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暗恋日志(21)
她拽我的手指伸向自己,我眼睁睁看她的脸变成了豆腐块,却也不奇怪不慌张。手指渐渐陷入豆腐,湿润滑腻,我感觉身体有团火在烧,她的五官重新浮现,嘴正好咬着指尖:“旭辰……”
她的双腿突变成蛇状,缠绕收紧,我呼吸不畅却很兴奋,因为那团火越烧越烈,需要她冰冷的体温浇灭。
我也仿佛变成了蛇,与她紧紧贴为一体,床则化成了汪洋大海,起起伏伏,而我与易娴翻在浪头。
她喃喃:“旭辰……”
我吻她:“易娴……你是我的……谁也不许抢走……”
我用力,眼睛恨恨发红:“谁敢抢我杀谁!管他是学长学弟!”
……
我醒来满身是汗,仿佛床褥是煎锅,一寸寸将我榨干了。
尴尬,慌张
说来也奇怪,都说女人变脸堪比翻书,可这男人的心思也是睡一晚就能变样。
今晨我醒得早,端了壶去走廊泼掉昨夜的剩水。山间林间翻着白汽,走路都是腾云驾雾,负离子入肺又像酒分子入胃,没几步就感觉自己醉了氧。
我拧壶盖,听身后“咯吱”一声,是木头间摩擦的锐响。我循声望去,张旭辰不知何时搬了板凳坐门口,目光锥子似的钉着我,像看见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我说:“咦,你也这么早?”
张旭辰这才醒神似的睁圆双眼,木愣愣点了头,也没答话,起身拎板凳回屋。
我充分怀疑他没睡醒。
尔后胖子等人陆续起床去楼下喝稀饭,我下楼前磨蹭了一下,与张旭辰打照面:“咦,你也这么晚?”
张旭辰还是闷声点头,眼风都不带停留,像是昨晚在谁房里做了贼般心虚。
我挺忐忑,他还是头一次用讳莫如深的态度面对我,总让人觉得他有事藏心底不敢开口。
吃过早饭司机准点到达,胖子还是抢占副驾,摇窗冲还没上车的张旭辰探头:“诶老表,你水壶带了吗?你不是大早起来烧水了吗?”
张旭辰半只脚踏进车里,手还扒着靠背,闻言愣神几秒,收回脚:“哦,忘了,我去拿。”
我盯着他的背影,奇怪到:“张旭辰以前挺严谨的,我还没见过他这样心不在焉。”
胖子双手搭窗框:“嗐,那谁知道。他大早就起来乒乒乓乓的,我晨起去厕所,还看见他蹲浴霸底下搓裤子,见我跟见鬼一样,差点一屁股跌下去。”
我挠头:“难道房间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鬼附身?”
胖子体胖却胆小,搓胳膊叨叨我吓唬人不该这样说让他晚上还怎么睡?
两人拌一会儿嘴,张旭辰背水壶小跑过来。我倚着车门没注意,胖子让我往旁站站我便往旁挪,这一挪不小心踩到张旭辰的脚,重心不稳晃了晃,张旭辰扶胳膊将我稳住。
张旭辰挺上身,僵直了脊背。
他的手温极高,像浸过开水浑搅,隔了袖子都能感觉发烫,呼吸颤巍巍地喷在我鬓边,我怀疑他脚下踩的不是平地而是钢丝线。
张旭辰迅速把我推开。
我小幅度踉跄一下,张旭辰自顾钻入车内,还是昨日那样与徐奇逸同坐。
我边上车边嘟囔:“至于这么激动嘛,我又不是刚从泥巴里爬出来……”
神农顶有2999级台阶,山脚太阳挺毒,皮肤暴晒几秒就辣疼渗汗。我擦防晒挽裤腿扎腰带,望着没尽头的石阶跃跃欲试。
胖子说:“通常来讲,一上一下要三个小时,咱们也别吃中饭了,爬累了拿零食补充体力,到时候下了山再说。”
游客稀稀落落,甚至有年轻人拄了登山杖爬楼梯。
起先我还有兴致数台阶追速度,一层层享受超车的乐趣,没多久,小腿肚开始又酸又疼。明明感觉快到了,却是望山跑死马,等我看见标记『中点』的木牌时,没有来一阵眼黑。
我回头,胖子几乎手脚并用,许柔也是气喘吁吁,徐奇逸体量轻爬起来还行,张旭辰得益于长期健身,提着零食饮料袋也没觉得困难。
我眯眼望天,太阳刺得眼花:“你说这神农顶吧,旁边都原始森林一丛一丛的,偏偏这景区的山头毛都不长,偶尔几颗松树也是发育不良,连遮阴的地方都没有。”
胖子已经累得不想搭理人,只想席地而坐,张旭辰拉住他:“坐下去就站不起来了,累的话原地站站。”
胖子嚷嚷:“那我不坐了,我躺着!躺着行吧!”
说着他抽出腕子一屁股坐下,等休息好了要出发,果然腿发抖站不稳,差点一脑袋扎楼梯滚下去。
张旭辰无奈搀着胖子继续爬,没爬多久又遇到休息平台,许柔这回坚持不住了:“你们上去吧,我就在这里坐坐等你们。”
徐奇逸打气:“别啊学姐,都走一大半了,还有1000出头的台阶就到了。”
许柔脸色寡白,坐着石桩不肯再挪:“你们走吧,我爬久了肚子疼。”
我看她的脸色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推搡徐奇逸往上爬。张旭辰拎零食难以兼顾胖子,所以徐奇逸就担起重任,被胖子拖着拽着落到了我们身后。
张旭辰爬得不慢不快,始终离我三阶,我感觉自己化身成猫,他是我吊杆的鱼,能追着他一路攀爬,累也不会停下。
可张旭辰突然驻足。
他一停,我就失去动力,疑惑问道:“怎么了?”
他转头,还是眼神飘忽:“你不累吗?”
我简直要抹眼泪:“能不累吗?我快累死了!但你气都不喘,我怕一不留神你就会甩开我,见不着你我肯定是不想爬的。”
太阳正当空,我双手遮着额头仰望他,五官皱巴巴地聚拢。太累了,我已经不想表情管理,比起混搭的衣服已经算丑得很客气了。
张旭辰忽然笑到:“易娴,你太诚实了。”
阳光白亮炽热,他在光晕中,笑容模糊却刺眼。
我揉揉眼睛。
张旭辰冲我伸手:“牵着我。”
他的五指干净修长,指甲尖都打磨得圆润无比,掌纹因为健身而略显凌乱,我看见一条姻缘线从中心分支,延伸至手腕,与青蓝色血管相交.缠。
我小心翼翼地握住。
张旭辰合拢五指,薄茧磨在我的手背。
这是第二次牵手,第一次是夜里的校园,我有点睡糊涂了,没能细细感受他的肤质温度,临别还冲动地抢走了他的初吻。
张旭辰背对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的手指收得很紧,压住了脉搏,与心跳一样慌张跳动。
我光顾着窃喜,没留神这剩余的几百级很快走到了头。
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可我还没来得及摆出一副快乐的表情,就乐极生悲了。
张旭辰察觉到我的表情不对:“怎么?”
我隔裙摆提裤腰,呐呐说:“腰带好像坏了……裤子在往下垮……”
*
易娴的手又热又软。
我握进掌心却不敢看她,因为那双眼睛微阖,总让我想起昨晚那场易散难寻的梦,梦里她也是眯眼看我。
我不是无欲无求却也不是欲念很重,这种梦并非第一次,但这样具体的脸还是头一次,以至于我醒来总觉得自己没脸没皮,连胖子进厕所都让我战战兢兢,生怕被看出端倪。
我们一直走,顺阶梯一步步登高,空气越来越湿冷,云层也越来越浓厚,我与她掌心的汗渍逐渐风干,粘腻的薄膜相互贴合。
到达山顶平台,游人叽叽喳喳,三五成群地照相打卡,只有云海在山凹间冷静地巡游。
易娴松开我的手,我以为她是要拍照,等了半天她不动也没说话。我好奇回看她,她双手摁着腰间,羞臊的红晕从脸颊爬至耳根。
我问:“怎么?”
易娴声音极小,“腰带……坏……裤子在……”
“什么?”我低头凑近。
“腰带坏了……裤子在掉……”她拿手拢着我的耳朵,声音细得像猫叫,说完已是满面通红。
山顶没有休息间,游客也不算少,且不谈这地方冷气逼人,大庭广众脱裤子也实在难堪。
我目光下垂:“怎么坏掉的?”
易娴咬嘴唇:“老板娘给我的时候就觉得帆布有点旧,估计刚刚脱了线,金属搭扣也就掉了……怎么办,老板娘的裤腰有点大,我感觉穿不住……”
我四处张望一番,拉易娴:“往这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