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眼睛之失踪妻子(4)
看到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哭得这么伤心,阿昌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我真不知道她去哪了!昨天早上她还好好的!吃完早饭我就去上班了。”
“昨天早上她有什么不正常吗?”
“没有啊,早上她还给我做了早饭。”
“她去上班了吗?”
“去了!”阿昌想都没想随口答道,但是马上他就改口说道,“不对。她每天出门都比我晚,我走了之后她去没去上班我就不知道了。”
“她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王虹一边哭一边说。
“她能出什么意外?被劫了财?不可能,现在买东西都用手机付款,她身上根本就不带什么钱。被劫了色?更不可能。”阿昌轻蔑地斜着眼睛,“她又不是什么年轻苗条的小姑娘,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妇女,谁会劫她的色!整宿的夜不归宿,手机还关机了,她能干出什么好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你……你……”听到阿昌不停地给文珠泼脏水,再看他那一脸鄙夷和嫌弃的神色,王虹气得舌头都打了结,说不出话来。王虹真恨不得上去抽阿昌一巴掌,但是她压住了怒火,她的头脑还算清醒,她知道自己来的目的是要问清女儿的下落,而不是来和阿昌吵架。
她耐着性子和又阿昌周旋了半天,却没问出一点有用的东西。这时,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
阿昌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不耐烦地说:“走!我该去上班了!”
这不啻于一道逐客令。王虹脸色铁青,几乎是被女婿赶了出来。
阿昌的车就停在楼门口,他甩着钥匙吊儿郎当地钻进汽车,头也不回地开车离开了,留给王虹的是一股尾气和一肚子闷气。
看着阿昌远去的汽车,王虹冷静了下来。阿昌的态度让她失望至极,这一趟虽然没多大收获但也没算白来,因为她看清了阿昌的嘴脸,对阿昌彻底死了心。她知道要想解决这件事,只有靠她自己。她能怎么办呢?好像没什么好办法。站在楼门口想了一会儿,王虹决定再去派出所报一次警。
在派出所里,王虹又遇到昨天接待她的那位面无表情的警官。这次王虹问了问,这人姓潘。潘警官很快明白了王虹的来意,他从王虹那里问到一些基本信息:文珠,女,三十五岁,已婚,本市户口。文珠精神正常,身体健康。文珠没有借过外债,没有与人结怨,也没有赌博吸毒等恶习。了解完这些信息,潘警官摇了摇头,还是不能立案。
“这都过了一宿了!怎么还不能立案!”王虹很生气,眼睛瞪得溜圆,差点要拍桌子。
王虹觉得自己的女儿失踪一夜了,公安局就应该立案,但她不了解,公安局是不会轻易立案的,因为立了案就要破案,破案就得投入人力物力,公安局的警力常年不够用,而且如果立了案又破不了案就会影响破案率,更麻烦。所以有时候按规定可以立案的也会被各种理由搪塞回去。
潘警官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身上的警服已经被时间磨得发亮了,脸色也被经常的人口走失、邻里冲突、小偷小摸这些琐事的报案磨得暗淡了,在派出所干了这么多年,他深谙搪塞报案人的方法。
他一看这个找不到女儿的老太太急眼了,他调整了一下表情,用他一贯的说法耐心地解释道:“阿姨,您先别急。辖区内经常有人口失踪的报案,大部分都是因为家庭成员感情不和离家出走,或者遇到某些不顺心的事情出去散心,或者干脆就是喝醉了酒醉卧街头。”
王虹听到这里立刻打断了潘警官:“我女儿从来不喝酒的!”
潘警官眼珠溜了溜,问道:“你们两个人住在一起吗?”
“不住一起,她结婚之后就搬出去住了,都好几年了。”
“那你们多久会见一次面呢?”
“她有时候会来我家,我偶尔也去她家,一个月大概能见上一两次。”
潘警官听完微微笑了笑,似乎王虹的回答正中他的心思:“您觉得您了解她现在的生活吗?她工作上遇没遇到什么困难,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扰?”
被潘警官这么一问,王虹哑然了:“这……”对啊,自己真的对女儿的生活知之甚少。
“有些人在父母面前表现得特别好,不抽烟不喝酒,但是背地里呢,是既抽烟又喝酒。”潘警官摆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说您女儿一定就是这样,但这种情况是存在的,您说对吧?”
王虹点点头,她不得不承认潘警官说得很有理。不管是小孩子还是长大之后的孩子,哪个孩子不愿意把闪光点表现在父母面前,而把不好的一面隐藏起来呢?难道文珠也有不为她所知的另一面?
王虹还没来得及往下想,潘警官又说起来:“您的女儿作为一个精神正常的成年人,是完全行为能力人,她有充分的自由,不能因为短时间的失踪公安机关就立案侦查。如果每一起类似的失踪案都被立案,会严重浪费公安机关的警力。但是,”潘警官话锋一转,“如果能够证实失踪者是被人绑架了或者失踪者身处险境,那么就具备了立案的条件。”
听完潘警官的解释,王虹点点头。潘警官紧接着又安慰道:“您不用太担心,您女儿估计也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出去散心了,手机关机就是不想被别人打扰,也许她再过两天就回来了。您就回家去等消息吧!”
听着潘警官安慰人的话,王虹的心情轻松了很多,她相信自己的女儿很快就会回来了。
这天晚上王虹比前一天睡得好一些。但是又一晚过去了,文珠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五月十日。
文珠已经失踪两天了。早上起来王虹见文珠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又六神无主了。想到自己去了两趟派出所依然无功而返,王虹很失望,她觉得公安局也指望不上了。
王虹决定要印一些寻人启事。她已经六十二岁,不太会用电脑,就找打印店的人帮忙排版做了一个寻人启事,上面有文珠的照片还有自己的手机号,然后打印了二百份。王虹在阿昌家附近和自己家附近都贴了寻人启事。王虹把手机时时放在身边,盼着会有人看到寻人启事然后给自己打电话。然而这一天,她的手机始终没有响过。
又过了一天,到了五月十一日,上午九点多,王虹正失神地坐着,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王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抓起手机接起电话。
☆、未知的隐情
来电号码是一串陌生的数字,没有骚扰电话等的标注,王虹觉得一定是有人看到了她贴的寻人启事打来电话要告诉她文珠的消息了,但她又不敢确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手心都出了汗,慌乱之中就“喂喂喂”地连着喊了好几声。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冷静的男人的声音,说要找王虹女士,这个口气和称呼把王虹听得一愣,随后,他自我介绍说是文珠的律师,因为联系不到文珠,就按照文珠之前的意思,给她的母亲打来电话。
文珠竟然还有律师,这更让王虹感到惊诧。从律师嘴里,王虹才知道文珠正在和阿昌打离婚官司,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有这么多事情都没告诉自己。她隐约觉得女儿的失踪和这桩离婚案有关。她立即决定和律师面谈,虽然面谈是要收费的,但是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王虹迫不及待地想见到这个律师。
王虹冲下楼打了一辆车。出租车飞驰过城市的大街小巷,很快王虹来到一座写字楼下。
在律师事务所里,王虹见到了刚才打电话的何律师。何律师看起来四十多岁,有着和这个年龄的律师相匹配的稳重和睿智。
何律师礼貌地递上自己的名片。王虹接过名片就急切地询问起关于文珠离婚官司的一切内容。何律师在查实了王虹的身份之后,把自己手里关于这个案件的所有材料都拿给了王虹。
这场离婚官司中,文珠是原告。文珠起诉离婚,原因是长期遭受丈夫的家暴,以及丈夫沉溺赌博借了大量外债,夫妻感情已经破裂。在文珠提供的证据中,有多张文珠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照片:一张照片上,文珠面部多处红肿,尤其是左眼,肿得像桃一样,眼眶周围是吓人的青紫色;另一张照片上,文珠嘴角和鼻子都流着血;第三张照片看起来更可怕,文珠头顶的头皮有两个一寸多长的大口子,皮肉翻卷着,血从伤口弥散出来,文珠的脸上和头上都是鲜红的血。照片下面有一张医院的诊断报告,上面写着“头皮裂伤两处,深达颅骨,创口整齐,长度约7厘米、6厘米。”下面还有好几张文珠身上又青又紫的照片。这些照片触目惊心,看着看着,王虹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再往下翻,还有一张照片拍的是一张借据。借据上的字写得歪七扭八,就像是个学习很差的小学生的字迹,而这恰恰是一个成年人写的,因为借款金额处填写的是五万元,借款人署名党卫昌,在党卫昌的名字上还印着一个鲜红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