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暗恋日志(5)
张旭辰说话做事有板有眼,低调又自信,边说边往墙头靠拢,举高手量了量:“两米多高,我抱你够上墙顶,你应该爬得了吧?”
虽然运动细胞不错,但长这么大,我还真没爬过墙。
不过他说要抱我够上去……
我一激动思维就卡壳,一卡壳就忘了自己某项弱点,脑袋趁理智还没回锅,赶紧点了三四次。
张旭辰得到肯定,果真二话不说,抱着我的腿就往上抬。
我面对逐渐升高的视野愣了几秒,张旭辰提醒:“扒紧了吗?我松手了。”
我一个激灵俩胳膊紧箍墙头,双腿抬力消失,我吃力地撑胳膊爬上去。
等我坐稳墙头,张旭辰一抬手就能摸到墙顶,脚蹬地手撑墙,瞬间攀了上来,丝毫不费力。
小黄狗蹲墙角奶叫几声,呜咽着打转。
张旭辰与我骑坐墙顶,任凭夜风吹了会儿发热的双颊,他说:“看来它不打算走,我们从这头跳下去。”
跳下去?!
我眨巴眨巴眼,视线往另一侧挪。半死不活的两颗紫薇树,垂死挣扎的一地枯草黄,还有雪水浸泡过,正粘哒哒软乎乎的淤泥。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
我感觉嗓门抖得像北风天里一株死草:“我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恐高啊?”
他沉默数秒,轻哼了一声。
月黑风高,树影密遮,张旭辰的脸朦胧不清,我听不懂他是奚落我还是被逗乐,心情忽起忽落,手指偷偷抠墙顶水泥。
张旭辰嗓音带笑:“行吧,我先下去,你再下来。”
说罢,他径自跳下,面对我伸手:“来吧。”
他双手端得极平稳,可我的心却要跳离喉咙,堵嗓子眼发不出声,近乎呆滞地挪腿、沉身,忽然双手腾空,被他牢牢接住。
张旭辰环抱我的大腿,手肘卡臀部,我能想象他肌腱分明的手背暴起青筋,就像那天扛箱子一样,性感有力。
我微微猫腰,手抵着他肩膀,这是作为女生最后一点点的矜持,不然我可能会激动地搂上去。
月色驱散阴云,冬风擦得月盘子锃亮,大片光芒在人间流动,我能看清他一双眉目,眼底深远幽暗,像能把魂魄吸干。
我甚至错觉,他下一秒就要吻过来。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的喉结沉沉浮浮:“易娴,”顿了顿声音,“你好重。”
*
她好轻。
我抱住她的双腿,觉得她像我家那只猫,一样圆碌碌的脑袋,圆碌碌的眼睛,随时能炸毛的小脾气。
她很害羞,手死死抵着我的肩膀,头压得很低。月光变亮时,耳垂粉|嫩透明,细绒毛围耳廓一圈,像月亮长毛的边沿,青涩可爱。
我喉咙发干,差点就要吻上去。
但我不能,不然就是流氓登徒子,会把她吓懵。
我不由自主地说:“易娴……”
你好美。
“……你好重。”
幸而我及时打住,没把这句话进行到底,易娴显然炸毛了:“我哪有重?我才九十多斤!我可是一米六八呢!”
我掩饰地笑:“开个玩笑啦。”
她挣扎着要下来,我收紧胳膊:“别动。”她的脊背一瞬挺直,我继续说,“下面淤泥有点深,会把鞋子弄脏。”
她低头,看了看淹没到我脚背的淤泥,满脸歉意:“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重了,对不起……”
我没发话,抱着她往旁挪,每一步走得极小心,生怕把她给摔了。
等走到硬壳地,我矮身将她放下。易娴满面红热,目光无处安放,不知是不是我唐突了她。
回学校的路上她一反常态,除了“谢谢”“再见”,其余没讲半个字,我越来越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所以更不敢随意发话。
深夜我翻来覆去,脑海总蹦出她各式各样的言行,尤其月色下透明的耳垂,还有颗鲜红小痣。
失眠到凌晨两点,q. q进来一则消息:「张旭辰,你缺女朋友吗?我觉得我可以。」
表白,退却
张旭辰很温柔。
他跟苏闫良那种只说不做的不一样,他做多于说,甚至只做不说,可惜就因为说得太少,我总怀疑他性冷淡,黄片都不看的性冷淡。
如果当男朋友会如何,我还挺好奇。
深夜不是做决定的好时机,瞌睡与清醒打得如火如荼,我头脑一热,就给他发了条消息:「张旭辰,你缺女朋友吗?我觉得我可以。」
发完这条,清醒眨眼战胜了瞌睡。我连忙点撤回,哪知刚撤回不久,张旭辰竟回复:「对不起,我暂时没那方面的打算。」
心脏霎时沉底,浑身又热又麻,我手抖得打不了字,过会儿又看他补充:「真的只是暂时没打算,你挺好的。」
靠!生平头一次好人卡+1。
我后槽牙磨得咯吱响:「你不会是忙着学习吧?」
等了三分多钟,我都快在悲痛中入眠,他终于发来消息:「嗯……对……」
对对对,对你娘个腿儿。
我关机,被子一掀眼睛一闭。
睡觉!
辗转反侧数十分钟,我腾地坐起。
睡个屁,做瑜伽去!
瑜伽垫上又干躺了数十分钟,我眼睛撑到极限,试图把天花板盯穿。
张旭辰你个性冷淡!
*
事实就是,当我看到消息的那一刻,下意识反应竟是自己做梦。
我使劲儿掐手臂,对照备注一个字一个字检查。「江市—易娴」,都对得上号,没有任何看错或认错。
答应的话已经打完,简简单单一个“好”字,却最终没发出去。
太快了,易娴分手才三天不到,突然转性喜欢我,任谁都觉得是恋爱玩玩,根本就没有拿真心对待。
我不愿意谈着玩,如果要恋爱,一定得认真,因为我是掏了真心,不希望被愚弄,否则怕是会一蹶不振,尤其易娴曾说自己是「性单恋患者」
万一我答应后,易娴嫌弃起来,开始即结束呢?
我犹豫许久,最终决定先拒绝观望,若她立刻换人喜欢,我就断了这份心思。
生活不是小说,舔狗可不能当。
翌日清晨,我在教室门口磨蹭。我知道她习惯掐点进教室,想看看她的模样,如果她难过……如果她难过,我就没法儿再观望了。
七点五十四,易娴和舍友风风火火地跑进教室。
她笑得很开心,拿书轻敲了敲前排男生,摇头晃脑说着什么。舍友搂她脖子往后扯,她大笑着挥舞胳膊,男生拽她手腕,十分自然地拽她手腕。
他怎么能碰易娴的手腕?!
我意识不到自己燃烧的怒火,甚至攥皱了书壳。
胖子从厕所出来,甩甩水珠,肩膀怼我后背:“诶老表,你站这儿干嘛?”
我磨牙凿齿:“用眼神杀个人。”
*
起床时,我告诫自己忘记就行,反正很多东西就这样,有就要,没有就不要,谁还能离不开谁?
然后我踹翻盆子:“靠!”
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这货跟苏闫良一样,故意拿多情眼迷惑人,接着饮血食肉拆骨入腹……冷眼看你为他痴狂撞大墙。
陈橘子吐我一脸牙膏沫:“你干嘛?!吓到我了!”
小琴轻飘飘走来:“我告诉你,昨晚她脑壳抽,在宿舍门口练瑜伽,我起夜差点被她吓尿。”
陈橘子一胳膊拐我脖子:“哎呦,污妖婆为情所困,待我rua胸测测心跳。”
她张五爪贼笑扑来,我跟她互相挠痒,心情总算恢复,陈橘子才汇报坏消息:“早上老乾发消息说把ppt搞丢了,估计小组任务要重做,默哀。”
不给我默哀时间,小琴跺脚:“七点三十多了!赶紧的还要赶车!”
三人急吼吼往教室冲,一进门我就瞥见张旭辰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知琢磨什么。我假装没看见,拿书敲老乾脑袋:“你个烦人精,ppt怎么回事?”
老乾说:“几位大美女颜值太高,都把我的硬盘烧坏了,没办法,正找计算机系的宅男降温呢。”
我笑骂几句,橘子搂我脖子:“你看他嘴这么甜,求生欲很强啊,放他一马呗。”
我失去平衡往后倒,老乾一把抓住:“快坐下,老师要到门口了。”
手指刚碰手腕,他触电般缩回:“诶?”
陈橘子问他:“咋了?”
老乾倒吸凉气:“嘶──好像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