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世界上的东西不怀有一颗好奇的心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当我初中毕业就坐火车从广州坐到杭州经历了长达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旅程时,感觉到已经把这辈子的火车都坐完了,那是一种难受到让人有些窒息的感觉。
虽然从长沙回到永州不会超过五个小时,不足之处就是这种中短途的普速列车总是走走停停,一路上停靠的站非常多,有时还半路就停了下来,具体为什么也就不得而知了。
大多数时候我也无心欣赏窗外的风景,在这吹着寒风的一月,冬天的魔爪正在这片土地上肆虐,除了一些常绿树,一路上看到更多的是路边光秃秃的田野,只剩下一些田埂。也时常看见一些落完了树叶的枯树,像是干瘪的木乃伊,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美感可言。
当然最影响心境的不是外面的景色,而是车厢内此起彼伏的打鼾声,一群老人慵懒的睡姿展现在我眼前,让我一度怀疑这个国家的老龄化程度到底有多严重,实施二胎政策是有多么紧迫。
回到最现实的话题上来,过去两个多小时后,我的肚子又饿了,早上那两个包子已经被我的胃消化殆尽。现在亟需一些食物来填饱我的肚子。
我买了一桶方便面,价格自不必说,肯定是很贵的。买了这种高价方便面之后,我才意识到泡面不仅费劲,也不能填饱肚子。只能先平复些许饥饿感,等下车后再填饱肚子了。
吃完泡面后,我有了些困意,大概也是因为我有午睡的好习惯,才会有如此准确的生物钟,在固定的时间里产生困意。然后我就在迷迷糊糊的昏睡中度过了剩余两个多小时的列车旅行。
到达永州时是下午两点,我该庆幸这是终点站,不然我可能会因为睡觉坐到不知哪个地方去。人群窸窸窣窣移动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叫醒,我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就跟着下车了。
一下车,一股寒风就拍在我脸上,我才意识到这还是在寒冬腊月的季节,列车上暖气让我几乎忘却了这一点。我裹紧了衣服,随着人流走出了火车站。
出站口前人很多,我大致地扫了一眼,没有发现白浩羽的身影,难道是太冷,不打算出门了?我掏出手机来,准备打电话给他。
突然间,就有一只手猛地拍在了我的肩膀上,“嘿,有没有吓一跳?”
要说实话的话,我着实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被吓得脱离手心。可是我仍旧装作波澜不惊的样子,转过头去看向了白浩羽,“没有。”
白浩羽一脸无趣,“真是一点都不幽默。”
“你头发变长了呢。”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白浩羽,他和两年多前相比变化还真不小。
“冬天吗,懒得剪头发,剪了头皮冷。”白浩羽耸耸肩。
的确,白浩羽说的非常正确,这又给了我一个不去剪头发的理由。
“你来这么早,离吃晚饭还早着呢。”白浩羽走到了我前面,“吃过午饭了吗?”
我想起了中午吃的那一桶泡面,那应该算得上是午饭吧。我点点头,“吃过了。”
“那就先去玩一下吧,反正还早。”
“去学校吧。”
“我还没问你去哪呢,能别这么积极吗?”
“迟早要问的。”
“但是还没问呀,别抢答啊!”
“这不是想着省略流程吗。”
“好了好了,越说话越多,那就去学校吧。”
白浩羽叹了口气,然后走到火车站前的广场找到了去学校的那一趟公交车。
“走吧。”
“嗯。”
我们上了公交车,找了个双人座坐下。等了几分钟后,司机就发车了。
火车站离学校并不远,走路也不过是半个小时左右的路程。坐上公交,我们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学校门口的那一站。
不知道是季节原因还是时间点的原因,现在这个时间校门口十分的冷清,学校对面的店铺也鲜有客人,那些店铺的老板不是围在暖炉旁聊天就是在玩手机。
“现在这个点可以进去吗?”我现在才意识到现在的时间高三党们还在坚持不懈地学习,不像我们早早地就放了假。
“我去问一下。”白浩羽走向门卫室。
我点点头,待在原地等他。
又是一年了,学校还是那个样子,似乎丝毫没有变化。高一入学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感叹这个校门好大好气派,走在校园里也觉得学校大出天际。但是上了大学之后,我开始为自己以前幼稚的想法感到惭愧。我想再大的高中也不会大到宿舍走到教学楼要花半个多小时吧。
站在校门口可以一直看见依山而建的教学楼和办公楼,还有门口前一片宽阔的广场。毕业的时候,我们就是在广场的喷泉前拍下了毕业照,高中时代的最后一张合照。想想以前我们也曾在这里奋斗,也曾在这里挥洒汗水,也曾在这里有过欢声笑语的时光,多少有些感怀。
白浩羽走了回来,边走还边摇头,“好像进不去,我说我们是回来看母校也不行。”
“以前我们逃课时也没见门卫管这么严啊。”
“就是啊。”白浩羽附和了一声。
除了回学校看看,我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值得去做了。虽然是没什么事才决定回来和白浩羽聚一聚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我有闲心来这里打发时间。
“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呢?”我思考了一下永州这座小城里所有可能吸引人的地方。
一想到好玩的地方,我倒是想起了刚上高中时一件挺有趣的事情。那时刚来到市里上学的我对这里还不熟悉,加上高一没什么课业,就和几个室友想要去探索一下永州的景点。我们靠着当时的地图软件找到了一个名叫“瑶石瀑布”的地方,于是我们在周末兴高采烈地转了好几趟公交车到了地图上标注的地方。结果在那个地方我们只看见了一座正在拆迁的假山,旁边还有一块破烂的牌匾,上面写着“瑶石瀑布”。然后我和室友们都被惹得捧腹大笑。现在想想,那时的商家为了营销,可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看着我莫名地笑了出来,白浩羽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我这才回过神来。
“干什么?”
“我刚才说啥你没听见吗?我想看看你是不是今天发烧了?”
“我就是想起点好笑的事。”我挥开白浩羽的手。
“什么事说来听听?”
“没什么,你还是说你刚才说了什么吧,我没注意听。”
“我说要不去电玩城吧?”白浩羽耸耸肩。
“不去。”
“平常没人陪你也没法玩的。”
“平常我也不玩的。”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去呗。”白浩羽眼神里带着恳切。
“嗨。”我叹了口气,被白浩羽的表情折服了,“去就去吧。”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要玩就好好玩吧,天知道下一次有机会和白浩羽相见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我们又回到了校门口的公交站牌下,十来分钟一趟的公交,刚走了一趟,应该还要再等几分钟。
我和白浩羽站在公交站牌下,几乎一动不动,刚刚还没怎么在意的风又开始不识趣地躁动起来。
“好冷。”我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脖颈处,然后搓了搓手。
“天气预报说再过几天就要下大雪了,可能还不比08年那一场雪小。”白浩羽也把手缩入口袋里,不时地活动腿脚。
“那幸亏我回来早了,要是晚上几天可能就会因为大雪封路回不来了。”
“可能会。”
“我记得去年也是还挺冷的时候,我还特地回来见你呢。”我又提起了这件事。
这次白浩羽没有回避,而是一本正经地说了句,“多谢你了。”
“谢什么?”我没适应白浩羽突如其来的正经。
“要不是你总是在我失意的时候帮我,可能我会那样一直颓废下去。”
我看向了白浩羽,“没什么的,其实我也有事情一直瞒着你的,很多时候我还觉得对你有些愧疚。”
“是吗?说来听听。”
正经不过三秒,白浩羽就恢复了本性般一脸好奇。我白了他一眼,“等我想说了再说。”
“切,不说就不说。”
“对了,你和梁纯现在怎么样了?”我转移话题道。
“还算好吧,不温不火的,异地恋的情侣应该都是这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