。
苏沥华低下头,将手中气球戒指慢慢探向她的手。
“戒环”触到了她的指尖处,他的手停住了。
司徒心一横,闭上眼睛,手指略往前一伸,套入了那枚“戒环”中。
第20章
苏沥华的手指倏地松开。
司徒却笑眯眯地举起手掌, 还正反翻转了两下秀给他看,似乎对这款新“饰物”很合意。
“澜澜。”
她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下意识地背过手去。查侬和司徒教授夫妇朝她走了过来。
“你们逛完了?”她佯装平静地问道。
“差不多了, 买了一点水果和有机蔬菜,放回车上去了。”查侬道。
司徒葭澜说道:“哦,那我陪你们再逛一下外面这个集市吧, 我刚刚看了一圈,好吃好玩的不少。”
“你们去吧,我先回车里等你们。说着, 苏沥华便低头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了。
葭澜见他走得莫名着急,第一反应是操心他是不是发病了。
“你……”她追了两步, 拦到了他的身前, “你的身体……”
“不是。”他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 直接否认了,低着头并不看他。
葭澜只看到他额头有些细汗, 也不知道他是热的还是身体抱恙。
司徒翎这时候也过来了:“姐,这边我也逛完了, 我陪沥华哥哥去车里等你们。”
葭澜觉得这也好,万一苏沥华不舒服,身边能多个人照应。
只是看着司徒翎像个欢乐的小尾巴一样跟随在苏沥华的身后, 心里却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她虽然万分不情愿和查侬一道,但自己的父母过来玩,也没理由只让查侬作陪。别说查侬如今不是他们家的女婿, 就算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也不好一而再地推卸陪同的责任。
“澜澜,你要不要买点喝的?”查侬的语气讨好得近乎小心翼翼。
“不用, 我刚喝过了。你给爸妈买吧。”她想到了刚才从苏沥华手里“抢来”的那杯奶茶,不觉一笑。
许是见她许久未对她表情如此和气,查侬显得特别高兴。安排岳父岳母找地方坐好后,兴冲冲地买了五六杯喝的,冷的热的、咖啡奶茶、果汁椰冻,像个愣头青似的跑东跑西,还乐呵呵的。
葭澜见状也不好再冷脸,见他手上几乎拿不下东西了,便上前去帮忙分担。
“没关系,澜澜,你去做嘛,我一个人就可以。”
葭澜没听他的,仍是拿下了两杯咖啡、两袋奶茶。“你买这么多,哪里喝得完?”
“想喝哪个喝哪个,都尝一下才知道哪个好喝啊。”查侬道,“爸妈难得来,我……挺高兴能招待他们的。晚上我订了餐厅,据说是沁美最好的餐厅。吃完饭,如果爸妈不累的话,可以去逛夜市。”
葭澜听着他的话,心里觉得又悲凉又好笑。他的这几声“爸妈”叫得极其自然,好像压根她和他之间压根没有解除婚姻关系。她必须承认,查侬不是一个坏人。他出身高贵、家境优渥、教养出众、秉性纯良。她和他的婚姻走到尽头,他固然有软弱、不坚定的一面,但更多的是无奈。他也是一个被算计的受害者。
她的心里有一道坎已经过不去了,不是不懂查侬的苦衷,只是已经不能再回到当初。
“查侬,”她轻轻地说,“这件事过后,你早点回去吧。在我父母面前,你也只用装做60分的‘女婿’就可以了,不用100分。——我已经很感谢了。”
“澜澜……”查侬的眼圈红了,“你不要宣判我永远不及格,好吗?”
“我没有资格判定你的分数,”她说,“我这个人已经在你的故事里出局了。查侬,我诅咒过你,但我现在祝你幸福。”
看到他沮丧的样子,司徒也觉得很难过。她怕自己再说下去情绪失控,便不再看他,加快脚步,朝二老歇脚的长椅走。
喝完饮料,葭澜和查侬陪着二老逛了大半个钟头的集市。司徒信对售卖的这些东西兴趣不大,吴殷在买了两件木雕小摆件后也觉得过了瘾头,两人毕竟年纪大了,逛久了也累,便主动提出回车里休息了。
上车后,他们决定先去附近几家有名的寺庙参观,然后再去吃午饭。司徒翎原本和苏沥华坐在一排,见到葭澜上了车便换了位子,和她挨在一起坐下了。这倒让葭澜颇感意外。以司徒翎的小心思,她应该会尽量和苏沥华坐并排才对。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司徒翎的意图。司徒翎捧起她戴着气球“戒指”的手,羡慕又懊悔地说:“啧,真好看!早知道,我不要那个‘棒棒糖’,也让沥华哥哥做一个‘戒指’送给我。”
“什么戒指?”前排的吴殷听到了,回头看了看。
葭澜心虚般翻转了手掌:“气球而已,小贩揽客的花样。”
“虽然只是个小玩意儿,可是我好想要。”司徒翎边笑边咬住下嘴唇,脸上浮起淡淡的红云,接着又跟葭澜耳语道,“因为,是经沥华哥哥的手送的。”
葭澜褪下“戒指”,递给司徒翎:“喏,送给你。”
司徒翎欢喜地接了过来,又把“戒指”递向苏沥华的方向:“沥华哥哥,你能帮我戴上吗?”
苏沥华怔了一下,木然地接过“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