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春(12)
“席政和的联姻对象”和“席政和的恋爱对象”显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唐吟看清局势后把时甜划入了“自己人”范畴,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上的垃圾扔进席政和家门口的垃圾桶:“我那有各种各样的胃药,止痛的止吐的助消化的什么都有,要不要去我那拿点?”
时甜和席政和异口同声地:“不用。”
席政和拉着人的手腕往院子走,“我直接带她去医院看看。”
时甜:“????”
我说不用是指我这情况连药都不用吃,你还想小题大做地去医院???
经历过刚才被公主抱了一路的冲击,时甜破罐破摔也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要和席政和保持距离”之类的顾虑了,急急忙忙伸手扯住他的衬衫袖子求饶道:“不用去医院,我真的没事。”
席政和无奈:“昨天你在电话里也说没事,时医生,你的话暂且没有什么可信度。”
“……”时甜第一次被人强制要求去医院,一时间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投降般同席政和商量:“不去医院我先吃药行不行?我……我好歹也是个学医的,我去看看唐吟姐姐那有没有药适合我吃的,先对付一下,明天白天我再去医院行不行?”
席政和回身朝她看过来,不知怎么的时甜在这一刻直觉对席政和卖惨是有用的,于是她说:“现在要是去医院,一套检查做下来就很晚了,没有时间睡觉了……”
唐吟以为他们俩要去医院,转了身准备回家找沈策算账,走了两步却被席政和叫住。
“唐吟,去看看你的药,有对症的让时甜先吃上。”
唐吟转头看过去,铁树开花的那位仍旧牵着他家小姑娘的手腕。小姑娘皮肤太白了,席政和那只在男性中还算白的手握在小姑娘的手腕上形成鲜明的色差对比。
看起来是彻底没打算演“我们不熟”的联姻剧情了。
唐吟把人领回家,沈策在客厅对着电脑敲键盘,见到进门的那一串人合上笔记本起身打招呼,视线也如出一辙地在席政和握住时甜手腕的那只手上停了一会儿。
唐吟把客厅单人沙发旁的黄花梨小柜子推出来,拉开最底下那个抽屉道:“胃药都在这儿,妹妹怎么不舒服,我给你拿。”
席政和:“时甜是学医的,你让她自己看吧。”
时甜终于把手从席政和手里抽出来,唐吟他们家里的空调温度开得比较高,属于席政和的体温在手腕上若有似无地缠了好一会儿才消散。
两位姑娘一起坐在羊毛地毯上翻药柜,沈策把人往旁边带了两步,抬眉问:“联姻?”
席政和下意识地偏头看了一眼时甜,转移话题道:“炎燚的人你认不认识?”
沈策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心照不宣地跟着他转了话题回答道:“炎燚四个股东,一个是你小舅子,一个是以前荣炎的章栋炎,还有两个是N市那边的。”
沈策看着站起身扶着柜子缓了一会儿才迈步的唐吟,补充了一句:“是趟浑水。”
席政和心里有数了,道了句谢后过去检查时医生的成果。
“有适合你的药吗?”
时甜对着他摇摇手里红色白色的药盒,炫耀似的眼睛亮亮的:“这个就可以!”
唐吟倒了杯温水过来,时甜拆了药就着温水吞了,然后乖乖向主人家道谢。
两人走后,唐吟咬牙切齿地把人扑倒在沙发上,掐着沈策的脖子控诉:“你又骗我!!他们俩联个屁的姻啊!!!恋爱的酸臭味让我都酸了!!”
沈策扶着她的后腰以防大小姐掉下去,把自己知道的事如实交代道:“大概半个月前政和那边放话说有意向找利益相关的公司联姻,十来天前我听说做芯片的那个时家有意把小女儿送去让席政和见见。”
唐吟松了手上的劲,追问:“就是时甜?”
“嗯。”
“十来天就发展到这个样子了???那再过半个月怕不是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沈策没说话。
“席政和本人和他爸妈可都不是会需要让席政和联姻去发展事业的人。”
两人心知肚明地对视了一眼,沈策伸手替她摘掉落在肩膀上的几根头发,应道:“是啊。”
唐吟张牙舞爪完顺势缩进沈策怀里,抱着他的腰转了话题:“明天我还要和你一起去公司。”
附近的几个别墅院子里都栽了花草,夜风带着不知名的花香。
时甜一出门就接到了褚微濛的电话。
时甜心虚地看了眼席政和,接起电话。
“寸寸,我来宁市啦。”
“啊,”时甜努力摒弃纪衾寒给她灌输的那一套,笑着道:“欢迎这位大兄弟。”
“或许,我能有幸邀请寸寸子一起吃个夜宵吗?地头蛇请带我了解一下宁市吧。”
时甜头痛地抓了抓头发,敷衍道:“行啊,我问问寒寒子和宁宁子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四个约。”
席政和向她看过来,她眼睛四处乱瞄就是不去看席政和。
席政和又被可爱到。
压下翘起的嘴角,席政和故意在她打电话的时候出声:“身体好点了吗?想回家还是再去走走?”
时甜:“……”
那头褚微濛愣了愣,问:“宁宁子在你旁边?”
时甜想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暗示一下对方也好,于是坦荡地否认:“不是宁。”
两人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时甜转头回答席政和:“你先进去吧,我打完电话就回。”
席政和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褚微濛排除了一下她在微博上提到过的男性好友,除了宁好像就没有其他人了。
他开玩笑般试探道:“不会是你对象吧?”
“对象”这个词时甜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不自觉地用胳膊挡了一下眼睛,嘴上却还是语气欢快地应道:“是滴。”
电话那边一瞬间静了下来,叶面宽大的棕榈树在夜风里沙沙作响,一片寂静的住宅区连几百米开外的海浪声都清晰可闻。
几秒后褚微濛控诉的声音响起:“说好谁先脱单谁是狗的!!!”
时甜配合地接上梗:“为了对象狗就狗,对不起,单身贵族生活留给你们吧,本少女就去快乐当狗了。”
附近有人出来遛狗,金毛哈哧哈哧吐着舌头从时甜身边跑过,身后遛狗的叔叔被狗一路拖着跑。安静了许久的蝉鸣复又滋哇响起。
两人什么都没有明说,却什么都已经清楚了。
成年人的好感,不是都非要说出口的。心知肚明的知难而退双方都得体,见了面也还能继续插科打诨。
以后就当个不怎么联系的损友吧,这样就可以了。
重逢
时甜期末考结束搬来城里之后宁慕阳也退了学校的宿舍回了家。
周日下午去篮球馆打了球回家,在楼下等电梯遇到个熟人。
“奚宁姐?”
奚宁一身黑色修身长裙,脚上蹬着双目测有十来公分的细跟高跟鞋款款向他走来。
新剪的齐耳短发搭配御姐范的红唇妆容,气场比几年前宁慕阳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强大了不止一倍。
奚宁听到声音看过来,见是宁慕阳后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阵,然后高贵冷艳地问:“帅哥你谁?”
“……”
宁慕阳把头上的白色鸭舌帽摘下来,用手胡乱抓了几下头发,然后用帽子指着自己的脸道:“您再看看?”
奚宁再看了看,然后盯着他背在身后的那个中间黑色两侧面白色里用红色大开大合写了logo名的健身包,不容置疑地道:“宁慕阳你这包归我了。”
宁慕阳乐了,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是成熟寡言的成年人模样,一笑起来就还是中学时期阳光下打球的健气少年。
“看上我包了就认出我了?”宁慕阳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花篮、茶叶盒和一提化妆品,“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听我爸提起过。”
“刚回,昨天到的。”奚宁手上东西一空,勾勾手把和健身包同一个配色的鸭舌帽抢到手,拿着帽子边调整头围边问:“我在国外都没买到你怎么弄到的?”
宁慕阳提醒她:“你这身儿戴帽子不搭。”
正好电梯下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宁慕阳伸手按下19楼,“这次回来了还走吗?”
奚宁戴上帽子把电梯当全身镜,左右看了看满意地摘了帽子,一边用手整理头发一边回他:“不走了。帽子不错,也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