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被你管。”
萧珵笑了起来,神色瞬间明朗,握着她的手也放了下来。
“我在这等你。”
留下这一句,他专注地凝着女子蹁跹柔美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一段时间,方才缓缓收回。
心,却好似有了难以填补的空缺。
他和容寻一样,喜欢上一个人,得到了,便想将她一辈子都牢牢攥在手心,放在目力所及之处。
可以允她闹腾放肆,却绝不会让她脱离掌控。
或许是心思全都在离开的安栩身上,萧珵并没有注意到,在她走出宴会大厅后不久,南絮也顺着她的方向,信步远去......
☆、噩梦
在服务人员的指引下,安栩走进公用洗手间,出来后稍稍整理妆发,确认形象尚佳,便拿起手包走了出去。
在不知为何关了大半的灯,有些昏暗的三楼长廊走了没几步,耳边忽然传来尖锐刺耳的猫叫,一声连着一声,在寂静无人的楼层,显得格外突兀凄厉。
握着包的手下意识攥紧,安栩的胳膊上隐隐冒出细密的鸡皮疙瘩,遍体生寒。
她不由得加快脚步,沿着来时的路返回,眼看着就要走到楼梯口,脚边忽然窜过一只鲜血淋漓,只有一只眼在昏暗中发亮,背上毛秃了一块又一块,万分凄惨恐怖的猫。
喉间如被梗阻,安栩再也无法迈开腿,彻底僵在原处,转过身去看时,那猫已经在昏暗中跑得没影。
可它的样子却久久盘亘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咽了咽喉咙,克制着隐有些发颤的手,安栩打开手包取出里面的防狼喷雾,同时缓缓抬头,看向近乎被黑暗完全吞没,通往四楼的旋转扶梯。
安栩脑中不由浮现蒋婉珍治疗一度失败,崩溃恐惧的模样,直觉告诉她南家的秘密就在眼前。
压下心头疯狂弥漫的不安恐惧,她脱下高跟鞋,整齐地放在楼梯口,攥紧手中的东西,几近无声地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往上走......
殊不知在三楼转角,能看清这里的一个房间门口,有一人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眸中的狰狞,以及报复的快感近乎要溢出来。
安栩,我要你经历我曾深陷的地狱,一辈子都别想从这噩梦里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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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似乎是堆放杂物的阁楼,透过窗外洒进的稀疏光线隐约能看清大概。
不到一百平米,只有两个房间,地板上积了不少灰,还有些凝固的黑点,因着她不敢用手机照明也辨不出到底是什么。
只是隐约有个不好的猜测......
猫叫声近在耳畔,还伴着似是男人的粗重喘息,以及压抑的狰狞笑声。
安栩强忍着弯腰去看个究竟的欲望,一点点朝透着微弱光线的门边挪动。
即使知道此刻离开是最正确的选择,但强烈的冲动驱使着她,走到门口。
顺着门缝朝里望,看到里面景象的一瞬,她彻底坠落此生都无法完全忘却的恐怖深渊。
作为心理医生建立起的强大内心,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动弹,连目光都已经不会转动。
直到放在包里的手机震动,亮起的光芒隐隐透出来,惊到屋内的两个男人,对上他们在黑暗中仿佛仍能折射出刀上流动的暗红的恐怖眸子。
安栩猛地转过身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往楼下跑!
临近三楼时一个踉跄,她紧紧攥住旁边的扶手稳住身形,拿起地上的高跟鞋继续不顾一切地下楼,不敢往回看,但仿佛从地狱追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已然灯火通明的二楼转角她被人狠狠地摔到一边的墙上。
后背撞得生疼,闷哼一声,安栩看到南烨唇角那抹还未干涸的鲜红,瞳孔紧缩,无法言语。
阁楼房间的场景仿佛死死烙在脑中,并着男人的脸,不停地在眼前回放,甚至不知该如何转移思绪,去平复。
“安小姐,你是我们南家的稀客,刚刚又在门外分享了我们的秘密。”
“如果不更好地招待,岂不很失礼?”
指腹顺着闪着寒芒的刀身缓缓滑过,抹去上面的血迹,南烨用那只手指的关节,挑起惊魂未定,眼神空茫的女子的下颚,细细打量着这张精致夺目的小脸。
嘴里时不时地“啧啧”两声,似是在赞叹,又似是在思考到手的猎物该如何虐杀,才能让他舒坦。
“我已经离开很久,萧珵正在找我,放我走对彼此都好。”
纤细的手死死攥着,指尖入肉的疼痛让她稍稍找回一些理智,安栩知道此刻不能再刺激这两个疯子。
纵然楼下的热闹似乎就在耳畔,但人赶过来的速度定然不及他们的刀子。
“不愧是心理医生,安小姐到了这份上还能镇定自若,你的心理承受能力着实让南某人佩服。”
“你说是不是,阿辉。”
挑了挑眉,南烨将目光移向被突兀打断,满脸阴郁戾气的少年脸上。
“废什么话,趁没人看见,把她解决了。”
甩出手中的折叠小刀,不到二十岁性格就已极度扭曲更为心狠手辣的南辉想要动手,却被南烨拦住。
他勾唇笑了起来,眸中闪过的血色光芒,只让安栩的双手再也抑制不住地发颤,额头不停沁出冷汗。
“毕竟是安董的掌上明珠,如果失踪了麻烦很多。”
“阿辉,我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让安小姐当一个安静的分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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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栩回到萧珵身边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距她离开,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宴会进入尾声。
“安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虽然她十多分钟前给他发过信息,让他不要担心,但再见她,萧珵还是察觉出些许不同。
男人也不在意旁人的视线,只是覆住她微凉的小脸,缓缓摩挲着,眸光虽柔,却难掩焦急和担忧。
声音也不似神情那般平静自持。
“萧先生,如果迷路也算的话,那就是出事了吧。”
似有些无奈地歪了歪头,安栩一如往常,美好动人,那双眸子清晰地倒映着面前看着比她还不安的男人。
末了,只见萧珵眸中的探究渐渐褪去,他轻轻弹了弹女子的额,声音低柔又宠溺。
“小迷糊。”
“下次给你系根绳,在手里牵着。”
“即放即收。”
狠狠剜他一眼,安栩克制着炸毛咆哮的冲动,压着声音反驳。
“走开!”
“我给你栓还差不多,招蜂惹蝶。”
见她依旧精神抖擞地和他互怼,萧珵才算是完全放下心,他收回覆在女子脸上的手,笑得魅惑众生。
“也行。”
“毕竟都是一条绳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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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结束后,萧珵最终还是因为一个吻妥协,带着安栩去她小区附近的美食城撸了串串。
看着她吃饱喝足,眉眼恣意灵动地在明亮的楼道口给他抛飞吻,男人真想下来将她重新塞回车里,带回家。
直到三十二楼亮起柔亮的灯光,萧珵方才发动车子离开。
而进了屋,将客厅及卧室的灯尽数打开的安栩,小脸上一直努力维系的假象彻底崩溃,她踉跄着冲进洗手间,剧烈呕吐。
搜肠刮肚,似乎要将脏腑都吐干净。
这一整个晚上,安栩都蜷缩着,整个人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手脚冰凉,僵硬发颤。
大眼睛一直不曾合上,一旦如此,就不只耳畔会回响凄烈的猫叫,还有南烨,南辉恐怖的笑声,以及那些画面,包括最后,他们胁迫她的手段。
几乎是睁眼到天明,安栩掀开被子,头顶的强烈灯光,刺得她酸涩的眸中溢出泪水,太阳穴隐隐跳动,胀痛难受。
拉开卧室的窗帘,阳光渐渐驱散她身上彻夜未消的寒气。
扶着额头时不时轻按两下,安栩走进洗手间洗漱。
透过镜子,果见眼下蒙了一层淡淡青影,眼神略空,面容也有些黯淡憔悴。
打理完自己,难得浓妆的安栩坐在餐厅,却只是失神地望着摆好的早餐,不曾动弹。
末了她拿起一边的手机,点开紧急联系人,一眼就看到安辰的号码,指腹距离那串几乎倒背如流的数字不到半公分的距离,却又生生收了回来。
安栩没有忘,他们兄妹半个多月前的那次争执。
倾倾的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况且安辰的话其实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