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119)
她做了个噩梦。
一开始其实算不得噩梦。
她梦见了婚礼,她与陆谨修的婚礼。
梦里,婚礼上来了许多宾客,觥筹交错间,那些客人们为他们二位新人送上祝福。
她的父亲明盛先生牵着她的手走上舞台,将她交给陆谨修。
然而就在她被他牵着手走向婚礼司仪时,一个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冲了上来,手里拿着枪。
——“砰”的一声响。
陆谨修倒在了她身边。
她哭得厉害,梦里的白色婚纱被血浸得通红。
画面切到医院手术室,明瑶醒了。
不止是他,就连她本人都被送进了病房。
“陆谨修!”
她一个激灵,双手附上浴缸两侧,支撑着起身。
刚吹干头发的男人走过来,清晰地听见了她在叫他。
陆谨修站在浴室门口,敲了敲门,喊她的名字,“瑶瑶?”
“你没事吧?”她轻哑的声音隔着浴室门传出来。
是了。
刚才的画面全都是梦。
他不会有事的。
“嗯,怎么了?”
“门没锁,你能不能进来?”她问。
“你不舒服?”
“嗯,有点。”明瑶低低应了一声。
她的确是还未完全清醒,刚才那个梦带来的后遗症太大了。
她整个人现在还沉浸在悲伤中,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等着。”他撂下两个字,转身走进对面的衣帽间,从里面拿了条羊绒毯。
明瑶躺在浴缸里,半分钟后,外面传来敲门声。
她深吸气,克制了下过快的心跳。
浴室内雾气弥漫,处处氤氲着热气,就当……她脸上与耳根处的绯色全都是它造成的好了。
“进。”她说。
前后不过十多秒的时间,门把被旋开。
可这十多秒钟于她而言还是太过漫长。
他们……
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既期待又忐忑。
然而,当她抬眸时,却看见背对着她的男人。
陆谨修站在那里,颀长挺拔的身形将原本面积不算小的浴室都衬得逼仄起来。
她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条浅灰色的羊绒毯。
他看上去也刚冲过澡,身上穿着松散的家居服,浅白色的T恤和薄料长裤,黑色短发蓬蓬松松的。
单是看背影,她都觉得他整个人与平常不太一样,周身多了几分温和气质。
也许,他骨子里就是这样的。
明瑶:“你转过来,抱我出去。”
话一出口,她的耳根明显比方才更红。
明明没有喝酒,怎么自己的胆子还大了起来呢。
陆谨修捏着羊绒毯的那只手更用力了些,手背上青筋凸起,低沉的嗓音微哑,“你自己站起来,披上这个。”
“那你总要把它递给我?”
紧跟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明瑶从浴缸中站了起来。
她跳出浴缸,穿上一旁的拖鞋。
有水珠溅到他身上。
陆谨修手指捏得更紧了些。
他向后抬起手臂,浅灰色的羊绒毯递到她面前。
“披好了叫我。”
明瑶没接,而是问,“你真的不打算转过来看我一眼?”
所以,真的是欲擒故纵?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碰她。
陆谨修闭了闭眼,利落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并未开口,只是手臂又向后抬了下。
明瑶看得清楚。
她这会儿的委屈都不用说,直接就从行动中表现出来了。
明瑶伸出手,忿忿地抽走他手里的浅灰色羊绒毯,有多大力气就使了多大力气。
她蹙着眉,声音不受控制地溢上哭腔,“陆谨修,你有本事这辈子都不要碰我。”
她将羊绒毯裹在身上,水珠不停地从湿漉漉的黑发上滴落。
陆谨修状似淡然地立在那里,像是极具耐心的猎人,细细听着她的动作带来的声音。
明瑶本就气着,见他一动未动地站在那里,心里更加不舒服。
她将羊绒毯披在身上,一点点裹好,而后抬脚离开。
走的时候,她故意撞了下他的肩。
部分黑色长发已经散落到了她的额前,浸着水的长发挨到他的长臂后方,沾湿了他的浅白色T恤。
不过,她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
明瑶绕过他,离开浴室。
然而她刚走到浴室门边,就被陆谨修打横抱了起来。
明瑶瞪着他,忽然不敢挣扎了。
羊绒毯本就裹得不紧,除了这条毯子,她浑身上下一·丝·不·挂。
她刚才大脑有些宕机,被他气得就只着急出去了。
明瑶:“你给我准备房间了吗?”
“嗯。”他目视前方,并未看她,只低低应了一声。
明瑶:“那你抱我过去。”
陆谨修抱着她往前走,“帮你吹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