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他吻中失守+番外(6)
她无趣地探手去勾桶里的爆米花,然后,碰到了另一只手。
冰凉的。
比外面的风凉。
她倏尔顿住,那只手也跟着顿住。
林夭垂下眼睫,仿佛毫无所觉地用指尖勾起一颗爆米花,正准备撤走时,勾起的无名指误触了什么。
偏软。
冰凉,又矛盾的温热,像……手心。
爆米花重新跌了回去,林夭面无表情地把手抽出来,无名指上的触感挥之不去。
爆米花桶响了响,那只手捡了几颗爆米花后,也离开了。
耳边是电影的背景音乐。
屏幕终于亮起,林夭飞快地扫了江嘉屹一眼,他依旧直视屏幕,认真而专注。
她把爆米花桶给了他,他没什么反应,顺手接过,偶尔吃一两颗。
漫长的电影终于过半,林夭也撑着左边的把手,歪着头。
余光里,他的侧脸在灯光中忽明忽暗,轮廓更深更分明,他情绪过淡,近乎于无。
林夭凝视他,看见他吃爆米花时偶尔露出的牙齿。
她乍然想起他牙齿的温度、和牙齿轻轻磨在唇舌上的触感。
林夭彻底把脸偏向屏幕,烦闷地摸向烟盒,打开合上打开合上,在出去抽烟和留下的抉择之间,她最终克制住。
第4章 明来
上车前,江意禾说她看这部纪录片睡着了。
闻言,林夭笑了笑。
“好看吗?”江意禾问。
林夭呼出一口冷气,白雾霎时被晚风吹散,她抬了抬眼,看见江嘉屹钻进后面的另一辆车,才说:
“忘了,或许好看?”
江意禾嗤笑一声:“你没看?那你在干什么?”
林夭意味不明地垂下眼睫,拇指轻轻捻了捻无名指。
恰好司机过来替江意禾打开车门,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
宵夜在江家别墅吃,因为江嘉屹吃不惯外面的食物。
林夭没能拒绝江意禾,跟着一起回去。
依旧一屋暗灯,壁炉烧起了温度。
“你觉得这个人像不像你前男友?”
江意禾忽然想起一件事,放下吃蛋糕的勺子,翻开手机,“我之前上网看见的,总觉得很像。”
林夭随手挖一勺蛋糕,倦懒地问:“哪个前男友?”
江意禾忍不住笑了:“你挺狂啊。”
“就那个周开祈。”她说。
江嘉屹沉默地坐在江意禾的旁边,眼前是一杯红茶,他不紧不慢地拿起抿了一口。
林夭不置可否地扫一眼手机屏幕,是一张截图。
她含糊不清:“应该是。”
“是个网红?”江意禾惊讶问。
“忘了。”她说。
“有点像江嘉屹,”江意禾盯着照片说,“你觉得像不像?”
林夭冷不丁对上江嘉屹的目光,又互相相安无事错开,情绪不深不浅,只在半空之中留了点似有若无的痕迹。
“我没有这个印象,大概是没往那边想过。”她实话实说。
“哪像?”江嘉屹忽然插话,意味不明,像是随口一问。
林夭闻言下意识侧过脸看向他。
暗光浮沉,不知哪来的光源轻轻晃了一下,林夭忽然发现,江嘉屹的皮肤很白,是长久不见阳光,近乎神经质的白。
他头发极黑带点儿不乖顺的微卷,偏长,额间碎发会微微压住眉眼,清冷疏离。
她的视线从眉眼开始扫,寸寸往下。
江嘉屹在她的打量中异常平静往后一靠:“嘴,像吗?”
视线被这句话拽着,开始往不该去的地方游弋。
原本像轻飘飘的羽毛,后来触及他鼻尖嘴角到下颌角的线条,不知不觉带上侵略性。
林夭及时止住,收回目光,指腹轻轻抚摸银勺柄的花纹,淡淡道:“你该问江意禾,是她说的像。”
江意禾对着照片来回看几眼:“本来不觉得,一说感觉嘴也挺像。”
他也没转头,眼底带点执着的漆黑:“我像他,还是他像我。”
问的林夭。
江意禾顺势道:“那得看谁年纪大。”
他说:“这不是年纪的问题。”
林夭缓缓挑眉,视线晃了一下,瞥见斜对面那只苍白修长的手,扶在杯耳上,指尖轻点陶瓷杯面,无端泛白。
她放下勺子:“这是年纪的问题,我不搞未成年。”
光线不知怎了,忽然暗沉了一下,呼吸和话语也倏尔跟着停住,好似以前班上晚自习,前一秒还吵吵闹闹,后一秒却不约而同静下来。
“你不是搞过了?”江嘉屹以异样的平静打破沉默。
陈述句,似乎不带多余情绪。
“谁!?”江意禾瞠目结舌。
话题在短短的几秒内一跳再跳,她无法理解怎么从江嘉屹像周开祈这个话题跳到这里。
“给弟弟拿杯温牛奶吧,”林夭抬了抬下巴,“小孩大晚上别喝茶,多喝牛奶,补钙。”
短暂的凝滞后,江嘉屹冷冰冰地扯了下嘴角,“茶让大脑清醒,酒让人神智不清,前者总比后者好,有的人喝醉了,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尘埃在火光中升起又落下,在呼出的气息中荡到远处。
半年前那次到底还是生气了。
林夭放在餐巾纸上的手指轻轻一屈。
她毫无预兆地转移话题:“我去抽根烟。”
林夭起身,几步来到后花园门外,嘴角咬了烟,侧低了头,用火机的火舌去碰。
没多久,江意禾来到她身边,奇怪道:“你避着江嘉屹?为什么?”
从林夭初中认识江意禾开始,每次三个人在一块,都是她们两个说,江嘉屹在旁默不作声听着的场面。
她们习惯他这样的沉默,谁也不会觉得奇怪或回避。
只有这次例外。
林夭不动声色回了回头,餐桌前已经没了人影,陶瓷杯冷冰冰摆着,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杯牛奶,丝毫未动。
她吊儿郎当地笑:“再谈下去就少儿不宜了。”
“滚一边去,我们俩的性教育启蒙老师还是你呢,装什么大白兔。”江意禾好气又好笑。
“他那时候小。”林夭靠着门槛,依旧是笑。
“我不觉得聊天内容哪少儿不宜了,”江意禾被蒙在鼓里。
“他不是说我搞未成年吗?”林夭扬眉。
“所以周开祈是未成年?”
“不是,他大我两岁,”林夭目光偏了偏,引导话题,“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江意禾很少关心她之前的那些男友。
“我觉得你对他挺特别,别的谈三个月,你跟他半年,我还以为你终于要定下来了。”
“我只是没空分手。”林夭闲散道。
江意禾恍然:“我还以为是他渣了你。”
“没,”林夭摇头,“反过来说还差不多。”
江意禾给了她一个“挺有自知之明”的眼神,问:“那到底为什么?”
“粘人,”林夭摆弄手里的打火机,“我没时间跟他从早聊到晚,时时刻刻报备行程。”
江意禾目光沉了沉:“是因为医院那边吗?”
林夭脸色微变,没吭声。
“林夭,你要分手总是有很多理由,每次一到三个月,你就不耐烦,这明显不正常,难道你没想过到底想要什么吗?”
语重心长的话让气氛几度下沉。
一口烟从林夭嘴边呼出跳升,模糊了眉眼:“没想过,喜欢就在一起,烦了就分,不是挺正常?”
“你的恋爱关系永远无法在荷尔蒙和多巴胺淡下去后,进入到下一个互相信任理解包容的阶段。”
严肃起来的江意禾很有味道,明艳化作内敛的锐利。
林夭意味深长:“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研究了?”
“没跟你开玩笑,昨天我问张医生江嘉屹的病情,顺便用你的情况问了一下,张医生说这叫爱无能,专业点叫情绪无能,是一种情感障碍。”
江意禾越发严肃:“这是一种病,你也得找张医生聊聊。”
说完,她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到林夭跟前。
林夭不置可否垂眼,尔后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张医生是不是个骗子,你小心点,别被骗钱了。”
“林夭!”江意禾被她漠不关心的态度气到。
感觉到江意禾的认真坚决,林夭随手接过名片后放进衣兜里,懒散地说:
“比起病人,我还是更喜欢人渣这个词。”
教养让江意禾忍住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