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你是玫瑰(20)
“啊?查侬回去后,我们这一家子还留在人表哥家,像什么话?”司徒信道,“我看,还是提前订酒店比较合适。”
“爸、妈,请你们留下,真的没关系的,我表哥很好客。”查侬说,“我也尽量在这段时间留在沁美,陪你们过年。”
司徒葭澜对他使了个眼色,表示完全不赞成他做出这个承诺。
车子驶入苏宅。刚停稳后,便有佣人上前开车门、搬行李。
主宅的门开了,苏沥华穿着立领的白衬衣,从台阶上缓缓走下来。
“伯父、伯母、司徒翎妹妹,请进!”苏沥华笑容和煦地招呼道,眼底满是真诚的欢迎之色。
“苏先生,打扰了!”司徒信笑道。
“您别客气,我是晚辈,叫我小苏或者沥华就好。”
“这就是姐夫的表哥?”司徒翎压低声音向自己表姐确认,一双眸子却仍没有离开苏沥华。
司徒葭澜点点头,微微仰起头看向苏沥华。今天这一身对于他倒是寻常装束,如果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衣裤熨烫得格外挺括,连一丝细小的褶皱都没有;仔细打量他的头发似乎用定型水打理过,显得比平时更加有型。
从苏沥华一侧擦身而过时,她还闻到了淡淡的剃须水香气。
佣人上完茶之后便退下了。出乎司徒葭澜的意料,苏沥华和查侬简直默契十足,几次把自己的父母和表妹逗得发笑,整个客厅简直可以用欢声笑语来形容。看来昨晚她离开后,他俩做了不少“功课”,否则,两个素昧平生之人,怎么可能显得如此投缘,简直比兄弟还像兄弟呢?
“小苏先生,你也喜欢钢琴吗?”吴殷可能是看到了客厅里摆放的三角钢琴,随口问道。
苏沥华犹豫了一瞬,道:“我母亲生前常弹,我只跟着学了一点点。”
司徒葭澜觉察到苏沥华有些怏怏不快。正想出声打断这个话题,没想到司徒翎抢先站起道:“沥华哥哥,我可以借一下您家的钢琴吗?”
司徒惊讶地朝她看去,完全没想到妹妹竟然这么主动地要求表演。小时候,她和司徒翎都饱受“钢琴之苦”,每逢过年过节,长辈常让两姐妹表演,可能多多少少还有“斗技”的意味。——这或许是属于父母辈间的虚荣心。两人私底下都曾经抱怨过,这简直是他们的童年阴影。
所以今天这是怎么了?
司徒翎的眼睛正望着苏沥华,长长的睫毛下是水盈盈的瞳仁,热烈中带着一丝娇羞。
原来是这样——司徒葭澜有点明白了。
在心动的对象面前表现美好的一面,是人的本能啊。
第18章
“当然可以。”苏沥华站起来,作出个“请”的手势,还亲自将司徒翎引到钢琴前,替她调整好琴凳的位置。
司徒翎回以微笑,仪态优雅地落座。
纤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巧地跳跃,一曲《春天,来吧》在少女的指尖流淌,带着缱绻的盼春之情。那是一首日本歌手松任谷由实的名曲,原歌词中充满诗意的意象——阳光、雨雾、沈丁花、希望……洋溢着春天将近的气息,温柔而励志。司徒葭澜也很喜欢这首歌。
她忽然觉得其实这首歌也特别适合自己献给苏沥华呢。
她下意识地望向他,他似乎听得很专注,目光凝聚在司徒翎身上。只是乐曲转向高/潮之际,也不知是他的余光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还是无意识的的动作,他扭头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司徒葭澜的视线和他碰了一霎,便分开了。琴声如泉,仍在流淌。她莫名地心跳加速,她一时慌乱,手臂一松,丝绸披肩不小心滑落。
她刚要弯腰,苏沥华已经大步地走过来,蹲下身捡起披肩一角。这时候,查侬才发现司徒的披肩掉了,也忙蹲下身帮忙捡。
“我来吧,哥。”
苏沥华放了手。查侬将披肩重新替司徒葭澜围好。
一曲终了,司徒翎收获了众人的掌声。然而她大部分的目光都在观察苏沥华的反应。他在鼓掌,但并显得不特别热烈。
司徒翎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再继续炫技下去,只好合上琴盖,退坐到沙发上。
午餐过后,苏沥华开始安排众人的房间。司徒葭澜早已和他有言在先,无论如何不会和查侬同住一间,因此最终的方案是查侬一间、司徒葭澜堂姐妹一间、司徒教授夫妇一间。司徒姐妹感情从小不错,又是许久不见,这样安排倒也不会惹人起疑。
只是在安排具体房间位置时,司徒翎悄悄给司徒葭澜提了个小要求,她想住主宅的客卧。
原本的安排是她和司徒葭澜住园子里独立的那栋客房。一来她已经在那房子里住了好几天,免得东西搬来搬去,二来,查侬昨晚已经被安排进主宅客房住下了。这样他们两个人各住一栋楼,互不相扰,免得碰面多了尴尬。如今要是司徒翎定要住进主楼,就只能让查侬搬出来,这也未免太过折腾,毕竟这是在别人家里,她和查侬连个正经客人都算不上。
正犹豫要不要厚着脸皮开口,就听母亲对她说:“你爸爸膝关节不好,上下楼也容易吃力,不如让他和我住到园子里的那间屋子去,你们年轻人住一起热闹些,我们也清净些。”接着便询问苏沥华的想法,“小苏先生你看这样行吗?”
“伯母说的有道理。”苏沥华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吩咐佣人将行李搬进房间。说是让他们稍坐片刻就带他们去客房休息。
趁着查侬和司徒教授夫妇聊天之际,苏沥华悄悄递给司徒葭澜一个眼神。她接到了,便跟随他起身离茶几远了几步。
“你放心,你那些行李箱我先让人给你放回你原来住的房间了,等他们走了,再搬回客房。你和查侬既然说是来度假,带的行李箱未免太多了。而且,我也不确定你的行李中有没有什么会让你露馅的东西。当然,必要的东西,我会让凤姨给你整理出来送到你现在住的房间,缺什么,你再和我说。”他说。
原来他没有让人直接带父母去客房是这个缘故,难为他如此心细。“谢谢。提前搬回去也好,等他们走了,倒是省得我自己搬了。”
“其实也没那么麻烦,你可以一直住客房的。”
“不合适。”她摇头,“我知道你人很好,可是不可以这么做。”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什么都不是。”她的声音原本就压得很低,如今低下头去,更是听不清了。
苏沥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司徒翎过来拍了拍葭澜的肩膀,问道:“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什么,在商量明天带你们上哪儿玩儿。”司徒葭澜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查侬也过来了,站到了苏沥华边上:“正巧,我也正和爸妈商量这几天的安排。老人家玩不了太辛苦的项目,骑大象什么的他们又觉得残忍。哥哥你对沁美比较熟悉,想问问你的意思。”
他们重新回到沙发座上,开始商量这几天的游玩项目。交谈下来,司徒教授夫妇比较倾向于能对深入当地人生活的休闲游,苏沥华便建议先从各种特色集市入手。有些集市只开在上午,好在老人家也不爱睡懒觉。因此说定第二天早上先去农夫集市,再去手工集市逛逛。晚上还有夜市,如果老人家体力吃得消,可以接着逛,如果累了,就放在后一天。
把父母送到客房安顿好后,司徒葭澜回到主宅客房。这间客房与苏沥华的房间在同一楼层的两头,离得不算近。查侬的房间则在苏沥华隔壁。
一进门发现,司徒翎已经洗完澡贴上面膜了。
见她进来,司徒翎小心地微微张嘴了声招呼。
绷了大半天,她终于舒了口气,一下子歪倒在床上。
“你怎么不说话?”算算时间到了,司徒翎揭下面膜,冲着表姐问道。
“大概是……今天起得有点早,困了。”她说。
“哎,你就好咯,姐夫条件那么好,不止有钱还有颜,平常大概是天天睡到自然醒,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吧。”司徒翎轻轻将残留的精华拍按进脸部。
司徒葭澜“嗯”了一声,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我今天的琴弹得怎么样?”司徒翎凑近葭澜躺下,问道。
“很好啊。”她由衷地说,“你从小在钢琴方面就比我有天赋,大概是遗传了姑姑的艺术细胞。”司徒翎的母亲是一名钢琴家,虽然不是很有名,但毕竟是专业的。这方面,无论熏陶还是基因,司徒葭澜都自认无法和她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