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独享(6)
陆斐斐上完最后一节课走出教室,有学生举着画来找她。她蹲下身,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问:“陆老师,为什么火龙果只能是红色的呢?我用蓝色不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陆斐斐反问女孩。
女孩歪了下脑袋,说:“同桌说,世界上没有蓝色的火龙果。”
“你出生之前,世界上也没有你啊。你画了之后,世界上有了第一颗蓝色的火龙果。”陆斐斐笑着说。
女孩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模样似懂非懂,但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女孩说:“我好像明白了。”
“画笔在你手上,你想画什么,不用听别人的意见。”陆斐斐说。
“谢谢陆老师!”
女孩转身,马尾辫一摇一摆,晃得很高。陆斐斐看得出来,小女孩不再困惑了。
为什么不能有蓝色的火龙果呢?世界上还有没心的人呢。
陆斐斐回办公室,打开上锁的抽屉,拿出手机。微信上有好几个没接到的语音电话,都是贺州打来的。
她看了看办公室,尹苑不在,她回拨过去。
“学生都放学了,你还不放?”贺州的懒散劲儿透过手机都能感受到。
“你在哪里?”
“世慧广场五楼的王子厨房,我知道你喜欢吃粤菜。”
他讲话带点小鼻音,语调放得温柔些,很有诱惑力。
“嗯。”
“你以前话挺多的,现在怎么变了风格?”贺州问。
陆斐斐没回话,挂断语音电话后,拿了包往世慧广场走去。
天澜小学地理位置很好,坐拥商圈,周围有三个社区,如此厉害的选址,也只有闻氏集团能搞定了。
她步行十五分钟,和贺州见了面。
男人懒洋洋地坐在包间里抽烟,青蓝色的烟雾让他浓烈深邃的五官蒙上了一层面纱,朦胧中透着神秘。他的长腿随意舒展,衣摆被挂起了一角,隐隐能看到马甲线,显得格外浪荡。
陆斐斐突然明白了尹苑隐蔽的嫉妒和艳羡是源自何处。
她敲了敲门板,贺州转过头,他随手捻灭了香烟,看向眼前的女人。
陆斐斐穿着简单,白衬衣,阔腿牛仔裤,和包包同样纹路的蛇纹高跟鞋藏在裤管里,头发松松地扎了个马尾,脸上略施粉黛。
就是这样的打扮,依旧能看出她的纤腰翘臀和长腿。她是个老师,还藏了点叛逆。一如当年她壮着胆子追闻星阑,贺州等人都跟着起哄骂她,她只是耸肩轻笑,并不在意。
那一腔孤勇,也很撩人的。
现在的她,一双眼纯得要命,又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同样撩人。
贺州撑着下巴打量她,眼里藏着掩饰起来的欲念。他问:“你还想站到什么时候?”
陆斐斐眨了下眼,坐到了他的对面。贺州毫不掩饰的眼神,让陆斐斐有点不自在。她看着桌面,问:“我能点菜吗?”
“我点好了,菜一会儿就上。”贺州说。
她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看着米白色桌布上的暗纹,不知道上面画的是叶子还是藤蔓,那些奇怪的纹路往上攀升,她的眼神也追着纹路上升。
然后她看到了贺州的手指,轻轻在桌面敲打。如同昨天闻星阑送她回家,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
同样的韵律,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服务员轻敲包房门,点好的菜端了上来,压在了那些充满纹路的桌布上。
等服务员离开,包房恢复平静,贺州说:“昨天的事,我欠你一个解释。我的手放错地方了。”
“每次看到你的八卦照片,你的手不是在女伴的腰上,就是在女伴的臀上。”
拜尹苑所赐,陆斐斐看了不少贺州的照片。以至于昨天在庄园内,她几乎不用动脑,也能认出这个多年没见的男人。
“哦,你在暗示我下次可以重放一次?”贺州笑问。
陆斐斐抬头,她夹了块排骨放在自己的碗里。贺州笑起来的模样很有吸引力,但她已经过了被他吸引的年龄。
她的年龄,足够让她认清自己。面对这类不长心的男人,千万别以为自己是特别的。他们的眼里只有永久鲜活的肉/体,没有值得记住的人和姓名。
贺州的笑和调情,还不如碗里那块可以吃下肚的排骨。
陆斐斐说:“没这回事。”
“既然昨天那事儿翻篇了,我们说点别的。你有男朋友吗?”贺州又问。
她准备回答,门口又响起敲门声。贺州摆手说:“别理。”
他的话音落下,开门声响起。陆斐斐抬头看去,站在门口的居然是闻星阑。
闻星阑依旧是西装革履,外套的肩线和腰线无比贴合,衣料泛着亚光,质地高级。他的金色领带夹熠熠生辉,同色系的袖扣也反射着光泽。
优雅,冷漠,精英。闻星阑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陆斐斐从这身衣服就可以看出两人之间的距离。
只是她不太明白,这个充满了距离感的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看向贺州,贺州也看向她,他说:“这不是我找来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商场室内禁止吸烟,你不知道吗?”闻星阑看着贺州,桃花眼微微眯着,模样严肃。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抽烟了?”贺州狡辩。
“餐厅经理反映给商场经理,我巡视时正好听到了。”闻星阑说。
“行了,没抽了。你可以走了。”贺州摆手。
闻星阑不仅没走,还关上房门,在陆斐斐身侧的椅子落座。他自顾自拿了碗筷,说:“不欢迎我?”
“我敢吗我?”贺州说。
陆斐斐如坐针毡,恨不得拖着椅子坐到另一处。原本和贺州一同吃饭就够为难了,现在又来了个闻星阑。昨天她极力避过的两人又在今天一齐现身,这画面实在荒谬。
她和闻星阑之间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近到放下胳膊肘就能挨到那名贵的西装面料,近到呼吸间就能嗅到闻星阑身上的香水味道。
陆斐斐觉得透不过气。她不自觉往右手边挪了下椅子,两人之间拉出了距离。
真好,她终于觉得可以呼吸了。
这样的小动作逃不开贺州的眼睛,陆斐斐看到贺州对自己挑了下眉,一切意味不言而喻。闻星阑却没有动作,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陆斐斐也不觉得她值得闻星阑多看两眼。以前为了博得他的目光,她把画架踢倒,半个教室都看了过来,唯独闻星阑无知无觉,连肩膀都没动。
贺州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撤离,看向了闻星阑。
贺州和闻星阑又说了两句,陆斐斐边吃饭边听。原来世慧广场是贺家和闻家一同开发,贺家吃股份分红,闻家管理招商。贺州突然问:“你今天怎么闲逛到这里来了?”
“每月例会。”闻星阑简明扼要。
“闻氏的例会不是月头开,现在月尾了。”贺州说。
“月头我去美国了。”
“行,也他妈算个借口。”
陆斐斐有点看不懂这两人的关系。昨天剑拔弩张,今天暗潮涌动。她看得出两人还有隔阂,可还是能同桌吃饭,聊起工作上的事,实在有够奇妙。
不知是不是接收到了陆斐斐的目光,贺州看了过来。他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有男朋友吗?”
陆斐斐还没回答,闻星阑先开口:“她订婚了。”
贺州耸了下肩膀,说:“没所谓,结婚都有可能离婚,订婚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阻碍。”
陆斐斐听得头皮一麻,身体离桌面远了些。她不想自恋的认为贺州打算追她,但这话说出来,也不会有别的意思吧?
闻星阑搁下筷子,语气微沉:“什么意思?”
“追她啊,还能有别的意思吗?”贺州笑得玩世不恭,神态相当轻松。
“那她喜欢你吗?”闻星阑反问。
听到这话,贺州看向陆斐斐。他勾出了相当惑人的笑容,问:“斐斐,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贺州的指尖,指向闻星阑。
【5】偏爱
陆斐斐感谢贺州出了个根本不用选的选择题。
她亮出左手,指了指中指上的戒指。她说:“我喜欢它。”
贺州听罢,看向那枚戒指。他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小的钻石戒指。你如果想要,我现在给你去买一个,绝对不会小于三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