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然后再去走走吧?”我提议。
“可以。”李云超点点头。
话虽这么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除了肯德基这种全国都遍地开花的西式快餐厅外,我还真不知道当地主流的餐馆是做什么吃的。
“那个,你想吃啥?”我尴尬地问道。
“我随便都行。”李云超回答道。
这个尴尬的选择又落到了我身上,中国人惯用的“随便”这两个字用来逃避选择几乎是屡试不爽。当然我知道李云超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在迁就我。即便我对他了解不多,但我依旧知道他会是那样的人。
我思考了几秒钟,“要不去吃米粉吧?”
作为一个湖南人,我想应该不会讨厌米粉的吧,不然在湖南米粉行业的霸权,常德津市牛肉粉,就不会如此盛行了。
“嗯。”李云超点点头。
厦门的粉店似乎并不是很多,至少在我走过的范围内并没有看到很多家粉店。我们是靠着地图软件才找到了最近的一家粉店。
厦门的粉和湖南的粉不一样,更为柔软,更为纤细。吃过大连那种更为韧性的粉后,我倒是对厦门的粉没有多大异议了,只不过在吃的时候,心里想着的还是小区门口的那家津市牛肉粉店。那里的味道更刺激味蕾,更能让人产生食欲,当然说白点就是湖南的辣椒是辣的。
身为湖南人,对辣味的追求是其他味道无法替代的。在去大连以前,我一直以为红色的辣酱都是饱含着辣味的,直到我在大连尝到了几乎没有辣椒气息的辣酱。开始到大连时,我确实很不适应那里的饮食,那里的菜和湖南截然相反。以前去任何一家湘菜馆或者在家做菜时,不管有没有必要,多多少少会放两个辣椒到菜里,而大连的每个菜都见不到辣椒的身影。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也算是能够在大连好好活下去了。然而却让回到家的我有些痛不欲生,长久地不吃辣椒,抗辣功能似乎有所退化,觉得家里做的每个菜都好辣。
回到厦门的粉上来说,虽然我没有以前那么能吃辣了,但是我对辣味还是有着向往的。这种清汤类型的粉并不能大大激发我的食欲。
我和李云超在那家粉店待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吃完以后,喝了杯免费的茶之后才离开的。
夏天里白昼很长,即便到了六点,太阳依旧没有完全沉下地平线。
我和李云超在太阳余晖的照耀下走在沿海的街道上,权当饭后的闲庭信步。
我望向太阳落下的方向,越过浅浅的海峡,太阳的余晖似乎也照耀着对面的小岛。
“那就是鼓浪屿吗?”我指着海峡对面的小岛问道。
“嗯。”
我停下脚步,撑在栏杆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的鼓浪屿,虽然它和太阳在同一个方向,光芒照耀下我并不能看清它,但是我依旧看向那边。怎么说还是有点想去鼓浪屿的,毕竟谁都不知道,下次我会是在多久以后再来这座城市,或者说我还会不会来这座城市。如果连这座城市名片之类的地方都没有去过,大概会留下一些遗憾吧。
我叹了口气,“这么晚了,应该也不能上鼓浪屿了吧。真是有点可惜了,好不容易来厦门一趟,也没机会上一次鼓浪屿。”
李云超看着我,“你想去鼓浪屿?”
“想肯定是想的。”
“那要不我们一起去走一走吧?”李云超笑了笑。
我惊讶地看着他,“真的吗?现在还可以上去吗?”
“可以的,晚上也有游船来往。”李云超点点头,“其实不如说,晚上的游船更吸引人呢。”
清凉的海风拍打在我的脸上,逐渐下沉的太阳换来了一丝凉意,但是此刻我的内心却开始燥热起来。我有点兴奋,刚准备说,要不我们就去吧时,我突然想到了我晚上的火车。
“来回一趟,我会不会赶不上火车了?”
“你今晚就走吗?几点的火车?”
“嗯,十点多。”
李云超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来得及,坐船来回一趟也就一个小时,你还至少可以在岛上待一个小时呢。”
我刚刚快要熄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烧了起来,“那我们就去走一走?”我笑着提议道。
“那就去走一走吧。”
李云超的性格还是那样没有变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老好人”,好到我在和他相处时几乎挑不出毛病来。可是就偏偏是这样的一个李云超,在高中时却总是独来独往,似乎很少与人交好,像是没有朋友一般。
我自己都快忘了是什么时候,我开始注意到李云超。也许只是很久以前,我无意识地注意过李云超,却从来没有去细想,等到自己开始思考关于李云超这个人的所有事情时,以前那些细微的模糊的印象就开始浮现在脑海里。
没过多久,我们回到了轮渡码头,买了一张时间最近的船票。来往的船半个小时一趟,所以我们没有等多久就登上了船。
这是我第二次坐船,坐的船比较小,近程的船只有座位,能容纳的人也并不是很多。我第一次坐船是从大连去烟台,去的理由无非就是放假没事然后去玩一玩,反正很近。没去之前我是这样想的,然而海上的旅程却长得出乎我的意料,一百多公里的海上路程,却走了足足六个小时。除了时间长得让人有些焦虑外,其他的感受还是值得回味的。毕竟第一次走在广袤无垠的大海上,第一次看见四周被海环绕的感觉还是很舒适的。相比于大连到烟台的大船,轮渡码头到鼓浪屿的船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船行驶使的平稳度也不及前者。
太阳的光辉慢慢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夜幕开始降临在这座城市,与此同时两岸的灯光亮了起来。窗外望去,我们的船在两岸灯火之间夹道而行,仿佛有一种别样的感受。这让我想起了好几年前,我们一家人在广州小蛮腰塔下看着珠江上各种游船时的心情。两岸有着炫彩的霓虹灯,江面上来往着豪华的游船。要说没有想上去看看两岸风景的想法,那肯定时骗人的,但是这种属于有钱人的奢靡的生活我不曾奢望。
船身慢慢地划过水面,周围是一片发动机声音与人们交谈声的混响。
李云超坐在我的身边,我坐在靠窗的位置。我们两个很默契,都没有掏出手机来玩,大概这也是在不算好朋友的人面前的矜持。如果此时坐在我旁边是白浩羽或者大学的室友,大概我就会边玩手机边和他们聊天了吧。
“你是打算念完研究生继续考博吗?”我问李云超。
“还没想太好,不过有这方面的打算。”李云超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你还真是厉害呀,我都有点羡慕你了。”我叹了口气,“研究生也是顺利保上了,后续计划也比较明确。”
“其实我也只是走运而已了。”李云超说道,“大二的时候认识了的导师,他在做靶向髓母细胞脑肿瘤的抑制剂研究来着,我很感兴趣,就有事没事去实验室找他,后来报大学生创新研究时就报了他的课题,到现在就一直帮老师打打下手。研究生保到他这里之后,他说以后念博士接着跟他,可以在科研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靶什么细胞?”我试着重复刚才李云超说的,专业性的术语忍不住让我肃然起敬。
“靶向髓母细胞。”李云超还认真的告诉了我一遍,似乎没听出来我是在调侃自己。
在大多数大学生还在混日子的时候,李云超都已经开始科学研究了,看来那个老师也是很欣赏李云超的吧。我有些羡慕李云超这种人了,一心一意去做一件事情,似乎总不会有烦恼一样,活得简单而快乐。这都让我开始怀疑我来见李云超的必要性了,当年的烦恼可能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人家可能根本就没有在意过。
“一直都是你在问我,你的打算呢?”李云超问我。
我无耐地笑了笑,“我就算了,成绩中游偏上,保研绝无可能了,考研的话本专业又不感兴趣,打算就这样毕业了。”
“可以跨专业考吧,选自己感兴趣的去努力就好。”李云超拍了拍我的肩膀,在鼓励我。
“希望如此吧。”我耸耸肩,有些实话还是无法对李云超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