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暗恋日志(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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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轧入体育馆人行道,我远远望见了啃西瓜的易娴。
她蹲着地,裙摆卷高夹于□□,长袖掳到手肘之上,粉红瓜汁顺指缝滑落,嘴角下巴一片通红。
我叫她:“嗯……易娴?”
她抬头,下意识咽完嘴里残渣,猛然惊觉是我,连忙拿手揩嘴,探脖子搜寻垃圾桶方位,拎着瓜皮的手不知所措。
我掏纸递给她,她讪讪接过:“你怎么来这么快?我、我这西瓜都没啃完……”
她没底气地辩解:“本、本来是打算买盒装的,结果最后一盒晚去了一步,被别人拿走了……然后我有点口渴,就……”
我又抽一张给她:“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吧。”
她望了望我身后:“怎么没看见其他人啊?你们一行不是有四五个吗?”
我抱胳膊:“你还挺了解啊?”
易娴转眼珠:“啊?哦!老乾说的……”
我无奈:“反正有事无事找老乾就对了是吧?”我推自行车,“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就行。”
“那岂不是会……麻烦你?”
“麻烦我一个就行了,不要去麻烦外人。”我问她,“易娴,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易娴摸鼻子:“就是说别人都没你脾气好?”
她满脸不确定,我摇头笑:“算了,走吧。”
易娴去找共享单车,手在裙摆一阵乱摸后,脊背挺直,半晌没动静。
我问:“怎么了?”
她哭丧着脸:“我、我手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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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可真是大大的麻烦到张旭辰了。
他抛弃朋友提前离开健身房,又陪我报警。十几分钟后,警察一面包车拉我们去调监控,到达地方警局时已经近十点。
年轻警察指着监控里黄头发的女人:“就是她了吧?趁你拿西瓜的时候偷走手机?”
我点头:“对对对!当时她撞了我一下!”
警察们面面相觑,张旭辰皱眉:“你们是不是认识?惯犯?”
年轻警察实话实说:“老实讲,你这手机肯定是要不回来了。她的确是惯犯,新.疆人,还是个孕妇,你们不知道,就算我逮捕,他们也拿少民身份要求回疆受审,基本最后不了了之,硬来的话还要拿肚子里孩子碰瓷儿。”
旁边附和到:“对啊,这就是政策漏洞,我们也很无奈,但谁也没办法。”
我还要再说什么,张旭辰拉住我的手:“谢谢了,麻烦你们了。”
我有些难受:“真的要不到了吗?”
张旭辰俯身看我,我眼圈发红:“可我们小组作业的资料都在手机里……明天下午就要交的呀……”
我是泪失禁体质,抿着唇,生怕自己当他面哭出来,但还是悄悄掉了眼泪。张旭辰伸手揩眼角:“要我帮忙吗?”
我摆手:“不用不用……算了……”垂眼,“是我自己不小心,大不了再通宵查一次资料,总有办法的。”
张旭辰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没关系的。”
我不敢再看他,怕他觉得我太矫情,可他的语气又是我从未听过的柔软。
我几乎要产生他很喜欢我的错觉。
张旭辰微微弯下眉眼,嘴角浮起弧度,指尖拂过我的头顶:“易娴,其实我那句话的意思是,我从不觉得你麻烦,你想要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拒绝。”
我嘴唇嗫嚅:“你……”
“两位学生!”
我转头,年轻警察说:“天晚了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学校?”
我惊讶:“真的吗?”
警察笑着拍自己肩膀:“对啊!护送报警人员回家也是咱人民警察的义务啦!”
我刚迈几步,想了想又问张旭辰:“你要骑自己的自行车回去吗?你的车还停在体育馆呢。”
张旭辰说:“这么晚了行车不安全,我也坐警车回去吧。”
我们坐上面包车,年轻警察絮絮叨叨地抱怨政策问题,又说了点奇案怪案。起先我还能听,没多久困意席卷,眼睛睁了又闭,然后只留条狭缝,最终缝也不留,昏沉沉地酣睡起来。
张旭辰把我叫醒时,我迷迷糊糊,他拉我下车进校门时,我还是迷迷糊糊。
我们穿过校门牌坊,穿过教学区老巷,穿过紫薇盛放的花园,在一条漫长的樟树道缓行,我闻到泥土芬芳,瞌睡慢慢驱散。
这条路好长好长,行人稀疏路灯昏黄,树影遮蔽天空,如同将世界缩窄成阴暗长路,只有他在前方,牵着我庇护我。
记忆在脑海回放,樟树下好似站了无数个他,或笑或怒,又或者平平淡淡地,像空气一样默默用视线包裹我。
那些我曾以为他匮乏意义的目光,此时汇聚成河,就如掌心里的汗,不知何时,悄悄融入我的皮肤和血液、呼吸、心跳。
我拉住他:“张旭辰。”
他停下脚步。
我靠近他,手掌脱离他的桎梏,指端顺衣袖上滑,搂住他的脖子:“张旭辰……”
夜风轻拂,树叶飘落,周遭空无一人,只剩我和他。
张旭辰低头,我踮脚,闭眼吻上去。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却蓦然崩塌了我的世界,他温热的嘴唇仿佛岩浆,从唇缝涌入,将我融化殆尽。
他手足无措,甚至不知如何回应,但我很高兴,高兴他是初吻,如果我成功了,那我就是他的初恋。
彼此分离时,他无意识抓着我的袖口,琥珀色的眼珠在路灯下流光翕动。
我说:“张旭辰,我不喜欢你了,现在是爱你。”
“你听明白了吗?是爱你。”
疑惑,隐瞒
易娴一上警车,就叽叽喳喳的,一会儿说被同学看见了还以为我们犯了事,一会儿说原来警车还有面包车款的她真是第一次见。
没多久,我听不见她与警察一唱一和,斜眼珠去瞧。
易娴精神恹恹,眉毛挑得极上也奈何不了发沉的眼皮,很快,她把头重重倒向我。
这次不是装,是真睡。
我单手托着她的脑袋,她顺我的引导,一点点躺向我的双腿。年轻警察大嗓门:“……嘿!然后我一问,祖孙三代居然都是上吊自杀,当时吓得我……”
等不到听众附和,他奇怪地抬眼看后视镜,我竖食指,示意他放低声音。
警察笑嘻嘻:“这姑娘是你女朋友吧?”
我呼吸微沉,点头。
警察自信满满:“肯定刚谈不久吧?我瞧这姑娘还对你有点腼腆,谈久了不是这样,我媳妇儿大庭广众的又搂又抱都不会害臊。”
我低头微笑,脱外套给易娴披上,顺便关窗。易娴的手指无意识抓取,我伸食指,她便抓紧不放,像初生婴儿的握持反射。
我放低余下四指,轻抚她的手背。
她的手很小巧,窝在掌心暖融融,光是触碰,已让人心动不已。
我的另一个手轻捏她的耳垂,反复摩.挲那颗暗红小痣,硌在指腹有实感,能感觉到它的鲜活。
警察说:“小同志可真是温柔,日后铁定是个好丈夫。”
丈夫?
有人说,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第一眼就连孩子叫什么都会想好。我想,如果是指易娴,那便对了,不仅结婚生子,连下辈子都想规划清楚。
到了学校,易娴歪歪坐起,恍恍惚惚跟在身后,我不得不牵紧点,否则她能游荡到天边去。
本以为一路会就这么走完,谁知刚入林荫道,易娴便拉住了我。
我站定,她喊我:“张旭辰。”
我回头,易娴被我的影子笼罩,路灯下的脸昏黄不清,还有树影割裂光明。
她慢慢搂住脖子,轻声细语:“张旭辰……”
我隐约感觉会发生什么,在易娴说出名字后,但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于是我愣了两秒。
易娴就在这两秒内亲了上来。
我彻底懵神。
易娴亲得柔软轻盈,我却紧张得手指发抖。感官无限放大,一片树叶的坠落都像排山倒海,压得头顶晕乎乎。
嘴唇离开,她放平脚底,身子沉了回去。我睁眼,易娴说:“张旭辰,我不喜欢你了,现在是爱你。”
“你听明白了吗?是爱你。”
她歪头,眉毛忽平忽皱:“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我不发话,她也懒得再等,快活地朝宿舍跑去:“晚安啦张旭辰!我要去赶小组作业了!你快回去睡觉啦!”
我摸着唇畔,原地怔愣许久,直到她的宿舍楼熄灯,我才反应过来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