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盈点点头。豆豆托着一杯热饮过来,看见秦清不觉苦脸道:“阿姨也在啊,可我只买了一杯?”
盈盈道:“给我妈妈吧,我不能喝,不然红嘴唇就掉了。”
豆豆一笑,拿出一根吸管,道:“我早想到了。”
旁边的女生尖声道:“你想什么了?还不是我给你说的。就你那智商,能管什么?”
豆豆白了女生一眼,向盈盈道:“喝了吧,你们的节目都要到七点了,中午饭都没怎么吃,到时候怎么跳的动?”
忽听豆豆妈走来道:“臭小子,这是人家女孩化妆换衣服的地方,你混什么,赶紧出去。”见秦清在,忙笑道:“怎么才来,打电话家里没人,手机也不接,干嘛呢?”
秦清忙掏出手机看了看,笑道:“太吵了,哪儿听的见?”
豆豆妈道:“走,去餐厅吃点东西,早着呢,盈盈也去。”
盈盈摆手道:“不行,阿姨,演出前不能吃东西。”
豆豆妈道:“走吧,妆花了阿姨给你补,咱什么没有,就化妆品多。”
豆豆伸手拦住道:“哎呦妈,你自己去吃吧。就你那技术,可不敢给盈盈化。我爸说了,你整天涂的跟猴屁股似的要当妖精啊。”
一语未完,豆豆妈笑着上来掐儿子脸,骂道:“死小子,胡扯什么?”
豆豆一面躲开一面喊:“盈盈,可别被我妈祸害,不然公主要变巫婆了。”
大人孩子听了都笑起来。
五点钟,联欢会正式开场。按照惯例,先有各界代表发言,然后是表彰先进工作者,最后才是汇演。轮到战区代表讲话的环节,秦清忽然看到了云夏。不知为什么,看到云夏站在那里,她心跳如鼓。
几分钟的讲话很快结束,云夏匆匆离开了。秦清追出礼堂,却只看到礼堂外两名哨兵在走动,不觉有些失望。
礼堂内欢声笑语一片,大厅里静寂无声。沿着走廊,穿过一根根云柱,秦清怅然的走回去。忽然,柱子后闪出一个人来,笑道:“不去看节目,在这干嘛呢?”
秦清惊喜道:“云夏!”说着情不自禁的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又乍然松开了手。
云夏伸手握住秦清的手,笑道:“怎么,我们是正经夫妻,拉个手也犯法啊?”
秦清甩手道:“小心被人看见。”
云夏笑道:“看就看嘛,”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秦清额头轻轻一吻,笑道:“好啦,真的该走了,进去吧。”说完匆匆离开了。
秦清站在那里掩口而笑,后来又用包挡住脸,直笑了好久才慢慢走回礼堂。
元旦假期结束,云夏因为工作繁忙一直没能回来,盈盈为此大哭了一场,总是怏怏不乐。后来还是云夏打电话回来,答应一放寒假就接她过去,小姑娘这才重新恢复了生机。
待到周五,秦清匆匆赶去市区买了支新手机,照着从后勤打听来的那个通勤大巴司机的家乡地址,把手机邮走了。
寒假来临,秦清信守承诺,在盈盈考试结束的当天就带着她去和云夏团聚了。只是云夏太忙,直到第四天中午才见到了母女二人。
这天早上,秦清陪着云夏吃饭。云夏看了一眼楼上,笑道:“这丫头是要玩儿疯了,累成这样。”
秦清道:“都是你。这才几天,院儿里的大大小小都来找她,我说一声不许去,她跟我蹦着说,是爸爸允许的。”
云夏笑了,道:“孩子就得有伙伴,就要纵情的玩耍,不然童年有什么趣儿?你小时候不这样啊?”
秦清叹了一声,道:“我可没童年。有时候,看着盈盈,我心里真是羡慕的不行。”
云夏笑道:“你这当妈的还嫉妒女儿啊?”
秦清笑道:“不单她,以前看见那些被爱被宠被温柔包围的任何人,我都羡慕。”
云夏道:“现在呢?”
秦清低头一笑,抿嘴道:“就,就有时候还是羡慕你闺女。”
云夏笑道:“那可坏了,我总不能把你当闺女去宠着纵着。”
正说着,忽听盈盈在楼上大声叫道:“妈妈,我起来啦,爸爸在不在家啊?”
秦清站起来,轻声道:“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
云夏拉住秦清笑道:“随孩子吧,家里又没人。”
秦清道:“以后在家习惯了,出去还不给我漏瓢?”说着轻轻拉开椅子上楼去了。
过了一会儿,盈盈飞快的跑下楼,从背后抱住云夏,格格笑道:“早知道爸爸在家吃饭,我就早点起来了。”见秦清下来,忙道:“我得去洗脸梳头了,不然妈妈可真生气了。”说完跳着笑着跑走了。
秦清拿着几件盈盈换下的衣服去了洗衣间,出来站在洗手间门口道:“云盈盈,你再这样就禁足三天。”
云夏刚想说话,看着秦清的脸色又咽了回去,忙岔开话题道:“这屋里本来空荡冷清,你们一回来,连门口那石板子都是热乎的。”
秦清道:“首长,您不会不知道那下面埋着暖气管子吧?”
云夏开心的笑起来,伸手去拉秦清的手,被她躲开了。
临近新年,秦清更忙了,快乐的只有盈盈。她有些想念103城,想念那里的安静。直到初七,家里才渐渐安生下来。能推能挡的客人,云夏就自己应酬了,尽量不去聒噪秦清。
31
塔兰祭日当天,盈盈一早被几个孩子约出去了,云夏忙到午饭时间都没能回来。秦清一直等着云夏,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三点。她看着凉透的饭菜,自己也没了胃口。
傍晚,云夏和盈盈一起回来了。秦清站在门口接过帽子和公文包放好,转身去了厨房。盈盈知道妈妈生气了,只躲在爸爸身后不敢吭声。
父女两个坐在沙发上窃窃私语,忽听见一个女孩叫门道:“盈盈,好了没,快点走啊?”
盈盈从沙发上弹起来,跑去开了门,不知说了什么,外头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一个女孩走进门来向云夏道:“伯伯好。”
云夏起身笑道:“好。吃饭了么?这又要去哪儿啊?”
女孩道:“我们说好了去礼堂看电影儿。”
盈盈看着云夏,云夏一笑,挠头道:“啊,早就说好的?那,那得去看,要守约定才行。”说着不由得朝厨房望了一眼。
秦清忽然走出来,笑问道:“什么电影啊?”
女孩笑道:“阿姨好,是《上甘岭》。”
秦清从桌上抓了把糖果塞在女孩口袋里,又替女孩整了整折起来的衣领,笑道:“好,去看吧。”
盈盈低声道:“妈妈……看完电影我就回来。”
秦清笑道:“好。换件衣服再走。”
站在大门外,直看着两个孩子走远了,秦清才慢慢走回来。云夏站在玄关,忽然伸手抱住秦清,笑道:“真是个好妈妈。”
秦清挣扎道:“别闹了,赶紧洗手吃饭。”
云夏紧紧拥住秦清,正要说话,门忽然开了,只见襄阳一面推门走进来一面高声道:“大哥,我回……”
随着戛然而止的话音,三人都愣住了。
云夏松开秦清,笑道:“还是这么冒失,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来来,快里边儿坐。”
见襄阳一动不动,云夏走来拉他胳膊道:“进来啊?”
襄阳好似触电一般闪开,怒目而视的瞪着秦清。云夏笑道:“你们都认识,就不用我多说了,以后,要叫秦清大嫂了。”
这话好似重锤般,不但砸在襄阳心上,也几乎将秦清击倒。秦清一直低着头,双手不住颤抖起来。
襄阳上前一把拽住秦清手臂,一言不发的向外拖。云夏拉住秦清另一只手,向襄阳道:“你做什么?”
襄阳的眼里几乎迸出火来,和云夏默然相持着。秦清依旧动也不动的站在两人中间,牙齿咬住嘴唇,看着自己的脚尖。
过了好大一会儿,云夏松开了秦清,襄阳用力一扯,险些把秦清掼倒。
云夏慌忙伸手扶住秦清,轻声道:“外头冷的很,总得叫你嫂子穿件外套。”说着回身去拿秦清的大衣和皮包。
襄阳的手好似一把铁钳,紧紧扣住秦清的手腕,气冲冲的拖着她出了门。云夏追到门口,冲秦清低声道:“我和闺女等你回来,不管多晚,都等着你。”
秦清被襄阳拖着走了一段路,见有人来往,便用力挣脱,襄阳坚持了一会儿,松开了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