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谢你。”我也对她露出笑容。
她刚准备走,又拍了拍脑袋,回过头来,“忘了跟你介绍自己了,我叫杨小尧,杨树的杨,大小的小,尧舜禹的尧。”
“尧舜禹是谁?”我不解。
“嗯,我爸爸说是三皇五帝,反正很厉害就是了。”
“哦。”我点点头,但还是不知道那个字怎么写。
直到后来在班上发作业的时候,我才看清楚她的那个“尧”字。
杨小尧,我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那时的我还不知道,杨小尧这个名字影响了往后我十余年的生活。
杨小尧一直以来便是一个活泼的人,和那时的我属于不同世界的人。入学的那次交谈成为了初一一整年里,我们为数不多的交谈之一。
但是我并不伤心,我喜欢在远处看着杨小尧露出笑容。她就像是耀眼的太阳,照耀的不只是我一个人。
直到后来我想要慢慢靠近她时,我才学着变得胆大,学着变得开放,可是伴随那而来的是慢慢长大。
初一下学期期末考试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考试的过程中听着外面大雨倾盆的声音,我的思绪有些分散。
早上出门的时候,没有看天气预报,也就没有记得带伞。
于是考完试之后,大家都举着伞回家的时候,我就蹲在门卫室旁边。门卫室的大爷大抵是觉得我在等家里人来接,便也只是看了我两眼,没有多说什么。其实,我并不是在等人来接,而是在等雨停。爸爸妈妈不在家,所以不会有人来接我,我能做的也只能是蹲在一边,木讷地看着地面,等待雨停。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非常多,大多数人都是背着书包举着伞,三三两两走在一起讨论刚才的考试题目。
我蹲在屋檐下,拿着一根刚捡的小木棍,一边听着大雨快速嘀嗒在屋顶棚上的声音,一边在地上乱画。来来往往的脚步踏着雨水走出校门。
直到一双脚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
我抬起头,是杨小尧。她举着一把天蓝色的小伞,笔直地站在我面前。
“忘记带伞了?”
“嗯。”我点点头。
“在等家里人来接?”
“没有。”我摇摇头。
“那要不我顺路带你回去吧?”
“可以吗?”我抬头看着她,我的心中仿佛燃起了希望。
“当然可以啊。”杨小尧笑笑。
我站起来,看了她好几秒之后才说,“谢谢你。”
杨小尧带着我躲在她那把不算大的雨伞里,问我,“你家在哪个方向?”
我指了指校门右手边,“一直走到红绿灯右转。”
“那刚好顺路。”杨小尧挑了挑眉。
那时两三公里的路程虽算不上太远,但是按初中生的步程来算,也要走上近半个小时。
“今天要下雨,早上出门都不带伞吗?”
“忘记看天气预报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可以学我呀,一直带一把伞在书包里,不管下不下雨,反正都有伞。”
“嗯。”从那时起,我也学着养成了一直带把伞的习惯。
正值江南梅雨季节,三天两头就会下一次雨,绵延不断。雨滴劈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不时还落下一些到我的肩膀上。
“可以靠近一点啊,没必要离得那么远,伞不怎么大。”杨小尧看我一直离她有一小段间隔,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我并不是不想靠近杨小尧,而是怕她会介意。在那个男女生同桌都要画一条三八线以示男女授受不亲的年纪,男女生之间稍微亲密一点的举动都会惹来全班的流言蜚语。
我不想杨小尧因为我,而饱受非议。
我四下张望,没有发现我们班的同学。而且杨小尧不是那种特别介意男女生距离的女孩,于是我就稍微靠近了一些,左手臂膀几乎和杨小尧贴在了一起。
“你要是拿累了,可以换我来举伞。”
“那就你来拿着。”杨小尧看着我笑了,毫不客气。
于是我和她换了个位置,用右手把伞举在我们中间。
“你觉得考试难不难?”杨小尧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我。
“一般般,不算难。”
“我觉得地理有点难。”杨小尧苦笑出来,“那些地名什么的,我真的记不清楚。”
“没事多翻翻地图,就记下来了,我就是这样记的。”
“难得你有这种兴致。”
我耸耸肩,不知道该怎么接续她的话题。
然后我们就沉默了很久,偶尔再聊上一两句。
她送我到我们家附近的公交车站的时候,雨几乎停了,我们就在那里分别。我一路小跑着回家,却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在公交车站上了一趟不同方向的车。
在那个懵懂又清纯的年纪里,也许我们都还不懂什么是爱情,不懂得所谓付出与回报。但是只要有人真心愿意对我们好,我们就会恨不得把都心敞开来给她看。
于是,从那以后,我的心里便住进了一个女孩。
那时的她于我,仍旧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那份心动,我留存心中,我不说,她亦不知。
而在后来,我慢慢地走近她身边时,已是初二的事情了。
初二的时候,学校会组织一次户外活动——野炊。这是整个初中三年,学校组织的唯一一次集体户外活动,所以同学们也多有期待。
野炊前两天,班主任就制定好了分组方案,班上分成八个组,每组七到八人,原则上自由组队,多余或有空位的再行调动。
因为初中那会的交际圈子并不相同,我和杨小尧没有分到同一组。
野炊活动中,学校除了安排车辆以外,还会免费给每组提供一些肉类。但是其他的菜和锅碗瓢盆都需要从家里带。
我们组分配到我身上的任务是带一个盆和一些蔬菜。
于是出发那天,一片叮当桄榔的声音,上车的便是锅碗瓢盆的大军,就好像我们不是要去野炊,是要进行二万五千里长征一样。
学校整个初二年级包下了整整近十辆大巴,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中我们坐了半小时来到了县城郊外的山间。
据说这里是学校野炊的御用地点,一条细小的溪流如游丝般穿过石头铺就的盆地,再往外便是山间树林。
一下车,各个队伍就争先恐后地抢夺溪流旁边的绝佳位置。我们队的许文韬是班上的短跑健将,提着两个盆就火箭似的发射出去。果不其然,我们队伍的位置最为得天独厚,在盆地中间平坦的地方,旁边就是小溪,不用担心水源。
老师说,这里的溪水是山泉水,可以用来煮饭做菜。
来到这里,一切活动都是自由的,包括戏耍以及如何解决吃饭问题,老师们只是在四周看守,免得发生意外,不会过多干扰我们的活动。
在把大部分物品摆置好以后,我们队伍的队长发话了,“现在我们要先做好煮饭的安排,然后才可以去玩。大家抽签来决定谁搭灶台,谁洗菜,谁煮饭,谁拾柴火这些事情。”
我们听着队长的安排,纷纷点头。
不幸的是,我抽签抽到了下下签,拾柴火。
我耸耸肩,提起袋子就往旁边的树林里走去。
恰巧,路上撞见了同样提着袋子的杨小尧。
“你也是去捡柴?”我看着她手上的袋子。
“你也是?”杨小尧反问。
随后我们同时点了点头,看着对方笑出了声。
看来我们俩运气同样不好,但是拾柴火这件事看起来没有那么讨厌了。
正值秋季,林间布满了枯黄的落叶以及细小的树枝。
杨小尧蹲下去,拨开树叶捡起一根一根的树枝装入袋中。
“树叶也要一些的。”我提醒她。
“为什么?”杨小尧一张问号脸看着我。
“因为树枝点不燃啊,”我笑道,“树叶用来生火的。”
“哦,对呀。”杨小尧调皮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随后对我说,“谢谢你提醒我了。”
“不客气。”我心满意足地说。
林间遍地的树叶和树枝完全不愁去找,没几分钟我们各自就装满了一整袋。
我们踏上回程的路时,杨小尧好奇地问道,“你们队准备做什么菜?”
“辣椒炒肉,还有一些蔬菜。”我回她。
“你们呢,要做什么?”我随后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