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有糖[校园](27)
祁飞的心跳变得不规则起来。
恐慌又来了。
祁飞攥紧被子的角落,想要忽略胃里那股搅动的恶心感。
靠在窗户旁视线不可控制地看向地面,没到三米的高度让祁飞心惊肉跳。
祁飞知道只要收回眼就能免于这种恐慌,但是每到这种时候,她的身体就是凝固的,类似于鬼压床。
如果没有外物介入,她就会一直保持这种怪异的状态,久久不能动弹,甚至会做出上次在天台上的那种行为来。
无助。
只剩下无助。
内心也只剩下荒唐。
耳边响起风声,明明窗户紧紧地锁着,祁飞却有种砸开窗户跳下去的冲动。
会很疼,会血肉模糊。
祁飞的全身颤抖起来,手慢慢地、不自主地往窗户的插锁处挪动。
“咔哒”一声,窗户被祁飞打开。
这个时候,祁飞无比希望自己身边有个人。
无论是谁都好,快来阻止她。
祁飞在心里大声呐喊,可惜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声音。
连她的影子也不能。
就在祁飞彻底打开窗户后,凉风呼啸吹过来,远处传来一声狗叫。
汪汪汪的好几声,祁飞猛然被狗叫声惊醒,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事物,立马把自己的头从窗户外缩回来。
大口喘着气,难受得想要干呕,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来。
果然她还是她,就算在温暖的世界里经过,她还是被黑暗拖拽着怎么都看不见光明。
就算看见。
她也抓不到。
莫大的委屈包裹住祁飞,她用牙齿咬着手心‘恶犬’两个字。
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我是恶犬,我不能哭。’
‘我没有资格哭。’
接下来的时间祁飞没能睡得着,就这么靠在墙边面对着自己昏暗的影子发呆。
大概到十二点多一点的时候,楼底下传开喧嚣声,好像有人在踢门,砰得一声接着一声。
祁飞往下看,坐久的身体发麻。
灯光下四个人影闪动骂骂咧咧得说着脏话。
是那四个痞子。
他们估计是喝醉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胡话。
看见他们四个,祁飞想起了自己心里的计划。
那一刻,她的身体终于活络起来。
陈越不在了,但是他们来了,恶犬计划...
浑身发麻发僵的血开始流淌,祁飞的眼神亮起来。
刚刚才经历过那样的恐慌,她以为自己得僵硬到早晨,但是痞子的四个人影却让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祁飞动弹得很快,立马翻出行李箱里的一件卫衣。
戴上卫衣帽子,戴上口罩,让自己的神情被掩盖在阴影中。
握紧冰凉的刀后,祁飞没有思考,直接下了楼。
她走得很快,因为她怕他们会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溜走。
拉开门的时候,痞子们还在骂骂咧咧。
“大哥,为什么这家人还没开门啊,他妈的那娘们儿来了我准要把她教训一顿,竟然敢找条子害我们关进去这么多天,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还以为我们怕她呢!”
“她报一次警我们就打她一次,看看谁更狠!”
打开门后一股酒气铺面而来,祁飞皱起眉。
对她来说,最难闻的就是过于浓厚的酒味和烟味。
痞子听到声音转过身。
“老三,我是看错了吗,怎么门打开了啊?”
“老大,你没看错,好像出来了个人?”
祁飞走到痞子跟前,其实脑子没回什么大的想法。
血液快速地流淌,祁飞的手腕开始抖。
她为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感到害怕,而又感到极度的期待。
“喂!你谁啊!”
祁飞没回答,拉低卫衣帽子。
为首的那个人伸出手,直接要走上前拉开祁飞的帽子。
手臂接近的那一刻,祁飞的手腕猛然一定。
与此同时,她把刀从身后甩出来。
银光一闪,刀尖划过痞子伸过来的手背。
血味一下子迸发开。
虽然很微弱,但对祁飞来说就是熟悉无比。
更多,她想要更多的血味。
那种刀划破皮发出咯吱声挑破肉和脂肪的声音。
就是这个声音。
祁飞顺着男人的手把刀横着挑过去,男人吃痛地甩开手臂,想要用另一只手砸祁飞。
但是祁飞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刀在她的手心旋转,她沉下身子绕过他扑过来的拳头。
“滋溜”一声。
刀插入痞子的肋骨以下。
血味。
祁飞没有犹豫,直接从下往上捅破了痞子的肚膛,血透过衬衫喷到了祁飞的脸上。
痞子发出剧烈的叫声,如同被宰的猪般坠在地上,捧着自己的肚子开始痛苦地哼叫。
祁飞对用刀一向很有把握,从刚刚血的高度来看,刀肯定碰到痞子的脏器了。
她甩了甩不断流血的短刀,走向惊讶到定在角落的三个痞子。
他们应该看不清她是谁。
毕竟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你...你来真的!”
“靠老三,带刀了吗!”
他们的酒也该醒了。
祁飞扬起刀走近剩下的三人,在脑海中勾画他们的皮肉被剖开的场景。
远处传来狗叫声。
真好。
这才是一条恶犬。
这才恶犬的意义。
手起刀落,刀子挑起皮肉。
挑起血,挑起长痕。
就像记忆里一样毫不拖泥带水。
祁飞知道血溅在了自己的脸上、衣服上,但她就是不想停下。
只有这样她才能远离恐慌。
人的身体是这么的薄弱,当刀划过他们胸膛和后颈的时候,他们的身体就那么一矮,立马就沉下去。
真得太脆弱了。
当人体遇到比骨骼更尖锐的东西就会变得不堪所击,比如刀,比如枪。
各种各样的恐惧由此产生,尖端恐惧症,持枪恐惧症...
人类有多少脆弱,就有多少来描绘恐惧的术语。
但掌握刀之后,就能把自己与人类共通的脆弱握在手中,当刀划过骨骼的时候,祁飞仿佛和其他人区别起来。
这让她有种错觉。
她不是脆弱的。
她是一条恶犬。
刀就是她的牙齿,可以咬开人类的皮肉,可以让她无所畏惧。
祁飞麻木地划着自己手中的刀,痞子的尖叫声越来越薄弱。
血也越来越凉,当祁飞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手正机械性地划着痞子的胳膊,眼前的人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胳膊被刀搅动得已经看不出来那是个胳膊,血肉翻出来。
祁飞的脸上、手上都是血。
只有一开始被她切中了肚子的男人是醒着的。
男人看到祁飞站起来后,立马拖着沉重的身子往后退。
祁飞知道自己看起来肯定可怕极了。
虽然他们看不清她的脸。
祁飞叹了口气。
晚风吹过,祁飞彻底清醒过来,身上沸腾的血也逐渐宁静,想要杀了他们完成计划的决心变成了夜风中的一片枯叶。
她失去了恶犬的勇气。
刚刚如果刀不是落在痞子的胳膊上,而是任何一个连接着动脉和命脉的地方...
她将永远无法脱身。
祁飞觉得这是黑暗给她的一个暗示。
祁飞伸出手把兜帽盖得更低了些,周围没有摄像头。
除了狗叫声也没有其他声音。
这时候祁飞才开始后怕起来,刚刚就差那么一点儿...
她就真得杀人了。
祁飞唰得把身后的卷帘门拉上,锁起来,动作快到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跑了出去。
祁飞没有犹豫,也没有时间犹豫,立马跑到艺术区的街道,直到找到了一个公共电话亭才停下,她颤抖着投下一个硬币后拨通了120。
如果没有人发现那四个人,也许他们真的会悄无声息地死在大路上。
就像曾经的那些人一样,一到早上,只剩下恶臭味来证明他们曾经活过。
拨完电话后,祁飞就像一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晃,脚底下的步子通往自己最熟悉的一条路。
祁飞花了两个小时从艺术区走到了原野院。
站到门外的时候,祁飞全身发冷,脚却滚烫得吓人。
祁飞抬起手,发现自己手上的血已经干涸得就像番茄酱一样斑驳,麻木和恐惧同时袭向祁飞。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黄豆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