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快乐 后会无期+番外(12)
许言点头,“我要赚生活费。”其实说完这句就够了,但他还是补充了一句,“我妈妈身体一直不好,看病要花很多钱。”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姜禾说这个。
姜禾倒是神色如常,也没刻意地关心他或者安慰他,她慢悠悠地点头,“我之前有次想兼职卖花赚钱,可是没有卖成。”
她定定看着他,眼睛里满是笑意。许言就想起情人节的事,和她对视笑了。有个猫咪爪子一样的东西在他心底轻轻地挠了一下。
姜禾又称赞他,“我一直觉得你蛮厉害的。”
“为什么?”许言也学她把头撑了起来。
姜禾想了想,回答,“因为我觉得你是真的热爱建筑,然后一直在为之努力,就会觉得很厉害。”
“热爱就要努力,这不是很正常吗?”许言反问。
姜禾点点头,“是很正常,可是把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做到,就很不简单。”
许言就笑,“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自己很不简单。”
姜禾就表情认真地说了句不着边际的、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人本来就很复杂。”
可是许言笑了,姜禾就也笑了。窗外的蟋蟀声拔高叫了一声弱下去了,显得这个夜晚静谧起来。许言正坐在窗边,迟来的夜风拂上他的脸侧。
“那你呢,姜禾。”许言开口问她,“你喜欢建筑吗?”
姜禾的眼睛暗了一下,她摇摇头,“不是特别喜欢,但也不反感。如果要我选的话,我就读美术系了。”
许言接着话头问她,“那你不是自己选的吗?”
姜禾迟疑了一下,答案却令人费解,“是我选的,可是又不是我选的。”这话说得颠倒,但她好像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斟酌着说,“虽然我是姜禾,可是做的是别人的决定。”
许言听说过身边有些同学是家里人逼着来s大读建筑系的,可是他又觉得姜禾不是这种情况,因为她脸上现出了一种悲伤,虽然那个悲伤很快就溜走了,但只那一瞬许言突然感觉到姜禾的不快乐。
“那你有什么想做的吗?”许言转开话题。
姜禾看向了很远的地方,好像一下子去到了自己的梦想里。良久她反问道,“你呢,你想做什么?”
许言未加思索,“我要去美国留学,s大正好每年都有一个加大的公费名额,”他指了指摆在桌上的书本,笑着说,“所以我要特别努力才可以。”
可能是之前的笑闹让她有些疲惫,也可能是有酒意微微地泛了上来,姜禾趴在桌子上,拿啤酒罐贴住了额头在降温,她就这样侧着脸看着许言,轻轻地说,“那你要加油哦。”
窗外,蟋蟀声又响了起来。
第12章 许言篇04-以后我来陪你过生日(上)
有回不知道是看文章还是什么,作者在说每段关系和感情中,总会有几次决定性瞬间,而瞬间的决定性总是会在回想起才会觉得,发生时,它就只是几个瞬间而已。许言觉得说的很对,他和姜禾之间的关系转折点就发生在不久之后,大二秋的院系写生。
他和姜禾的生活其实一向没有太多交集,但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让自己和她有所交集,大概是太过不落痕迹,姜禾似乎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他总会在她面前突然出现。
比如,她需要额外学分,不得已去负责院系的篮球比赛,没有人参加的时候,是许言第一个报了名。
又比如,她每周都会在周三去打卡晨跑,她踩点排队正着急时,总是能看见许言在队伍最前端伸手问她要不要帮忙,然后顺势邀请她一起吃个早饭。她喜欢吃蛋饼配豆花,不吃香菜。
再比如,她参加的话剧社汇演的时候,观众席已经坐满,他站在后门门口看完整场,两个小时搜寻不到她的身影,最后是上台谢幕的时候,她从第一排前面蹦了上来。原来她是灯光师,他弯弯嘴角,看她在舞台上咧着嘴笑,觉得很耀眼。
总之许言觉得自己喜欢姜禾,非常喜欢。一年有四个季节,三百多天,她就在他心里呆了这么久。
他有时会想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姜禾,总也想不出个答案。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少机会真正坐在一起交流过,虽然在他的视线里,她出现的时间已经很久很久,但到底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他看不见的时候她都在做什么,她是怎么长大的,她又怎样的童年,怎样的家庭......这些他统统不知道,但他真的很想去了解。
她是个快乐的姑娘,他喜欢快乐的姑娘,因为他自己的生活,其实没有多少快乐可言。
可他更常会想起的,是她偶尔失神的样子,那模样里有阴影,虽然总是一闪而过,但看多了就会很容易被捕捉。他好奇她的不快乐。
有个文学家说过,好奇心也是爱情的种种伪装之一。
于是院系写生要去另外一个城市时,他作为班长负责买票,特意把自己和姜禾的座位买在了一起,其他人隔着半个车厢。绿皮火车晃悠晃悠,车程有三个小时,刚刚好。
可是火车都开了,他旁边的座位还是空的,他有点紧张,担心她错过了车,明明看见她和大队伍一起上了车的。
不多时,是井然背着行李过来了,“姜禾说她要和别人坐那边打牌,我就和她换座位了。”井然笑靥如花,一条黄裙子在秋日里显得很是单薄。
许言嘴上说着没关系,顺手帮井然放行李,心里默默骂了句脏话。
后面他借口去接水的时候,穿过大半个车厢,看见姜禾果然和一堆人坐在一起,吆五喝六正在打牌,玩得很是开心,他又在心里默默骂了句脏话。
接完水,他本来想直接回座位的,可还是顺势坐在了姜禾旁边,做出了围观打牌的姿态。天晓得他毫不感兴趣,除了对脸上贴满纸条,显然是输的很惨的姜禾。
她一张小脸晒黑了一些,看来你暑假过得很开心,许言腹诽,肯定没有想起过我。
押牌押到最后只剩下姜禾和对面一个男生,这个人并不是他们系的,许言看着并不眼熟。这次写生还有大一美术系和他们一起来,估计是美术系的学弟。
“夏鸽,你开不开。”姜禾先开了口。
“我不开。”叫夏鸽的这个学弟慢悠悠开口,挑衅地又加了筹码。
两个人都还没有看牌,姜禾显然是对自己的运气很不自信,加了筹码要盲开,夏鸽的牌并不很好,最大是A。轮到姜禾时,她掀牌掀到一半,手又停下,紧张兮兮地说,“不行,我今天手运太差了,许言,你来帮我开牌。”
许言掀开第一张,红桃A,姜禾就雀跃起来。
许言掀开第二张,红桃2,姜禾就在旁边默念“同花,同花”。
成败就在第三张牌,整个牌桌的眼睛都看了过来,姜禾凑的尤其紧,眼睛死盯着牌,嘴里喃喃自语,像在下咒。
许言掀开第三张,黑桃4,姜禾输了。
姜禾一声哀嚎倒在了他身上,许言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对不起,这把输了算我的。”
姜禾就一个跳起来,“你说的啊,算你的,夏鸽夏鸽,把纸条拿来。”
姜禾拿过纸条,眼睛很认真地看着他的脸,似乎在细细打量要往哪里贴才好,许言觉得自己很乐意受着。偏偏身边人并不能看出来,扫兴地对姜禾说,“哇,姜禾,你不要欺负许言啦。明明是你自己手气差。”
许言心里想,没事,随便你欺负。
但姜禾贴到一半,手还是停下来,转了个方向,贴到了自己脸上,朝他嘻嘻一笑又转过了头,“算了算了,我的霉运就不要牵扯到路人了。”嘴里说着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丈夫能屈能伸,立刻重回牌桌,作势再开一局。
许言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委屈,正好有人想要加入牌局,他让出了位置,一个人讪讪地走回半个车厢外的座位上,觉得这趟旅程从一开始就叫他不是很顺心。
在座位上坐下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突然看见那个叫夏鸽的学弟也在回头看他。对上他的视线后,夏鸽转回了头,却被姜禾在头上一个爆栗,两个人有些亲昵地头靠在一起说悄悄话。许言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谢谢你啦,许言,”井然开口,从他手里接过水杯,“看起来他们那边玩得很开心呀。”
“是吧。”许言闷闷地说,转头看着窗外景色刷刷倒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