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与我愿(38)
但裴秋安并不留恋于此,一遍又一遍地在洗手台前冲手,只是不想出了门再遇见谢卓然夫妻俩。
忽然觉得这样实在浪费水,她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呆呆地望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正转身要出去,与谢卓然的妻子迎头相遇。
她笑了笑,“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周灵。”
裴秋安也报以微笑。
周灵拉着她说了两句闲话,还说裴秋安比高中时候更漂亮,和男朋友非常配。
裴秋安从洗手间里出来,脚步猛地一滞。
刚才没有反应过来,现在一想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周灵和谢卓然在国外大学相识,之前都不再一个城市。
周灵说那些话,应该是见过自己高中的照片。可自己从来没和谢卓然同班过,也没有一起照的照片。
她没有谢卓然企鹅号,新加的微信也从啦没发过自己的照片,这可真是奇了怪。
边想边走到大厅里,江随已经点好餐,坐在一个靠窗比较僻静的位置等着她。
裴秋安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
江随抬眸给她一个眼神,很快又拉下眼皮慢条斯理的取开筷子,动作缓慢而优雅。
裴秋安抿了抿唇,然后唉了一声,“是不是我心理素质不行,见了他就觉得尴尬。真想不明白那些分过手、离过婚的人,怎么还能做好朋友,要我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
江随的上身微微往后一稍,“你好像在威胁我。”
裴秋安慢慢眨了下眼,“那你怕不怕。”
江随喝了一口粥,这个牛肉粥的味道明明就很一般,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喜欢。
“很怕,特别怕。”散漫的语调,听起来漫不经心的,但脸上的表情是满足的。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觉得,”裴秋安看了一眼周围,一只手挡在嘴侧,低声道:“徐嘉远根本就不喜欢你。”
江随啧了一声,要夹包子地筷子顿了顿,“你这是先发制人了,都扯到她身上去了。”
“这是合理推导。”裴秋安继续道:“她给我说过,说她以后跟你结婚,她不在意你外面有多少女人。她对你要不然就是更深层次的爱,我这个庸俗的人无法理解。”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裴秋安小声回了一句知道了,两个人便安静的吃早点。她夹起一个蟹粉酥,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脖子往前一伸,拉进了点两人的距离。
她问道:“你刚才没有多想吧。”
“他没我好看,没我学历高,也没我有钱,有什么可多想的。”江随摊了摊手,给她比划一个大拇指,“你的眼光在不断进步,很好。”
一个裴秋安高中喜欢过的男性,还喜欢了这么多年,他一想起来心里就不好过,是酸,是嫉妒,嫉妒到心里发苦。
可这是自己的问题,一个女生暗恋一个男生太正常了,不好的情绪让他一个人慢慢消化就好了。
有时候他会很邪恶的想,他该感谢裴彦方的去世,不然这一辈子估计都遇不到裴秋安了。
“你也太自恋了吧,你们是不同类型的长相,有人侧重的口味不一样。”
见他逐渐幽深的目光,裴秋安连忙又补上一句,“当然了,我更喜欢你这样的。”
裴秋安嘴里嚼着东西,底下的脚还不老实,往前伸了伸抵住他的膝盖。手也搭在他的手腕上,指尖好像能感受到他血管的跳动,张嘴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那都是之前了,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不喜欢他了。之前谭阿姨介绍的相亲对象,你也能理解我是没办法拒绝的,不过我们只吃了一顿饭没有再联系过。”
“还有,你说你不会娶徐嘉远,让我等一等,我也都信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裴秋安觉得女孩子的心思其实很好琢磨,只要稍稍费点心,用思考下一顿饭要吃什么的空,就会很开心了。
江随微微一怔,虽然知晓她的心意,但是听她说出来,还是带来了不小的悸动。
话语中没有绚丽的修饰词,只是很平常的用语,让人联想到的是几十年后,两个人都满头白发、步履蹒跚,依旧还握着对方手掌的细水长流之感。
江随抬手擦掉了她嘴边粘的碎屑,低哑着嗓子嗯了一声,“不信是傻子。”
当然,裴秋安不会让他感动很长时间,“你给我讲讲赵北宁呗。”
这句话说得时候特别小心,两个手都挡在嘴边,赵北宁三个字只张了嘴型,没有发出音来。
江随皱了皱眉,他有点跟不上小女朋友如此跳跃的思维。
裴秋安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她又想到那天孙南说了一半的话,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江随低下头,“想听八卦自己去找,我可不是专管六国贩骆驼的。”
“我要是找得到,我还问你干嘛,徐家在媒体舆论上发挥着多大的作用,我哪里扒得到。”
江随耐不住她恳求,大概地说了说。
徐铭之的母亲去世比较早,徐母活着的时候和徐父还算是一对合格的夫妻。她去世之后,丈夫就在外面养了几个女人,赵北宁就是其中一个。
最后赵北宁能登堂入室嫁进徐家,足可见手段非同一般。不过徐家老太太门第观念极强的,这么多年了都不待见她那个声名狼藉的儿媳妇。
“可我听元韵姐说,徐嘉远的奶奶不是很疼她吗?”
“这就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
裴秋安暗暗苦笑,这还真是巧,她们的妈妈都有一段不太风光的过去啊。
剩下的半碗粥她也不想喝了,深深叹一口气,“看来我得活的比你长才行啊。”
“你要是死了,我下去陪你行不行。”
她翻了个白眼,摇摇头,“不要做无所谓的牺牲,人活着的意义多着呢,没必要用死亡来证明什么。”
停了几秒钟,裴秋安的突然想到了什么,语调上扬,“不过,我肯定活的比你时间长。根据有关报道显示,男的平均寿命低于女性五到十岁,你又比我大个三四岁,再加上抽烟喝酒……”
江随微微起身,赶紧轻轻捂住她的嘴,求饶似的说道:“得嘞,你打住吧,我以后戒烟,戒烟行了吧。”
***
这天下午,何灿给江随打电话说身体不舒服,想吃桃花村的如意酥了。
母亲大人亲自打电话,江随肯定是要回趟家的。让张肃提前买好了糕点,下了班就往江洋公馆去。
江随一进门,看见架子上摆着一个白色的手提包,应该是何灿买的。包的款式简单大方,想着秋安应该喜欢,便打开手机要拍张照片。
“你干什么!”何灿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一把捞过包,赶紧扭头看了看身后,见没有人才放了心。
她低声警告儿子,“你爸在家,你可千万要控制住自己。”
江随恍然大悟,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出戏得继续演下去,憋着笑点了点头。
他揽着何灿的肩膀往客厅里走,“你不是头疼,现在好了?”
“不说头疼,你还不知道来家里看我呢。”
徐嘉远从厨房里出来轻快地跑出来,亲热地喊了一声:“江随哥。”
望着徐嘉远笑意盈盈的脸,江随的面部肌肉瞬间僵硬了,打量她的目光似乎想要在她身上烫一个洞。
他低头瞥了一眼有点心虚的母亲,语气冷了几分:“原来是鸿门宴啊。”
何灿弄了弄脖子里的项链,不怎么高兴,“你是项羽,还是我是刘备,让你回趟家就成鸿门宴了。”
江随抓起沙发上的外套,“我公司里还有事儿……”
一个沉厚而又威严的声音打断他:“吃了饭再走!”
抬头只见江敏洲和徐氏夫妇,他们三个人一起正从楼上下来。
江随双拳狠狠地攥着,唇线紧绷,语气也是之前没转变过来的生硬,就这样和三位长辈打了招呼。
徐之沉打趣道:“你还能比你爸爸忙啊,他都让你吃了饭再走了。”
他一笑,整张脸就是褶子堆褶子,年纪一大,身材就更顾不上了,挺起的肚子像他家的财力一般,是越来越雄厚了。
赵北宁也道:“嘉远特意学了一道菜,说要给你露两手呢。”她保养得很好,加上本来就比徐之沉小了十多岁,两个人在一起倒像一对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