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律师,你不还不是律师吗?但覃默没问出口,“我们要骗她?”
“这不是骗,是压制她,我们要让她感到紧迫感,到时候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她就说了,毕竟她也是被迫的。”文申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要不是覃默知道他还是一个大学生,覃默都要真相信他是一个律师了。
“你有突破口了?”覃默抓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个关键词,听着隐隐约约像是有办法了。
看着上一秒还嘻哈的女孩,下一秒变得严肃起来,说着:“算吧!”
“能说说吗?”眼眸里全是期待与好奇。
说?这事文申不太好说,又不忍让那期待与好奇破灭,“你确定?这事我不太好说,待会可能要单独和程护士谈……”
“算了算了……你不用说了,既然你已经有了筹码,我相信你可以说动她。”覃默用手挡着,拒绝文申接下去的话语。
这样的信任,文申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本应是该高兴的,想到接下去面对的事,还是有些担忧。
到达蔓藤门口时,覃默突然拉住走在她前面的男人,男人转身,看到的是覃默微微紧张的脸。
眼神无声的询问,覃默轻轻地回答:“我……我有点紧张。”
“没事,我在。”他抬起手抚摸了会她的头,手上的触感是她柔软的发。
他知道她不是因为见程洁而紧张,她是怕知道那个答案而紧张。不管那个答案如何,他都会坚定的陪着她,用自己的知识帮助她。
二人到时,程洁已经坐在了上次坐的椅子上,看到来了两人时,程洁微愣。
很快,覃默解答了她的疑问。
“程护士,这是我的律师。”覃默向程洁介绍。
程洁这次来见覃默没有和方文说,她还带来了当时手术记录的复印件。那纸上,便是覃默一直想要的答案,此刻那纸正安静的躺在程洁的手提包里。
“程护士,我们想要得知的不过是一个答案。说实话,我和我的当事人都知道那件事现在已经不在有效期内,她只是想得知事实的真相,这不会对你的工作有什么影响,毕竟你只是一个记录的护士。
但……如果你在记录上做假,就另说了。”
这时候覃默才发现,文申的威慑力很强,她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程洁嗫嚅,“我……”放在桌下的手捏紧了带来的手提包,文申和覃默都有注意到她这个动作,若有所思。
“你可以直说,不用担心。”覃默开口。
说完就看见程洁连忙打开她的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了一沓纸,“当时的情况都在上面了,这是复印件,你们看看吧!我还要带回去的。”
覃默犹豫了,她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临了是文申接过了那份记录。
“第一次手术中,他没有用最适合的药。
虽然他用的药也能达到一定效果,但是根据覃先生当时的身体状况,那药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用最好的药是有原因的。”程洁一字一句的和二人解释。
“什么原因?”覃默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一名医生不在乎当初宣誓过的诺言。
文申见她还死死地咬着唇,像是毫无感知一样,伸出手,既轻又缓地拍着她的背部,似安抚,又似提醒。
如此明显的动作程洁一看便知,嘴角上扬,“他没用是因为……”
她在这顿了下来,内心挣扎着,文申的一句话把她推下悬崖,不过悬崖下不是深渊,而是由满是盛开的曼陀罗铺成的路。
“我知道他拿什么威胁你,但我们不会伤害你,你有选择的余地。你真的想和他沆瀣一气吗?”
如果拿那东西去威胁她,不就和方文成一样的人了吗?这样的事,文申是断然不会去做的。
他知道那时的程洁急需金钱救急,而那钱方文给她的封口费,至于钱怎么来的……
“他倒卖药品!”程洁的身体不断起伏,心也缓缓地落下,像是一直压着她的石头被拿起,一身轻松。
文申知道水深,但没敢想这么深。
倒卖公家的药,那是能进去的。
“那药稀缺,能赚很多。”
话言尽于此,听得懂的都懂,还不明白也没辙了。
“其实……那样危急的情况,就算用了那药,也……”程洁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
“也什么?”女孩明显有些激动了,此时的文申轻拍她的手,让她渐渐地平静下来。
程洁咬着唇瓣,竟有些不忍将事实全盘托出,“也……不一定能活下去……覃小姐是经历过那场车祸的,那次的车祸如何严重,覃小姐作为当事人,肯定比我心中更有数。”
是啊!那场车祸……有多严重,她如何会不知,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
覃默蓦地软下了身子,卷缩在软椅中,看着是那样的娇小,尽显无助的模样。
一直笼罩在她眼前的那层雾被风吹散了,却未完全散尽,依然让她迷茫着,接下去的路该如何走,她不知道。
“我那时没说出来,我也有自己的顾虑,但是覃小姐,这样的情况,是……”不可抗力的,无法被判定医疗事故。
“我知道……”文申打断程洁的话语,后面她要说的话,太伤覃默的心。
“我不想背着这样的事件活下去,所以我把真相告诉你们。”
再后来,程洁回家时没忘带走那份复印件。
她到家后,倚墙滑落,在接触地板的那一刻,凉得她直哆嗦。
从厨房拿出打火机。
“咔!”
只留下一推灰烬。
.
覃默失神的样子让文申心慌,她不知道要做什么,一条人命竟抵不过金钱的诱惑。
“我把情况和莫哥说一声。”文申打破这份沉静。
“好。”
“不要自责,你做的已经足够好,是他藏的太深。”
“我明白,你说……他现在会不会还在继续……”文申懂她想说的是什么。
“所以要和莫哥说。”
文申轻握她的手背,“你无需自责,她刚刚也说了,就算用了那药也……”
覃默感受着手背上的温度,她的手冰凉,但他的却温暖如温白开。
“我知道……”她低头闭眸,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
那只拂在她手背上的手莫名地给她力量,让她安定。
方文去了私立医院后,仗着自己莫家女婿的身份肆无忌惮的倒卖药品。虽然做的隐蔽,可经过文申这一提醒,不过一周,莫烈很快就查出来了。
他的种种事故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莫家通过捷径快速将他送上了法庭。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方文将鹿垣拉出来当垫背。
但鹿垣哪有那个胆子与人脉,不过一个帮忙做事拿钱的而已。
老鹿家才知道大儿子竟干出倒卖药品这种事,气得老爷子一口气没缓过来,当场晕倒,险些进医院。
还放话,老鹿家没这么个儿子,直接断绝关系了。
覃母也一时接受不了,她的大哥……怎么能……
覃默担心她,哪知一天她就缓了过来,还和往常一样,只是对着覃默的笑容多了不少。
后来覃默得知方文被告上法庭,她决定前往覃父所在的墓园。
文申知道后坚决陪着她,他将两人的距离控制的非常好,不远不近,只有三步路。
她在父亲的墓碑面前眼泪直流,像是多年来的委屈终于被洗刷,又像是一直以来的自责得以释放。
就那样小声啜泣着,那样压抑的声音,让文申感觉他的心像是在被猫儿的爪子不轻不重地挠着,越挠越痒。他想抱着她,让她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文申看着覃父的照片,那是一个带着慈祥笑容的中年男子。
他突然就踌躇和犹豫了,手抬起又放下,来来回回几次。
终是未伸出去。
一起去
覃家的客厅非常敞亮,整体风格为简约风范。不张扬,不艳丽,非常舒适顺眼。
挂在墙壁上的液晶电视正放着老版红楼梦,米白色布艺沙发上坐着一个身影,绰约多姿。
她的视线正直勾勾地盯着电视里的黛玉,此时的黛玉卧病在床,即将离开人世,她的房间冷清的不行,而外面却因为宝玉和宝钗的婚事一片热闹欢喜。
这样的对比让黛玉的结局尤其的凄凉,覃默为他们的爱情感到悲哀,眼眶已经湿润无比,上齿死死地紧咬下唇,像是在隐忍什么,不敢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