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级货色(24)
悠可在男人那片白色药片喂入之后，很快就有了意识。
予川探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的好情郎来了。”男人的语气里，满是戏谑。
悠可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予川，撑着胳膊，想要快些坐起来，她不明白予川为何也会卷进来。
予川想要过去扶她，却被男人的眼神盯住了。
男人微微眯眼。
突然，一道亮光，照射在予川的眼睛上。
强烈的刺激，让他不得不本能眯眼闪躲。
空气里一声低呵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格外刺耳。
男人将手电筒的光柱微微移开，他刚才突然抬手的动作，近乎挑衅，像是要确认主动权，必须要掌握在他手里似的！
予川这才借着光亮，打量对面站在沙发旁的男人。
刚才只能看到他穿了一件带帽子的外套，帽檐将脸遮了一半，大概能看得出，是个瘦削的年轻男人，个子和予川差不多高。
悠可从沙发上坐起来，急切地看向予川，想确认他还是完好无损的。
对于今天这个迷局，她也是欠考虑，关心则乱这四个字，对于任何人来说，只要你的心里还有一丝半点人性情感存在，就无法完全避免的，现如今的予川，亦是如此，倘若他真的绝对理智，应该也不会单独“赴会”……
其实二人都是一样的人，都是放不下心里的牵挂。
“醒了，我可以问了吗？”男人这句话虽然是轻笑着说的，但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似乎更像是咬牙切齿，可又确实看不到他面目狰狞。
“我有一个请求。”予川开始跟他条件交换。
“哦？”男人似乎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讨价还价……
予川不说话，等着他先抛出口风。
“说说吧。”男人的声调并不高。
“我要和你交换站位。”予川说得毫不犹豫。
男人轻声呵笑，似是对这样的要求，表示失望，原本以为予川要跟他提出一个值得商讨的问题，没想到……
这其实是予川的心理战术，就是抓准了对方的上帝之姿，也是让他放松警惕。
“那就换吧。”男人说着，就要往予川身边迈步。
予川顺利和他换了位置。
在这样一个总体来说还是偏昏暗的地方，又是地下深处，快速脱身，不是一件易事，加上他们是两个人，对方对于这里，显然比他们要熟悉，倘若提前布置了什么机关，反而容易出其他意外。
予川微微俯身，打量悠可的状况。
男人没有注意到，予川的指尖，特意在悠可的脖颈处触碰了一下，表面看上去，像是恋人之间的亲密，实则，是予川在确认一件事情，一个关键，甚至可以说是系关生死。
“他让我问你。”男人似乎没有耐心继续看二人如何互相关心的。
悠可微微抬眸，她看向男人的目光里，带着些许可惜之意，“问吧。”
予川从悠可的语气里，听出了他们之间先前应该已经讨论过不少问题了，只不过，彼时的悠可，可能只是把这个男人，当作她已故妹妹的一个旧友，仅此而已。
防范之心，在那一刻，也许因为情感因素的作祟，是最弱的。
“我单方面怀念她，喜欢她，是一种负担？”男人的尾音微微上扬。
他在心里，是抵触这种说法的，予川再一次做出了判断。
悠可沉默了半晌，轻声道，“倘若你只是怀念、喜欢，自然不算是。”
男人听了她的前半句，唇角明显扬起了弧度。
“但现在，似乎并非仅仅如此。”悠可的这句，才是她最重要的结论。
“我终于明白了：你俩就是一丘之貉……”男人的情绪，因为她的这后半句，再次变得激动起来。
“我没有办法左右你的观点，但事实就是如此：没有人希望那件事发生。”悠可第一次和一个从前也在妹妹生命里出现，参与过一段时间的男人，谈论起当年的那场意外。
“你倒是替叶家撇得清，还是因为你跟这个男人睡过之后，你就当自己是叶家人了？！”男人开始口不择言。
予川微微垂眸，看向悠可，见她正冷静地看着对方，没急于说话。
“睡过，确实是睡过，可成不成为叶家人，不是我关心的重点。”悠可语速并不快，可每一个字都非常清晰。
予川听闻这句，也将目光投向她。
这是悠可第一次正面说起她对叶家的看法。
从前，悠可不会轻易跟他去打听叶家的事情，对于见过面的叶家妈妈，她也没有过多评论过。
予川知道，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记忆缺失，让她没有把握，也没有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她不想去主观地看待叶家人。
可此时，她的很多记忆点，陆续恢复了，予川从她的眼神里，很多话的语气里，可以判断得出来。
这种时候，尽管是面对对面这个近乎于陌生的男人，在说起叶家。可她应该真的是这样想的，毕竟对方的极端和敏感，让悠可也不大想去刺激，或者说是欺瞒他。
“那你图什么？说没有所图，未免太假了些吧……”男人的角度，其实还是说悠可为了金钱，出卖底线……
悠可自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我那时候，睁眼醒来，谁也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也全然不知，你让我理智地去选择相信谁，似乎太难为人了吧。”
男人不做声，可他的目光依旧凛冽。
“我给你说这些，已经超出我的性格了。”悠可对于自己需要向他解释，心里其实是抵触的，她原本是“爱怎么评价，随你”的性子……
“就算有人需要为那场事故负责，我家禹歆，也算是以命相偿了。”予川叫了妹妹的名字，说得还是“我家禹歆”。
悠可说不出具体的原因，在听他嘴里说出这句的时候，心脏不由紧缩了一下。
他对于禹歆的故事，讲得最大篇幅的一次，就是那次在民宿的时候了。
悠可知道，予川在关于妹妹这件事上，和她是能够共情的。
都是一夕之间，意外所致，不知向谁讨个公道……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予川在昏暗中，握住了悠可的手，他能觉察到掌心里攥着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悠可被他攥住的一瞬间，心口一紧，但好像真的比刚才又踏实了一些。
“那心口就再也没有裂痕了吗？就可以和对方发展成情人关系了？”男人的观点，还是维持原状。
悠可听到此处，不由轻叹一口气，果然，她没有办法说服他……
“无话可说了是吗？”男人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你的意思就是我道德沦丧，对吧？”悠可反问他。
男人只呵笑不说话。
“那你想怎么样？”予川攥紧悠可的手指，他觉得可以和对方亮明了。
男人轻轻瞥了一眼予川，“我说用命偿还，你就会照做吗？”
予川轻轻摇了摇头，“你可以冲着我来，但对她如此，就是不公平。”
悠可听到予川还是在维护她。
对于予川来说，不让悠可受伤，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一门功课，几乎不需要思考的时间，甚至觉得没有思考的必要。
他可以脱口而出答案。
男人拍了拍手掌，“你们俩可真是能收买人心，倘若我不是个知情人，可能也会为你们的故事拍掌吧……”
悠可知道，他这是在讽刺挖苦，可她并不在意。
这些年，听到关于他们之间感情的揣测，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个男人的看法。
她之所以还愿意跟他解释，是因为毕竟对方还是真的在记挂着自家妹妹的！
一个人真正的死亡，其实是这个世上最后一个还记得你的人，也死了。
对于这一点，悠可一向如此认为。
予川警惕地看着他，等他说“然而”。
终于，男人亮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匕首。
予川看到被微弱光亮，映照着反射出光亮的锐器，心中最不好的那种预料，开始一点点变成现实……
予川知道，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护住她！
极端至此，或者说执念成这般模样，也真不知道该说是痴情还是他的过度自我暗示折磨……
悠可亲眼看到予川将她挡在身后，和对方撕扯扭打在一起！
予川不是毫无准备而来的，加上自身机能素质，并没有落得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