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在车底,而不是在车里。
舒澄清放下水杯,眼角瞥见来人,语气欢快了不少,“哦!小助理来了,是舒森让你把东西送过来了吗?”
小助理对这个称呼刚开始还会纠正她,后来发现她根本没有在听就放弃了,最后直接强迫自己没听见,“舒小姐,这是舒总叫我带给您的,说是您嘱托的东西,还说如果有问题,Alan会亲自来解决。”
“麻烦你了,你回去交差吧。希望下一次见你,你能把房产证带上。”她笑眯眯的说,低头扒了几口面条,擦擦嘴就冲着箱子去了。
宋宴看着她三下五除的拆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件婚纱,微微一怔,笑得很淡,“宋其琛什么时候这么落魄了,一件婚纱都买不起了?”
“宋其琛虽说没有落魄,却不一定能买到这件婚纱。”舒澄清从善如流,“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Alan雇我做他的平面模特,我除了拿佣金,还让他帮我设计了三款婚纱,这是其中一套,还有两套我让舒森放在了VM婚纱店了,到时候文墨结婚,你带她去挑一件,权当我送她的吧。”
宋宴眼里多了一些浓郁的色彩,“还有一套呢?”
Alan是照着她发过去的图片找的感觉,尺寸也是伍寻樱没有怀孕之前的,但前几天她在小别墅看见的伍小胖,和之前的完全不是一个尺寸,她真的不敢确保她能穿下。
她正在琢磨着伍寻樱穿不穿得进去的问题,并没有在意宋宴的话,随口回答道:“不知道,看身边的人谁先结婚吧。”
宋宴没有再继续问,转身上楼,进了书房。
舒澄清怔怔看着楼上紧闭的门。
良久,把婚纱重新装好,搬上了后备箱,扬尘而去。
宋其琛跟伍寻樱正巧在婚纱店,舒澄清直接过去把婚纱扔给了伍寻樱让她去试。
五分钟之后,舒澄清进去试衣间帮忙奋战:“伍小胖,你这是胖了多少?这是你半个月之前的尺寸啊!”
“闭嘴!”
伍寻樱快哭了,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胖了的事实。
最后好歹都是穿进去了,奋战的效果舒澄清还是很满意的。
鱼尾婚纱,尾部是羽毛材质,宛如天鹅,圣洁美丽。舒澄清留意了一下时间,跟正在挑首饰搭配的准新娘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正好碰见了宋其琛。
从试衣间出来的宋其琛穿了一套高定婚服,古风的那种大红婚服,五官分明,俊美异常。到底是宋家长得的人,骨子里带着潜移默化地媚感,即便脸上再清淡,再现山不露水,也很难遮掩那份气质。
“沈浣溪要回来了,你知道吗?”他眉眼带笑,语气轻松。
她顿了顿脚,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不是因为我的婚礼回来一时半刻,而是被舅舅调回来了,外派多年,现在正式常驻。”
她撩了撩长卷发,笑得明艳动人,“是吗?替我恭喜他咯。”
“当年你们发生什么事我不清楚,但是我多管闲事一回,你离他远一点,对你比较好。”
相比于舒澄清的防备,他显得平铺直叙。
“谢谢提醒,我赶着去上课,先走了。”舒澄清应下,匆匆离去。
宋其琛当年被宋修外派去处理一桩陈年往事,所以关于沈浣溪的“咖啡事件”知之甚少。
他也不是那种会成天调查八卦别人的人,之所以提醒她理沈浣溪远点,是怕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再搞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害他被宋宴拖累得蜜月旅行提前结束,想想就挺惨的。
当时他也是这样想了一想,不成想竟然一不小心被他提前预知未来走向。
舒澄清快走出婚纱店,刚打开车门突然听见手机铃声响起,打开一看是陌生的号码,正犹豫要不要接时对方却挂了电话。
她皱了皱眉,却没有深究,转身上了车,直到越荀出现在她学校里,并十分“凑巧”刚好遇见。
最近跟程家有关的人在她身边频频出现,让她不由多了几分防备。
舒澄清看着来人,打趣,“越人民公仆啊,这么巧。”
“巧吗?我特地过来的。程澄回来都不告诉我们,我可伤心了啊。”
越家跟程家关系不错,后辈都是在一个大院长大的,情谊还是有的,舒澄清自然知道他说的“我们”指的是谁。
“越少说笑了。”
越荀眉眼似乎染上了笑意,眼尾弯弯,继续跟她打太极,“程人民教师,怎么样,赏个脸陪我吃个饭?我在阳塔订了位子。”
俩人不约而同地打哈哈。
“越少要约人吃饭大把人争先恐后,你大驾光临来约,我怎么敢这么不上道。”
阳塔确实是一座塔,明明叫阳塔却被人用来观赏夜晚,作为G城的地标性建筑,俯瞰全城,夜景绚烂浪漫,绝佳的塔顶观赏平台更是一票难求。好地方再金贵,也总要有消费才能金贵得起,夜晚的阳塔更是情侣的好去处。
此时,舒澄清和越荀正坐在一堆情侣当中,俩人相对而坐,香薰烛光,灯光朦胧,气氛更是暧昧。
换作旁人可能早就不自在,但舒澄清心理素质过硬,倒是心如止水。
越荀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开了口,“程澈知道你回来了吗”
舒澄清脸色如常,切下一小块牛排,“不知道。”
“是不知道你回来,还是你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你回来?”越荀放下刀叉,端起喝了一口水,说完这句话感觉舌头都打结了。
“你可以随便选一个意思来理解。”舒澄清笑了笑,油盐不进。
越荀大概理解程家的情况,知道舒澄清的境遇不好,从小养成的修养让他选择换一个话题,“程銮从了政,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舒澄清听闻,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女孩子去从政,可不多见啊。”
“确实是不多见。那程家向来是蛇吞象的胃口,军、商、政,一样不落。什么官商勾结啊,军政干扰啊,那落在头上的名号确实不能深细地考究,保不齐哪天就坐实了。所以程銮从政,倒也没什么奇怪的。”
舒澄清淡淡地开口,让人心惊肉跳的事被她平淡无奇的说出口,又天马行空地转了口风,“这样也不错,你以后就不担心跟她没话聊了。”
“我跟她?”南荔的几家是什么情况越荀一清二楚,无意跟她多费口舌,索性随她转了话题。
“你该不会这么多年还没追上人吧?”舒澄清诧异。
越荀笑得很客套,“你以为我喜欢她?”
“不是吗?”
“你怎么不说,我喜欢你呢?”
“你?喜欢我?”舒澄清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扬起眉,语气微哂,像是调侃。
舒澄清突然间想起,当年那个被程鉴打掉两颗门牙的小黄毛。
“很意外?”他抱臂,坚实的胸膛微微前倾,靠近她。
舒澄清眼底黑白分明,一片澄澈明净,也知道自己逾越了,求饶似的摆摆手,“别开玩笑了。之前兆天的事情你帮我不少忙,我欠你人情。说吧,你想让我干嘛?大家都这么熟了,就别在绕弯子了。”
越荀确实不想放过她,但也确实是有事找她。
听她直接摊上台面上说,眼睛突然迷了迷,闪过狡猾的光芒,“有个工程项目,想找你设计一下。你在国外还是很有名气的,正好用你堵住那些老家伙的嘴。”
舒澄清学建筑设计多年,自有自己一套原则,“官方设计我是一律不接的。”
越荀烟瘾犯了,顾忌有女士在场,往嘴里塞了根烟却没有点着,只是用手把玩着打火机,“不需要你组建团队,只需要画图纸,然后负责人写你的名字,其余的不用你出面,我会搞定。”
舒澄清笑得很公式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这个时候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就表现出来了,他看着她这个样子,一眼看穿她,这是在等他说出最后那个理由。
只见他嘴角勾了勾,“你可以慢慢考虑,这个项目还不急。不过,这个项目是程銮负责的,你懂我意思吗?”
舒澄清依然是笑。
你是打算把我送到她面前损,还是打算把她送到我面前为难啊?
“原来你也有干糊涂事的时候啊?公私不分?”
“什么叫公私不分?像我们这样的人,公私分明,那才可怕呢。”他伸手拿起酒杯仰头就喝,眼神再落到她身上时,已经眼含凌厉,“程澄,你别忘了,你身上流着程家人的血,程家就该有你一份,我是在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