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有糖[校园](50)
心里的感觉先是荒诞,而后慢慢演变成后怕。
夏正行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祁飞一向知道。
心思缜密到过分,永远猜不到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好像跟着她学坏了。
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后悔如同潮水一般袭卷而来。
房间里灰暗的灰尘味充塞入祁飞的肺腑,她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巧克力皮屑上。
她到底...他妈的为什么要把那些事告诉夏正行?
夏正行又到底到底他妈的为什么一定要管她?
祁飞抬起腿,用力地踹在倒在地上的凳子上,铁皮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靠啊。
祁飞蹲在地上,头比任何一个时刻都疼。
到底为什么啊?
沉钝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窗外的日光垂落到屋角,祁飞这才撑起发麻的身体站起来。
祁飞推门。
她现在的神情肯定非常不好,吃晚饭的时候连小豆芽都不敢和她说话。
没有胃口,喝了几口水就不想再吃任何东西。
祁飞也弄不清自己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心情,只知道脑子里绷着一根筋。
如果再多一股力量来拉动,那根筋就会彻底崩裂。
难受,胃里泛酸。
这种不太妙的状态让祁飞开始担心这会不会是自己犯病的前兆。
黄豆显然也看出来了祁飞的低谷情绪,坐在她身旁一声都不敢吭。
吃完后,祁飞和小豆芽他们走去院子。
一群人沿着墙蹲成一排。
他们抬头看向天,没有几颗的星星。
“祁飞。”
黄豆开口。
“难受吗?”
“还行。”
祁飞的喉咙有些哑。
很难受。
“要不要让老李带你去看看老师?”
黄豆口中的老师就是心理医生。
祁飞和他曾经都去看过。
人和人的体质真得不一样。
黄豆这个没心没肺的,甚至不用吃药就能活成现在这个乐呵样子。
祁飞吃了那么多瓶瓶罐罐的药片,活得却像个傻逼。
“不想去。”
祁飞叼着根棒棒糖在嘴里。
“没有一个靠谱的。”
“老李这人确实不靠谱。”
黄豆说着。
“这铁毛公鸡,上次好不容易给我们带了点儿巧克力回来,竟然还都是过期的,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过期的巧克力。
带着铁锈味的过期的巧克力。
“他多久没回来了?”
祁飞问道。
“半个月了吧。”
黄豆‘嘶’了一声。
“也不知道去哪儿鬼混去了。”
他话刚说完,原野院外传来车鸣声,连带着门口大爷高昂的叫声。
“说了不让你进去,你们不能进去!”
“是老李吗?”
祁飞站起身。
“应该不是,门口大爷又不会不让老李进来。”
祁飞和黄豆往外走。
看到门口看到那辆宝马后,祁飞就立马转过身往回走。
牙疼。
“祁飞!”
一句响亮的叫声从宝马里传来。
江晴天从宝马里走下来,手里拎着个粉蓝色的盒子。
她经过保安大爷的时候,用力瞪了他一眼。
祁飞看在眼里,皱起眉。
本来就不怎么舒服的脑袋开始跳着疼。
江晴天把粉蓝色的盒子递到祁飞跟前。
祁飞抬起眼。
“这什么?”
“不至于吧你,连今天是什么日子都不记得?”
江晴天开口。
“今天四月八日啊,是你被领到我家的日子,你生日啊。”
江晴天拿着粉蓝色的盒子在祁飞眼前直晃。
“虽然现在你已经不住我们家了,但是我和我妈还是觉得应该送个生日礼物给你。”
粉色和蓝色。
粘稠得混合在了一起。
脑子里紧紧绷着的那一根筋终于随着粉蓝色的晃动而断裂开。
祁飞几乎能听到脑子里“啪”得一声。
祁飞眯起眼,接过粉蓝色的盒子,直接看向江晴天。
“你是不是不来膈应我心里就不舒服?”
祁飞觉得自己的神情肯定很可怕,要不然江晴天也不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包装带的质感很好,被她捏在手里的时候竟然半点都不硌骨头。
“你是不是觉得...”
祁飞走近江晴天。
“这种感觉特别好?”
祁飞往前走一步,江晴天往后退一步。
人类到底是一个非常健忘的物种。
当初她走出江家大门时还是做得不够狠,要不然江晴天也不会把找麻烦做得这么理所当然。
“祁飞!”
黄豆在祁飞后面喊了一句。
“冷静点儿!”
他该是看见了祁飞放在兜里握紧刀柄的手。
也就在这叫声中,江晴天开始跑起来,高跟鞋在地上“咯噔”划过响声,打开车门后她如同兔子般跳到车上。
“周叔,开车!”
江晴天喊道。
祁飞也跟着跑过去。
在车子开动、车窗上升的前一秒,她把手里粉蓝色的盒子用力甩向了车窗的缝隙中——
“砰”得一声,祁飞的胳膊因为反作用力猛得往后甩。
盒子直接冲向车窗内,正中江晴天的脸,非常响亮的一声。
然后就是江晴天马一般的尖叫声。
祁飞跟上去还想踹车,黄豆立马跑着把她拉回来。
“行了行了,你以为你是超人呢,还追车!”
黄豆放慢语速。
“祁飞,冷静点!”
祁飞挣脱黄豆的手臂,血气慢慢从脑袋往下滑,暴躁的情绪也逐渐变淡。
“不要跟这种垃圾人生气。”
黄豆说道。
是啊。
往常的话,就算江晴天再刻薄,她也不会生气。
偏偏江晴天今天要这么撞到枪口上。
祁飞松开口袋里的刀,转身重新回到原野院。
黄豆和一众看热闹的小萝卜头跟着她回去。
就像没有任何事发生过一般,他们重新在墙边蹲成一排。
天上没有几颗星星,更暗了。
小豆芽凑近祁飞。
“祁飞...”
小豆芽轻声说。
“生日快乐。”
鼻子有点酸。
祁飞抑制住心里麻涩的感觉,看向小豆芽黑白分明的眼睛。
“今天不是我生日。”
“那你的生日是哪天?”
小豆芽问道。
“我没有生日。”
祁飞低声说着。
“就跟你们所有人一样。”
小豆芽愣了愣,然后慢慢点头。
“是啊,我们都没有生日。”
是啊。
原野是片荒原。
荒原上烧满了野草。
祁飞觉得黄豆说得对,她最近状态不太好,确实是应该去看老师。
一到上学的日子,想到要躲着夏正行,祁飞连糖都不想吃了。
校园这么大,她都不知道该去哪里。
迷茫感铺天盖地裹着祁飞,嘴里发苦。
不知不觉中,祁飞走到校医室外,打开门后,一股温柔的甘菊味卷过来。
看到只有医务室老师一个人后,祁飞松了口气。
老师温柔的目光透过眼镜落在了祁飞的身上。
“小飞,来休息吗?”
“不。”
祁飞拽过一个凳子,坐到老师跟前和她面对面。
“来找你聊聊...”
祁飞说得缓慢。
“心理咨询。”
“好。”
老师稍显惊讶地推着眼镜。
“你说。”
“我...”
祁飞思考着怎么措辞,词库里搜刮不出几个有用的汉字来。
干脆直接开口。
“我以前跟狗一起生活过,睡在狗窝里长达两年的时间。”
这么一开口。
显得她更像一个神经病。
祁飞抬起眼看向老师。
“但其实这不算什么,因为我有着比这个坏太多的经历,只有我自己知道...”
祁飞在用事实掩盖事实,她摊开手心,露出恶犬两个字。
“我有一个计划,也有一个很重视的人。”
祁飞的手指落在了恶犬两个字的中间。
“但现在,那个很重要的人要破坏我这辈子最重要的计划...我该怎么办?”
祁飞说得语无伦次,她抬头看向医务室老师。
也不知道老师有没有听懂。
意外得,医务室姐姐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眼神依旧非常柔和。
她顿了顿,盯着祁飞,只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