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歆含笑点头,哪怕在场这几人, 荣妃的容貌最不出众, 她的肯定看起来也极诚恳, 是以荣妃越加眉开眼笑。
惠妃懒得理她, 专注地喝着长春宫自制的的花茶。
宜妃却是当即便不给她面子道:“再如何吃补品,也比不得那些花一样娇嫩的年轻妃子。”
“谁要跟她们比?”荣妃轻哼一声,“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我有胤祉这样好的儿子,才不去酸那些年轻妃子。”
宜妃听得刺耳,不高兴道:“你说谁酸了?你就一个三阿哥,我有两个儿子,我犯得着酸旁人?”
容歆默默喝茶,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嗯,她们都有儿子,毫无争辩的意义。
而荣妃却不管有没有意义,继续嘲讽道:“你还不酸?这么大岁数还去跟年轻妃子争风吃醋,皇上还看得下去你那张老脸吗?”
“老?!”宜妃气炸,横眉竖目,气急而笑,“皇上可是每月都来我宫里,倒是荣妃姐姐,也就只能嘴硬。”
这下子轮到荣妃跳脚,“宜妃你老不羞!”
又是“老”字,宜妃美目一瞪,若不是还顾及着身份,很有可能冲上去撕烂荣妃的嘴。
珂琪见两人如此,有些紧张,贵妃钮祜禄氏的神情却是丝毫没有变化,还用眼神示意她莫管那二人。
这几十年来,荣妃一直致力于得罪人,也就是封妃后有了几分作为荣妃的包袱,才只针对几个高位嫔妃嘴上不饶人。
容歆更是早就习惯了,她甚至还能摸一把瓜子在手里,边听边嗑,兴味十足。
良久之后,在两人的战火即将蔓延到其他人时,贵妃适时开口问道:“不知几位到我这儿,是为何?我们关起门来过日子,许久没这么热闹了……”
贵妃就差直言她们吵了,可其余几人谁都不在意。
惠妃放下茶杯,轻声道:“我也想知道,荣妃派人到我们宫里邀请,是有何事?”
“揣着明白装糊涂。”荣妃以每个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完,认真严肃道,“自然是因为有人要解禁了。”
宜妃冷嗤,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
“如何?”荣妃看向贵妃和惠妃,见两人神情都没什么变化,顿时像是受到侮辱一样,“合着你们一个两个都不上心,就我傻呢?”
贵妃没看她,惠妃和宜妃的眼神,分明是在说:她竟然有自知之明?
荣妃气极,站起身就要走,路过容歆时,问道:“容女官,你跟不跟我走?!”
容歆一琢磨,这不就是以前小姑娘吵架拉帮结派吗?
而荣妃耐心有限,没第一时间得到她的答复,便再次抬起脚,径直往长春宫大门走。
这种时候,容歆如果不表示跟她同一阵营,必定要受很长一段时间任性的冷遇,于是她迅速起身,行满礼后匆匆道了声别,便转身去追荣妃。
贵妃见容歆和荣妃走了,转向惠妃和宜妃,问她们:“两位既是从容不迫,为何要应约前来?”
宜妃看向惠妃,惠妃从容不迫地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道:“贸然前来,打扰贵妃和平嫔的安静日子了,这便告辞。”
惠妃施施然行了一礼,临走之前又夸赞了一句长春宫的花茶好。
“惠妃娘娘喜欢,稍后我命人送一些到您宫中。”珂琪柔声说着,这几年贵妃闭宫门不理后宫的纷扰,她浑身气质更加温柔平和,只站在那儿便教人浑身舒服。
而惠妃面对这样的珂琪,身上的锋芒也会稍收一收,冲着她微一点头,方才离开。
珂琪笑着回礼。
宜妃一见这一个两个的都走了,她留在这儿也碍眼,便也在惠妃身后离开。
珂琪送完两人回来,颇为奇怪道:“惠妃娘娘她们几个,为何这般奇怪?”
没有外人,贵妃懒洋洋地靠在榻上,回道:“估计是打着试探的想法呢。”
“试探什么?”珂琪坐在她旁边,伸手拉她起来,“莫要总躺着,常活动对身体好。”
贵妃顺着她的力道起身,慢吞吞道:“自然是试探容歆,她最烦不定之因出现,竟然会愿意德妃出来。”
珂琪思索,“是有些奇怪。”
“太子近来行事看起来也无章法,甚为奇怪,不知要干什么……”不过她只念叨一句,便抛开来,无所谓道,“管她们作甚,只下次别来长春宫便是,清净久了,看到她们还有些烦。”
珂琪轻轻推了她胳膊一下,“她们又不常来,哪值当你说烦?”
“常来还了得?”
……
另一边,容歆赶上荣妃,荣妃已经不生气,甚至还一副贤者的神情,对容歆意味深长道:“以惠妃和宜妃的态度,德妃就是出来也翻不起浪,咱们只要在后头坐收渔翁之利就是。”
容歆:“……”
荣妃竟然还“咱们”,再说,她们收什么“渔翁之利”啊?
不过容歆看她得意的样子,想想也有好处,便没有掰开解释,随便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分开。
而德妃解禁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在一个正式的场合隆重露面,最合适的选择便是去拜见皇太后。
容歆已经很久没跟太子妃去皇太后那儿请安,自然没必要为了她专门走一趟,好像乌雅氏这人如何重要似的。
太子妃回来后,对容歆闲聊似的说起德妃:“瘦了许多,气质稍有些沉郁,不过眉眼间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绝色之姿。”
太子妃管后宫,自然不可能慢待德妃,而且还有四阿哥等人,这就是宫里常说的母凭子贵。
容歆倒不太想关心德妃,可人都出来了,还是要意思意思问候一下的。
因此,容歆问道:“其他嫔妃对德妃的态度如何?”
“几位高阶嫔妃视若寻常,其余妃嫔们神色变化倒是更明显一些。”说到这里,太子妃赞叹道,“显然对低位嫔妃们来说,德妃还是尤为教人忌讳的。”
容歆点头。
太子妃突发奇想道:“也不知德妃年轻时到底是什么样的风采,那样的容貌再加上温柔小意,莫说皇阿玛,恐怕我一个女子也扛不住……”
容歆嘴角微微抽动,无语良久,方才道:“您何必拿自己比较?您扛不住的人颇多。”
太子妃难得生出几分不好意思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姑姑莫要见怪。”
容歆不见怪,就是想着,太子妃若生为男子,恐怕是个荤素不忌的。
第230章
太子妃和容歆的谈话内容, 出于太子妃口,止于容歆耳,不会教太子知道。
不过容歆不说, 太子妃对太子却没什么顾忌, 夫妻二人床榻间夜话时, 太子妃谈及德妃时, 语气中仍然免不了透出几分来。
太子知晓太子妃在某一方面的德性, 从未说些扫兴的话, 左右这一点喜好无伤大雅,太子妃为他困于紫禁城, 他理应包容。
只不过今日,太子忽然生出些好奇心来, 问道:“听说女子情窦初开时都会幻想未来夫君的模样, 太子妃未指婚于我之前,想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君?”
“听说?”太子妃支起上身, 趴在太子肩头,眯眼质问:“敢问太子殿下从何听说?”
昏暗中,太子感觉到一丝丝危险, 立即道:“听姑姑说得。”
“姑姑怎会与殿下说这种事?”太子妃仍然表示怀疑。
“我何时骗过你?”
太子妃轻轻咬太子的耳朵,“殿下在床榻上,可是没少骗颂宜……”
太子那一只耳朵, 因为太子妃的触碰又痒又热,喉结快速地上下滑动, 声音紧涩道:“确是听姑姑说的,当年大清与准噶尔之战, 纳兰容若为救大哥而死, 姑姑随口一句感叹, 我便记得了。”
太子妃稍稍起来一些,叹道:“纳兰容若,怪不得,便是我闺中时,也常听那些年轻的小姐们提起他和他的词,可惜那般冠绝一时的人了……”
“纳兰容若一死,明珠受益,也算是尽忠尽孝。”否则以当时明珠在康熙心中的恶,极有可能受罪责,进而累极后代。
太子不免又想起索额图,只是此时这般颇为不合时宜,一顿,侧头,看着顶上的太子妃,问:“太子妃闺中时也喜欢那样的人?”
“我又未见过他,何来喜欢?”太子妃再次压在太子身上,一双藕臂搂住他的脖颈,在太子耳边轻声道:“若论风华绝对,谁人能及太子殿下?颂宜只看太子殿下一眼,旁人便再入不得我的眼。”