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后来才得知了昨天发生在江雨瞳身上那些事的具体细节。
那天,江雨瞳拉着薛淼来到了公园的湖畔。
“要不我们到湖上划船吧?”江雨瞳饶有兴致地提议道。
“随便。”薛淼的回答有些漫不经心。
我和蓝天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所以江雨瞳想划船,大家就陪她一起。
江雨瞳和薛淼先上了一条船,两人坐在对面,各踩着想自行车一样的踏板推动着船前行。薛淼把着方向盘,控制着船向一边走去。
“干嘛不和他们往一边走啊?”江雨瞳问道。
“我有点事想和你单独说说。”薛淼回答道。
“哦。”江雨瞳耸耸肩,开始奋力地踩着踏板,乐此不疲。
“江雨瞳……”薛淼欲言又止,“我可能不能很上同一所大学的研究生了。”
“为什么呀?我们不是报了一样的志愿,况且考试都考完了呀。”江雨瞳有些不开心。
“我不是说我考得不是很好吗?现在越来越没信心了。”薛淼说道。
“这个事情之前不是都说过了吗?其实我考得也不怎么样啊,大不了两个人再一起重来一年呗。”
“可是,我爸妈不想让我继续念研究生了,他们说如果这次考不上就让我出去找工作。”薛淼脸上的表情很不好。
“现在成绩还没出,万一考上了呢?实在不行,到时候我陪你去说服伯父伯母啊。”
“可是……”
“别可是了,以后的事情还没定的,别那么早操心。”江雨瞳说着停止了踩踏板,“最近我写了一首《浣溪沙》词律的词,你要不要听听?”
“不太想听。”薛淼不太高兴地说道。
“别不高兴了,要不明天早上我们去岳麓山看日出去?”江雨瞳突发奇想,“这种天气去看日出的人绝对不多,但是你想想大冬天寒气中洒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绝对很好看。”
“明天我去不了了。”
“为什么?”
“我买了今天晚上回去的火车票。”薛淼把脸别向湖面,不敢看着江雨瞳。
江雨瞳有些不高兴了,“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其实……”薛淼看着远处划船的另外两人,又看了看江雨瞳,“没什么。”
之后,两人的聊天就变得断断续续。
回想起来,才感觉到划船之后,江雨瞳原先兴奋的神情变得有些暗淡无光,当时不知道两人闹了不愉快,才没有发觉。
再后来,江雨瞳薛淼二人与我和蓝天分开。
江雨瞳送薛淼去了火车站,薛淼这才对江雨瞳提起分手的事。至于分手的理由无非就是异地恋以及不合适几个字,真正的原因也只有本人才清楚了。
我坐在长椅上独自一人思考了很久,蓝天才给我发了一条微信消息:我们一起下山吧。
蓝天带着江雨瞳走过来,我看见了她脸上哭红的双眼。
“BOSS。”江雨瞳略带哭腔地叫了我一句。
“你没事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好这样问道。
江雨瞳摇摇头。
“先下山吧,这种天气山上还是挺冷的。”蓝天提议道。
“就是,先下山,然后让蓝天请我们吃火锅,辣出眼泪来就没那么伤心了。”
蓝天用略带吃惊的眼神看着我,我给了他一个提示的小眼神。
“嗯,对呀,下山去我请你们吃火锅。”蓝天看向江雨瞳
“我想先走走,现在不想吃东西。”江雨瞳说道。
“也行,那我们可以先四处走走。”蓝天点点头。
随后,我们下了山,我和蓝天一路陪着江雨瞳走了好长一段路。先走到了湘江边,沿着湘江走了一段路,然后又往岳麓大道的方向走去。蓝天说这个方向是他想带我们去的火锅店的方向,走一段路待会坐车也方便些。
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时间慢慢过了正午。说是说大晴天的,结果太阳还是经常躲在云层背后。我们就这样走在偶尔阳光偶尔阴郁的路上。
不久,我们路过了一个叫做“湖南省作家协会”的地方,我驻足看了几眼。
以前路过了这个地方一两次,当时我还想着是不是只要成为了作家就能进这样的协会,然后和很多写作厉害的人一起交流写作的事了呢。然后,我还为此幻想了好多好多场景,就像这些事情是会发生在未来一样。
不止是我,蓝天和江雨瞳也顺着我的目光看见了那几个刻在石头上的大字。我想,此刻他们一定已经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江雨瞳,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起的梦想吗?”我突然问道。
江雨瞳用还有些湿润的双眼看着我,“记得,当年我们说要一起成为作家。”
“嗯,我还记得你跟我有过一个十八年的约定呢。你说你那时是十七岁,人生在三十五岁之前为了梦想可以放弃一切去奋斗,所以你说十八年内只要我叫你,你就会抛下一切和我一起创业。”我望着那块雕刻着“湖南省作家协会”的石头自言自语般地说着。
“嗯。”
“如果这个约定还有效的话,现在就不是气馁和伤心的时候了。”我看向了江雨瞳,“因为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江雨瞳怔怔地看着我,然后点了点头。
“好了,走吧。”我为自己的突然煽情感到有些害羞,转过身去双手搭在江雨瞳肩上,轻轻地推着她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蓝天对着我笑了一下,然后走在了我们前面。
我悄悄地把头靠近江雨瞳耳边,“如果实在忘不了,就把它写下来吧,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江雨瞳稍微怔了一下,用手擦着眼泪,略带哽咽地对我笑了一下。
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我们一起慢慢地向前走去。
就像我们迄今为止走来的路一般,成长的路上必定也是伴随着痛苦和刻骨铭心,只有忍受这些并且负重前行,才能终有一天破茧成蝶。我想,我们走在梦想这条路上亦是如此。
第五章 沉默
从年前到年后,长沙的寒风依旧凛冽。自从上次出门是晴天以来,长沙再也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是晴朗的天气。路边堆积的残雪十来天都未完全化去,依旧窝在角落里负隅顽抗。
今年是第一次在长沙过年,前几天老爸提出今年不回老家时,我还多少有些震惊。老爸在广东打拼二三十年,却从未在过年时节缺席故乡。
这应该算是我们过的第一个异乡年,只是现如今的大城市里年味已然变淡了不少。不如好些年前,农村里过年时彻夜不停的鞭炮声震耳欲聋。那时我和其他一般大的小孩都会找各自的父母要上一点零花钱然后买上一些鞭炮烟花,在晚上的时候来放。小巧却不失绚丽的烟花从未让我失望过,一年又一年,不厌其烦地在家门口看着这花火游戏。虽说按现在的观点来看这是对环境极不友善的行为,但一年一度的烟花盛会的确让过年更有了年味。
我还记得,小时候除夕夜吃过晚饭后总会跟着爸爸一起到各家各户去坐一坐,拿一点别人家的糖。有时还会与别家的孩子一起互相交换口袋里的糖,然后一起在门口玩着鞭炮,不把屋子里的大人们吵得心神不宁出来骂人,否则绝不会停手。
如今,我对过年的期待变得越来越淡,也不知终究是因为时代的发展变化,还是自己的慢慢长大。
除夕和正月的头几天,长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硝烟气息。除了政府在橘子洲放的烟花,应该也有不少人自己买了鞭炮烟花来放,可见烟花在长沙并不是完全禁止的。只是那几天长沙空气的污染指数天天突破一百五,吓得我窝在家里好几天没有出门。
不过仔细想来,在长沙出门也的确没有什么必要。我们家在长沙没有亲戚,老爸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也是近两年才认识的,算不上多熟,也不会好意思除夕和正月头几天去打扰人家。
于是我们一家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熬过了除夕夜,任由电视一直播放春节联欢晚会直到结束。具体几点睡的觉记不清楚了,只是依稀记得实在困得不行时我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死过去,连澡都忘记洗了。
年后初七,梓柠说要回去上班了,就买下一趟前往深圳的火车票离开了家。
梓柠一走,我的乐趣便少了大半,在家也没有能够毫无嫌隙去讨论各种事情的人了。毕竟和老爸他们有了时代的代沟,有些事情真的难以互相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