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保护计划(5)
他像个魔鬼一样盯着孔学义。
孔学义跳弹起来，比国家一级跳高运动员还得劲儿，哪里像近古稀之年的老头儿。
他躲在池小鱼的身后，神色躲闪道，“都是我徒弟干的，别找我啊。”
穆萨：……
怎么如今的人间如此畏惧天使吗？
穆萨叹了一口气，“我想你们可能误会了什么。”
孔学义眼镜半悬着，“能有什么误会？你看起来就是来找茬的。”
池小鱼一把将孔学义拉到前面去，脸上有些臊得慌。“师父，人家好歹救了我！”
穆萨眸子暗沉，刚刚不是她把自己赶出去的吗？
良心未泯？
“他就是想吃白食，以为救了我就要赖着我们。”
孔学义一幅了然的表情。
穆萨轻哼一声：“你倒是敢说，别给我后悔。”
忽然，天地昏暗。屋内灯光忽明忽灭，屋外的雨压着雷声如钢线。诡谧的虫鸣中悠扬地响起一首童谣――
“娃娃乖，领上街，没人要，领回来。
十二风吹，吹碎了脸颊，娃娃要吃大馒头，馒头呢？
问他说：一只蚂蚁叼走了。
娃娃哭喊她回来，可是……她去哪？
问他说：在后院赏菊花啊！
你想去看她？不行哦！”
两股声音，一男一女，皆为奶童，交错着吟唱着。
空灵诡异，异常骇人。
来意
池小鱼和孔学义一并跳到穆萨的身后。
风卷起深棕色的窗帘，曼妙摇曳，如同鬼影。
穆萨倒是不慌，他看着这仓皇乱跳的师徒俩，不禁想到了花果山上的猴子。
这抓耳挠腮的模样，看起来简直滑稽极了。他得再欣赏欣赏。
孔学义直接躲到了池小鱼的身后，池小鱼躲在穆萨的身后——
穆萨的视线转向房间中，阴气扑面而来，童谣的吟唱者却不知在哪个方位。
整个房间中灯火摇曳般，看起来温馨雅致的淡粉色墙壁似乎在滴下血来。
有一种极端压抑的感觉。
穆萨转过身，看着池小鱼他们，“怎么了？怕什么。不是神棍吗？怕鬼？”
孔学义的眼神在四周流转，忽略掉穆萨的质疑。池小鱼说道：“我们没啥本事，肯定怕啊。”
孔学义半掉着眼镜儿也并没有瞧见什么东西，他纳闷儿地咂咂嘴，“不应该啊，听声音应该是……”
“是什么？”穆萨问。
这孔学义的动机就很成问题。
这副眼镜，看起来来头不小，不应该看不见这些东西。
穆萨看着他，“你的眼镜儿很有来头嘛。你知道些什么？”
见他想要闪躲，便揪住孔学义肩膀。
孔学义被抓得有点疼，耍赖道，“你不是天使吗？咋地还想打人啊？”
“何止打人，还有更厉害的，你试不试一下？”
孔学义看着不好惹的穆萨，连忙发扬自己能伸能屈的优良品德。
“哎呀，好说好说嘛。你咋火气那么大啊。”
池小鱼笑嘻嘻的看着自家师父被人压制，内心暗爽。‘活该啊。’让你临阵脱逃！
却被穆萨狠狠剜了一眼。
但是，池小鱼心潮澎湃，她十分大胆争取道―
“天使大哥，不如你留下来吧。”还可以有个人压制师父，何乐而不为之。
她的小算盘打得‘cuacua’响，脸上露出奸笑。
孔学义穿着长褂子，伸出长手，砸向池小鱼，“你以为有靠山了？”
穆萨的手上一紧，孔学义险些嗝屁。
他咳咳了两声，眼中漫出泪水。池小鱼有些不忍。
“那啥，天使大哥，咱们还是解决现在的燃眉之急吧。”
那首童谣空灵却死气，来回撞击着人们内心的防线。
这声音就像是金属划过玻璃的声音，极为刺耳，令人生寒。
孔学义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这不，脚下抹油，准备开溜。
穆萨拎着孔学义后脖颈，“你跑不了了。”
房间中已经生起了寒冰，房门之间完全被封死。
那洗脑的童谣吟唱，渐渐地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那‘桀桀’的笑声，阴森可怖。
池小鱼感受到这股不寻常的温度，嘴唇渐渐发紫，哆嗦着蹲在地上，“啊啊啊，好冷啊。”
《池小鱼保护计划》那金黄色的封面在空中熠熠发光，它竟然开口说话，还顺带着敲打了穆萨的脑袋，“被保护对象池小鱼受到生命威胁。请穆萨天使采取行动。”
孔学义目瞪口呆，惊出文言文，“危乎高哉，噫吁嚱啊！何事长向别时圆啊！这是啥啊。”
穆萨嫌弃地丢掉孔学义，将那本《池小鱼保护计划》收进掌中，竟化为虚无。
孔学义扑通一跪，“大佬啊！”
这一跪被池小鱼狠狠瞪了一眼，并被鄙视。但这一跪同样也体现了孔学义大师的能屈能伸的气节。
穆萨懒得理孔学义，他将池小鱼一把捞起来。
像提一条死狗一般，直接将她扔到了沙发上，然后从卧室中取出棉被覆盖在池小鱼的身上。
他盯着孔学义，“你应该早就知道吧。”
孔学义装傻，“知道什么？”
“你那个圆黑金丝眼镜，看起来不一般。我见你身上并无别的本领，空有一双冥眼。按理说，你不应当看不出来这间屋子的阴气之重。但是你依然带着池小鱼住在这里。是什么目的？”
“我能有什么目的。还不就是找个地方住。”
“这周围的地方那么多，何必非要找个凶宅。”
“你怎么知道是个凶宅？”
“你承认你知道了？”
“我没承认。”
“那你就是不承认你知道了？”
孔学义：“……天使好逻辑。”
他这话问的，不管承不承认，都是在陈述他已经知道了的事实。
穆萨坐在沙发上，瞟了一眼尚在发抖的池小鱼。
看起来应该一时半会死不了。
孔学义谄媚道，“天使不一般啊。连阴阳之事也如此了解。”
“不敢。”
孔学义理了理灰色长褂，鞠了一躬，“多谢天使，您可太厉害啦！要不是你，池小鱼早冻死了，你还救了他，天使果然善良。”
穆萨却是摇摇头。“非也。”
这孔学义还装模作样捧臭脚呢，他又不是听不出来。
孔学义恭敬道，“那依您看？”
“我的直觉是他们被困住了。要是想害人，早该出来了。而不是又是唱歌又是降温的，瞎搞。”
随后他那双黝黑的眸子看着孔学义，盯得孔学义心中有些发毛，“话说，您老人家怎么一点不觉得冷啊。”
孔学义尴尬地强颜欢笑着“那个，天生的。”
穆萨的光翼飒然卷起一股热风，那些冰块便簌簌地沿着墙壁化成水滴下来，寒冷便直接退到厨房去。
穆萨冷冷道出一句，“你，放屁。”
“再不说，我杀了你。”
他的表情冷漠，宛若冷血的魔鬼。
虽然长相纯良，但是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述说着黑暗和死亡。
说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都信。独独不信他竟然是天使。
孔学义可不敢赌。
他眼神转了转，大致说了下自己来这的前因。
大约一周前。
他和池小鱼四处流浪，隔得远远的便看见这间尚新的屋子，往外涌着汹涌的阴气。
他是天生的冥瞳，能够看见阴气重的不干净的东西。如鬼魂，阴怪等。但是天使这一物种显然不在他的观测范围之类。要不怎么叫冥瞳呢。
那只圆黑金缕眼镜是一个真正的利器，窥天观地。
至于为什么来这里。
全然是觉得这家人的生活条件很好，应有尽有。
相比起其他人家空荡荡的屋子、破旧烂掉的白腻子墙壁，这间屋子就算是有鬼在也丝毫不影响他想要居住的欲望。
“因为贪图安逸？”穆萨置疑。
“你是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小丫头啊。”凶宅也敢住，不愧是“师徒情深”。
穆萨又看了眼冻成紫菜的池小鱼，干瘪挂满白霜还发紫。
池小鱼保持着一丝清醒。她骂骂咧咧道，“从此，我再没有你这个师父！”
穆萨啧啧称奇，好一个师徒情深啊。
孔学义不反驳，只是盯着穆萨。良久，他一捋自己的胡子问道，“那你呢？有什么来意？为何闯入我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