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偏爱(15)
一切就像回到了婚礼之前,她静下心来想了许久,不免自嘲地笑笑,她似乎从始至终都在等他回家。
小姑娘一个人安静地呆了几分钟,很快便把失落掩去。
随后从房间梳妆台抽屉里拿出之前留下的几张报纸,报纸上的招聘新闻那几页已经有不少红笔圈圈画画的痕迹。
她自打记事起,就开始照料整个家,别人家孩子还在吃糖撒娇哭鼻子的年纪,她就不得不搬着小凳子,站到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灶台前炒菜做饭,后来长大些,就四处替人打工做事,赚点工钱补贴家用,给爷爷治病。
她从没有过嫁了人便靠男人养的想法,闲了几个月,也该让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小姑娘端坐在桌前,认真地继续翻看招聘信息。
半个多钟头之后,小女佣过来敲门说有她的电话。
温凝心下一喜,以为是江恕,只是听到声音的那一刻,表情瞬间染上恐惧。
电话那头,婶婶的嗓门聒噪冷漠:“你爷爷的病不能再拖了,医生说要手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负担不起那么贵的手术费。”
婶婶的意思她明白,爷爷对她有恩,要不是小时候爷爷将她捡回来,她怕是早就死了:“婶婶,爷爷的手术一定得做啊,您再等我几天,我想想办法。”
她嫁给江恕之后,虽说吃住不愁,可手头并没有多少闲钱,加之先前打工赚的那点钱也全部换了药,一时半会儿是真拿不出这么大笔手术费。
婶婶一听她这话,立刻变了腔调,句句难听:“你吃这么大岁数,脑袋里都装了什么东西?他们江家那么有钱,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嫁过去让人家睡,连这么点钱都不舍得出?怎么着?我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姑娘是让人白睡的?!”
温凝眉头皱着,小粉唇紧抿,一声不吭。
她长这么大几乎没靠谁养过,这段时间吃住都由江恕承担,她心里早就过意不去,更别提按婶婶说的向江恕开口要钱。
然而爷爷的病拖不得。
电话那头的杂音里还充斥着麻将的声音,边上妇女催了句,婶婶就没了耐心,语气急躁地下了最后通牒:“反正你爷爷的命就在你手上了,手术做不做你自己想!”
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温凝叹了口气,仔细把几个圈起来的招聘地址再看一遍,妥帖地叠起来收进背包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背着包出了御乾湾。
寒城繁华却冰冷,普通人在这偌大的城市甚至如同蝼蚁般渺小,温凝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没有相熟的朋友,年龄小也没经验,找起工作来十分困难。
一连几天,她领着发传单的临时兼职早出晚归,跑遍大大小小几十条寒城街巷,赚来的钱全存进卡里,一分没舍得花。
第二周终于在某个房地产的售楼处找到份保洁工作,比起发传单,相对稳定得多,收入也稍微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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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做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等来一天假期,在家里吃了顿午餐。
徐妈眼见她日渐消瘦,心疼得紧,可她毕竟是主人家,平日外出做些什么,再怎么着也轮不到她来过问。
午餐做得丰盛,徐妈一个劲地往温凝碗里添饭菜:“也不知道太太这半个月在外头都吃些什么,好不容易才把脸养圆了些,这没几天又瘦回去了。”
温凝尝了口汤,笑着让她安心:“我们都有工作餐的,徐妈您放心,吃得好着呢。”
其实她一个做小保洁的,压根不管饭,手头又没多少钱,通常都是馒头干面包配上白开水胡乱打发。
两人话还没说完,饭也才吃到一半,别墅外不远处一阵跑车轰鸣声渐近,直直停在庭院门前。
温凝眉眼一亮,望向徐妈,还没等她说话,放下筷子便欣喜地冲了出去。
到了门口,脚下一滞,原本兴冲冲的表情微敛,看着门前那粉色招摇的玛莎拉蒂,愣在原地。
粉色跑车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相当时髦亮眼的少女,戴着墨镜也难掩娇纵,下巴扬得高高的,仔细看,长得倒和江恕有那么几分相似,都是好看皮囊桀骜的性子。
几秒之后,另一辆黑色加长保姆车也紧随其后,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从车上推下一辆轮椅,轮椅上的女人四五十的样子,高贵优雅,即便是闭着眼小憩,模样仍旧清冷高傲。
门前管家见状忙上前开门鞠躬,几个人浩浩荡荡往里走,墨镜女孩瞧了眼愣在原地的温凝,随口喊了句:“过来搭把手啊?难不成还得我亲自拉行李?你是新来的吗?”
温凝听了,立刻小跑过去帮忙。
徐妈跟在后边晚了一步,追到温凝边上拉过行李箱:“小姐来了?这么久没回来,又漂亮了不少。”
“这是太太。”徐妈忙介绍了句,“太太,这是家里小小姐,先生的妹妹,刚刚坐着轮椅进去的那位是先生的母亲。”
温凝闪过一丝惊诧,随后立刻漾起笑容打了招呼。
江檬檬的惊讶一点都不比她少,大小姐手指头勾着鼻梁上的墨镜往下一拉,打量了温凝一番:“我哥这么抠啊,连件好看衣服都舍不得给你买,我刚刚以为是家里新来的佣人呢,对不住了。”
温凝摆摆手:“没事儿。”
“哇,这声音软乎乎的,原来我哥好这口啊……”江檬檬眨眨眼,“小姐姐长得挺好看的,虽然比我差点,但是比先前想象的那些个浓妆艳抹的千金小姐好多了。”
江檬檬舒了一口气,小声嘀咕:“还好我哥没娶那些妖魔鬼怪。”
母女俩常年在国外定居,这趟回国打算长住一阵。
江檬檬是个闲不住的小疯子,家世好,是江家小辈里唯一的女孩儿,十分受宠,长辈全捧着惯着,娇纵性子养了快二十年,越发不可收拾,唯有江恕这个性子暴的亲哥能治治她。
只是如今江恕还在国外,江檬檬像只出笼的野鸟,成天在别墅里窜上蹿下叽叽喳喳,无法无天,到了晚上便浓妆蹦迪,常常等到温凝早起出门上班时,才醉成傻狗被司机驮回家来。
后来又觉得一个人去没意思,思来想去把主意打到温凝身上,成天追在她身后,要带她去外头见见世面找乐子。
江恕远在国外便接到消息,立刻一个电话打到江檬檬手机上,话语里尽是警告:“你胡闹什么我懒得管你,别带你嫂子去那种地方,老子他妈连酒都没让她碰过。”
江檬檬电话里“知道了知道了”喊得敷衍,可心里是忌惮哥哥的,哥哥的警告没敢不听,到了也没胆子带温凝蹦上个迪。
当天江恕就定了回国的行程。
隔天上午飞机刚刚落地,便马不停蹄地飚着车子回了御乾湾。
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急些什么,心中莫名有种期待在高涨。
先前那些日子,他偶尔下班去御乾湾,不管是什么时候,只要车子一往别墅门口停下,不出几秒就能见温凝兴冲冲地从家里小跑出来,小心翼翼又难掩兴奋地笑着在门口迎他回家。
然而今天却扑了个空。
只看到江檬檬敷着面膜,满脸涂得像鬼似的在别墅里慢悠悠溜达,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哥!再给张卡呗,最近花得稍微多了些。”
江恕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从西服口袋里抽出钱包,随意丢了两张卡给她。
“你嫂子呢?”
江檬檬敷着面膜,不能做大表情,说话声音含含糊糊:“啊,你说凝凝啊。”
凝凝,比他喊得还亲热……
江恕蹙眉抬眸扫她一眼,神情不悦:“你要叫嫂子。”
“知道了知道了。”江檬檬忙把卡塞口袋里,生怕惹江恕一个不高兴就被没收回去,“嫂子出门上班去了,早上我回来的时候遇上,正好让司机送了她一程。”
“上班?”
江檬檬不以为意:“昂,你不知道啊?”
他还真不知道。
“哪?”
“就长厦广场边上那个什么房地产售楼部里,我记得看了眼标,好像是咱们江氏的,估计是名下哪个小公司。”
江恕连楼都没打算上了,转身出门又回到车上,给任天高打了个电话:“查查长厦那边江氏名下的房地产项目,一会儿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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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宁地产售楼部里瞬间聚集了整个项目里的所有高层和股东,负责人各个胆战心惊,谁也没想过,自己这小到不能再小的项目,居然有天能迎来总部太子爷的亲临视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