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有糖[校园](67)
对别人来说,喜欢也许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是生活中美妙的插曲。
可对恶犬来,就像覆水不可收的变数。
“夏正行...”
祁飞盯着啊夏正行,夏正行也盯着祁飞。
祁飞的眼睛发酸,夏正行的眼眶似乎也红了。
心跳没再那么恐慌。
“你知道...”
祁飞说着。
“我不是一个很正常的人,不是你们生活中那种随和的温和的、明朗的人。”
“我很阴鸷。”
祁飞松开捂住夏正行嘴的手。
“我是一条恶犬,我的世界和你那里不一样。”
夏正行的世界是白色的,那里有阳光有花香,有家人的关怀,有称赞,有充满泡沫味的童年。
而恶犬的黑色世界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沼泽,翻腾着昏暗回忆的泥泞。
这样截然不同的黑白。
要怎样才能越界。
而且...
祁飞抬头看向夏正行。
如果她喜欢上夏正行,也就意味着她对这个世界开始有了眷恋。
意味着她违背了一条恶犬的使命。
“我知道。”
夏正行耐心听着祁飞说完,这才轻声开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
夏正行的眼神如一团融开的雪。
这让祁飞想起了曾经在医务室里和他隔着帘子对视的时候。
从那时起,祁飞就对夏正行的这种眼神有了好奇。
好奇心害死恶犬。
一好奇就无法全身而退。
“不要着急。”
夏正行伸出手,轻轻地落在祁飞的头上。
“你慢慢想。”
他笑起来,眼尾的弧度让祁飞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就是这种弧度,乖巧而温柔。
这个笑太犯规了。
夜色好像也被抚平。
夏正行凑近祁飞,她立马往后退,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
但他只是笑着再次摸了摸祁飞的脑袋。
“早点睡,还有...”
夏正行补充道。
“晚上不准吃糖。”
直到清柠味远离,祁飞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但她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夏正行远去的背影。
祁飞立马退回房间,关上门。
关上灯,仰躺到床上,只有窗外微微的光透进来。
怎么会这样?
祁飞屏住呼吸,脸还烫着。
祁飞摊开手心,触摸自己手心的恶犬两个字。
明明是一条恶犬,为什么会喜欢上人类?
这种滚烫伴随祁飞一直到梦里。
在梦里她一直跑着,身后的黑暗大步地追着她。
而祁飞却不知疲倦地往前奔跑,追着不远处的光亮。
黑暗中有犬吠声,光亮中有花香,黑暗是泥泞,光亮处是盛夏。
有个声音在胸腔里大喊
“祁飞,你是一条恶犬啊,你怎可以追赶光亮!”
“那些光是假的啊,它会灼伤你,你会堕落的,你会化脓的。”
可尽管如此,祁飞还是大步地跑着。
就算是脚上流下了血,就算黑暗中伸出无数张手想要把祁飞重新拽进泥潭里。
“祁飞。”
梦里夏正行这么喊着。
祁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眼角有泪水。
嘴里的糖味竟然还没有散。
祁飞站起身,带着一晚上的疲惫和不明不白相互纠缠的思绪。
好想跑啊,却又不知道该跑去哪儿。
祁飞拉起窗帘,有光的地方看起来很诱人,眼角发酸。
白天刘云带夏正行去警察局录口供,把几个痞子和她之间的事全都说了。
祁飞在一旁听着。
“你们这个情况应该早点说。”
警察说着。
“这些人也就是仗着法律的空子在胡闹,你说的这些现在还有没有证据?“
“有。”
刘云拿起手机。
“有邻居的店家帮忙录了视频,你们去找周围的店家问也可以。”
“行。”
警察点头。
“我们先调查,过几天你再来一趟,如果这期间他们再来找你们,你就立马联系我们。”
“其实吧...”
刘云艰难地开口。
“我以为自己和他们之间还是有点儿情分的,以前我跟着丈夫和他们一起生活过将近二十年,那时候人还很多...”
“但现在想想,哪怕有缘分,也是恶缘。
刘云的眼神暗沉,似乎想起了过往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但很快,她收回眼神。
“我现在想清楚了,现在我只想要他们坐牢,他们不能碰我的家人。”
“不是你的错。”
夏正行拍着刘云的背。
从警察局出来后,刘云到附近的复印件打印东西,让他们在这里等她。
“等会儿带你们吃火锅,洗一洗晦气。”
刘云说完踩着高跟鞋过马路,高跟鞋在马路上踩得“咯噔咯噔”。
“有的时候...”
祁飞咧开嘴站在夏正行身旁。
“我觉得你妈妈其实有很多故事。”
“她是啊。”
夏正行跟着祁飞笑。
“你知道她年轻的时候绰号是什么?”
“什么?”
“宁家道刘姐。”
“靠。”
祁飞笑起来,这称号...年代感一下就出来了。
“刘姐可以啊。”
这么狂野的刘姐是怎么养出这么乖巧的夏正行。
但祁飞转眼看到夏正行身上的伤口。
这人其实也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乖巧。
警察局对面有一座高楼。
超过五米的房子祁飞一般都不会抬头看,但是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还有那句‘祁飞,你是条恶犬啊。’
可是恶犬喜欢上了人类了。
祁飞的心中涌动出一股想要改变的冲动。
她强迫着自己压制心中的不适,慢慢地抬起头。
阳光下的高楼比想象中的眩晕。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生长出这么多高楼大厦。
三秒后,祁飞收回视线,眩晕感在脑子里乱撞。
“不行,晕。”
祁飞说出了声。
祁飞说完后立马闭上嘴,夏正行看向她,祁飞以为夏正行会追根到底。
但他只是凑近了祁飞,把卫衣帽子给她戴上了。
耳边的车水马龙声立马淡了,光不再那般眩晕。
“不要强迫自己。”
夏正行仿若能看清祁飞心里的每个想法。
“如果不想看,就不要看。”
夏正行说着。
“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
被夏正行这么一说,就好像来日真得能方长一样。
祁飞连呼吸都变慢了。
也许...
回去的路上,夏正行的话一直在祁飞的脑海里循环。
连夜风都吹不散。
回到家后,刘云打了好几电通话,眉眼里带着一股雷厉风行的火辣气。
“我安排好了!”
刘云朝着祁飞和夏正行大喊。
“明天带上黄豆和卫风,我们一起去老家玩儿一趟,再这么闷下去不行能把人闷出病来!“
刘云的老家是一个很安静的水乡,沿途的房子都很矮,穿堂的风走得慢慢的。
黄豆翘着个脑袋露出车窗外,时不时对着风嚎一嗓子,咋咋呼呼。
“诶诶!你们看,外面有一头驴欸!你们说它是不是想追车啊?”
“应该把小汪带过来的。”
祁飞咧开嘴。
“是啊。”
夏正行跟着祁飞笑起来。
“它肯定会喜欢这里。”
到了桥路,刘云让他们下车。
“我把车子停在这儿,你们到四周转转,定位发你们手机了,记得十二点回来吃饭啊。”
“好。”
阳光暖融融的,卫风把衣服脱下来甩了甩。
“有点儿热啊。”
四周都是水路,夏正行带他们到河边看了一趟鱼。
卫风翘起脚,想把撅着屁股够荷叶的黄豆踹下河。
黄豆骂骂咧咧地赶紧上岸。
“卫风,你是不是脑子有泡儿?”
“叫叔。”
俩人看着就跟没有年龄差似的。
祁飞低声跟夏正行说。
“都三岁半。”
夏正行伸出手帮祁飞理了理帽子,阳光照在他的侧脸。
祁飞盯着夏正行侧脸的光晕看了好久。
以至于夏正行拉起她手的时候祁飞都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手心就开始发热。
心跳跟河里的涟漪一样,一层一层得晕染开来。
一会儿想着卫风和黄豆他们会不会发现,一会儿又想着为什么阳光晒在脸上会这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