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有糖[校园](7)
“...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卫风看了祁飞一眼,拿起串儿。“院长说得没错,你确实很要强。”
“你别听老李瞎说,他就是个老油条。”
“他看上去挺儒雅的。”
“屁。”祁飞喝了口牛奶,“他是老江湖了。”
“说来听听。”
牛奶果然没苹果味儿,差评。
“之前有一对夫妻来我们院看孩子,两口子都是信佛教的,老李就忽悠人家我们院这孩子入院的那一天,池塘里的荷花全开了,说是有佛心。”
“他瞎编的?”
“当然瞎编的...我们院有个鬼的池塘...”
“女孩儿文雅点...少说屁啊鬼啊靠的...”
卫风给祁飞夹了块豆腐皮。
祁飞没吃。
“屁...鬼...靠...屁鬼靠!”
卫风呛了口牛奶。
“你打工的事儿我帮你问问,我有个朋友开店的,前几天她还说要找个小工帮忙看看店。”
“为什么自己不看?”
“她儿子要高考了,得回去好好盯着,高考时期多重要啊。”
“是啊。”祁飞又喝了一口牛奶,“重要...”
但这种重要与她无关。
“你不打算高考吗“”卫风问。
“考不考都一样。”
“嗯。”
说完这句话是长久的沉默。
卫风吃得很快,一盘子接着一盘子扫荡干净,最后用纸抹干净嘴。
“回去吧。”
祁飞走到副驾驶座,食指一直按着口袋里的刀柄。
“我不习惯跟陌生人住在一起。”祁飞没想着拐弯抹角。“你把我送回原野院吧,在找到工作之前我先住那儿。”
“也行。”
卫风踩动油门。
“什么时候你愿意跟我不是陌生人了,你再跟我说。”
回到原野院后,黄豆炮轰一般朝祁飞提问。
“祁飞,你为什么会突然被领养走?”
“那个开破能源汽车的到底能不能养得起你?”
“同性恋?为什么同性恋会在这么大年纪领养一个这么大的女儿?”
“我也挺想知道的。”
祁飞指着黄豆的鼻子。
“你再多问一句,我就把你的喉管儿给切了。”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
黄豆声音越来越小。
“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从小在一块儿长大的好兄弟。”
“谁跟你兄弟?”
“那行那行,好父子行不行,你父我子总行了吧。”
“你怎么尽往我基因上靠呢?”
晚上祁飞没闭眼,睡不着,就感觉肚子在叫。
肯定是蛋白质酒惹的祸。
果然没苹果味儿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推开门,蹲到平房的墙角旁,掏出早上剩下来的棒棒糖。
苹果味的。
头舒服了不少。
糖让她觉得宁静。
如果让祁飞选择一种办法死去,她愿意选择吃糖过多而死。
听说吃糖吃多了会变笨。
很有可能最后是笨死的。
一想到这儿祁飞呵呵得自己笑起来,笑完后又觉得自己傻。
没劲儿。
上学也没劲儿。
祁飞一晚上没睡,坐到课桌前的第一反应就是困,但又睡不着。
大脑皮层很兴奋,她甚至有种昨天喝的蛋白质酒全进了脑子的感觉。
但是身体很疲倦。
前桌的蒋妍妍都看出祁飞的疲惫。
“怎么了?”
蒋妍妍把笔盒儿放到祁飞桌上。
“我刚买了三支新的铅笔你要不要削?”
“放着。”
祁飞说完这两个字,就没再说话。
她讨厌家人。
家人意味着连累,意味着累赘。
她不能拥有家人。
她也不能让卫风成为她的家人。
毕竟她是一个有大计划的恶犬。
祁飞摊开手心看向两个黑色的毛笔字刺青。
‘恶犬。’
她已经想好了要杀一个人,甚至连杀谁都定下来了。
她也已经规划好了自己会怎么死去,就连死去的日子都选好了。
变数却来了。
祁飞讨厌变数。
一晚上没睡的结果就是祁飞睡了一整天、八节课,连午饭都没吃。
放学后往外走,她这才发现自己快虚脱了。
卫风等在校门口,看到祁飞出来后把车窗放下来。
“走吧,你打工的事儿我跟朋友谈好了,我们现在就去。”
“行。”
在车上,卫风给祁飞科普他能干而聪慧的朋友。
“别看她是个女的,一个人把儿子拉扯大不说,还开了个布艺店,你知道蓝印花布吧...她店里就是卖蓝印花布的,手工品全都是她找人手工做的。”
一大通听下来,祁飞就记住了两个关键词。
布,儿子。
能源汽车开到一片艺术区,而后下坡开到一块儿空地。
“就这儿了,也不知道她这会儿人在不在。”
卫风打开车门。
从一个叫蓝印的店里走出来一个瘦高的女人,短发,很精干。
祁飞慢吞吞地推开车门。
他们两个聊天,视线时不时扫到她身上。
“祁飞啊,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阿姨,叫刘云。”
“她可以住在店里二楼的小阁楼上,对...反正也方便,你介绍的孩子我放心,谢什么啊...”
大概就是这些场面话。
刘云转过头正准备说什么,祁飞身后传来一声自行车刹车的动静,刘云看向祁飞身后。
“正行回来了啊,今天放学这么早啊?”
“靠。”
祁飞当着她新任老板的面儿,直接一个字破出口。
转过头,果然是光棍儿节的夏正行。
夏正行看着她,眼睛里也都是惊讶。
第6章 跟踪
“原来你们家小飞和我们家正行是一个学校啊。”
刘云低头笑,露出她短发里的耳环。
“真巧。”
这还是祁飞第一次听到有人喊她小飞。
听起来挺怪的。
“是啊...”
卫风把手撑在后视镜旁。
“巧啊...”
“一起吃饭?”
“不了,我等会儿还要再送一批货,对了...”
卫风看向祁飞,打开车门,从后座上拿出一个蓝色的行李箱。
“我去原野那儿把你的东西都拿过来了,你等会儿打开来看看,有什么缺的少的跟刘阿姨说。”
“跟我说。”
刘云重复道。
祁飞拎过行李箱。
还挺沉。
“这是两千。”
卫风从皮夹子里掏出票子。
“就当你这个月的生活费。”
祁飞接过厚厚一层钱。
两千块钱都可以够她活一年了。
卫风再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没有拆封的手机。
“手机卡我塞在盒子里了,以后常联系。”
“好。”
盒子外有一股尼古丁的味道。
“那行,就这些。”
卫风打开车门。
“我先回去,你加油。”
“行。”
两千块钱够祁飞买两千个棒棒糖了,还都是苹果味的那种。
她握着票子转朝刘云。
“姐,这附近有什么大点儿的超市吗?我去买点生活用品。”
“你叫我姐?”
刘云愣了一秒,朝东边指。
“直走然后左转弯,路口就是。”
“谢了。”
祁飞把钱揣到口袋里,糖瘾犯起来。连肚子都不饿了。
“你骑正行的车去吧,等会儿也好放东西。”
“没事。”
祁飞摆手。
“我不买大件儿的。”
超市不远,就在艺术区的路口。
也许是因为时值傍晚,艺术区的人越来越少,对面商业区的人越来越多,估计都去吃饭了。
从马路过面儿传来奶茶和烤饼的味道,人来人往,有好几个小孩儿赖在爸爸妈妈的怀里撒娇。
还有刚放学的初中生手挽手逛小吃。
祁飞站在超市外发了会儿呆,这个世界如此热闹。
但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拉开门帘走进超市的时候,暖气从头顶上吹过来,祁飞的内心有一股腐朽的宁静。
先买牙刷和毛巾。
坐流动电梯的时候,祁飞靠边站,尽量不往下面看。
超过三米的高度她都很讨厌。
往下看的时候,祁飞会有种想要跳下去的感觉,有的时候会耳鸣,甚至会在脑海里演练自己掉下楼层后摔成肉饼的样子。
老李说这是心理问题,黄豆说是她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